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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原始的農(nóng)業(yè)過活,一切不可思議的東西在他們的恐懼下都會被當成邪穢之物。 若小澍終于知道,這次自己是惹上大麻煩了。 同一時間,鶴嶺鎮(zhèn)圣堂內(nèi)。 林染花了點時間處理自己的嘔吐物,他在洗手間里呆了一會兒,讓自己冷靜下來,等他走回到餐廳時,發(fā)現(xiàn)桌上的殘留器皿都被收拾干凈了,就連桌布也換成了嶄新的。 緊跟在預(yù)言家身邊的兩個侍從都站在玻璃門邊,見到他,皆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預(yù)言家先生回來了?” 林染問。 那兩人點了點頭,但不作其他多余的回答。 “好吧,我知道了?!?/br> 他打開上衣內(nèi)的左側(cè)皮套,用食指檢查了一下短刀的牢固程度,然后,推開了通往內(nèi)間的門。 剎那的昏暗還是讓他迷了眼。過了幾秒鐘,等他的眼睛完全適應(yīng)這房間里的光線后,他才得以看見坐在巨大十字架下的男人的身影。 他依舊帶著斗笠,整個人陷在黑暗里,巍然不動。 “歡迎。”那笑聲還是那般讓人聽了就起雞皮疙瘩,“……我正想著你什么時候會過來找我呢?!?/br> 他的平靜表現(xiàn)并不能沖淡林染心中的情緒。林染沿著向下的坡道走到他跟前,直直地望著他。 到了這個距離,預(yù)言家背后的十字形條窗外的景色也能映入眼簾了。站在遠處的時候他沒能察覺,只被明晃晃的光迷了眼睛,但站在這里,一切的夢幻都變成了現(xiàn)實——玻璃后面只有幾顆生長得十分茂盛的臭椿,還有被修剪整齊的草坪,很接近城市居民的審美。 根本就不是什么仙境。 那人為營造出的神圣光源,其實什么都不是,只是個掩蓋現(xiàn)實世界的幌子而已。 于是,林染面無表情地開口了。 “你在說謊?!?/br> 預(yù)言家饒有興趣地抬起頭,似乎在聽一件很好笑的事。 “……哦?” “因為,你根本就看不見未來?!?/br> 林染斬釘截鐵地下出了結(jié)論。 出乎意料地,預(yù)言家沒有直接反駁他的評價。 “適當?shù)膽岩赡苁鼓愠砷L?!鳖A(yù)言家玩弄著他粗糙的手指,讓指尖與指尖交叉在一起,“但自視甚高不會,年輕人?!?/br> 他的話音剛落,林染便毫無征兆地拔出了短刀 “——給我說實話。”林染將刀鋒橫在他的脖子前,“否則,我的刀可不會自視甚高。” 他是認真的。 但,刀片上反射出的寒光反而讓預(yù)言家的笑聲變得更加愉悅了。 “你確定要這么做嗎?” “什么?” “你是在妄圖對我進行審判嗎?像那些拙劣的神明的仿制品一樣?把我殺死,然后被那個小姑娘誤會一輩子,對你來說是最正確的判斷嗎?還是說,你在同情那群村民呢?”預(yù)言家似乎完全不感到害怕,他甚至將林染的威脅視為笑話,“可別同情他們。看透他們的想法實在太簡單了,簡單得讓人覺得蒼白無趣。我所做的,只是把不斷趨近無趣的世間變得稍微有趣一些而已?!?/br> 林染緊緊皺著眉頭。他把短刀向前探去,幾乎已經(jīng)觸到了預(yù)言家的皮膚。再往深處刺一點,就隨時可以割斷他的頸動脈。 “……你在利用他們?!?/br> “我不否認這一點?!鳖A(yù)言家笑著說,“利用頭腦發(fā)熱的人是達成目標最快捷的途徑。他們只要熱情高漲起來,就什么代價都不會計較了?!?/br> 這句話刺激了林染頭腦中最易崩潰的弦。 憤怒之下,他猛地抬起手,用短刀的刀鋒掀開了預(yù)言家頭上的斗笠。 “嗖——” 斗笠被割出一道細長的裂痕,飛到了空中,然后,輕輕地落在了林染身后的地面上。 第八章 神的隨波逐流 林染難以置信地盯著面前那人的臉。 “你……” “很驚訝嗎,年輕人。” 在預(yù)言家的斗笠下,竟然藏著一張滿是縫補過的傷痕的扭曲面龐,他緩緩地豎起了耳朵,林染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見那對耳朵上的淡紅色的絨毛。他只在兔子身上看見過這樣形狀的耳朵。但很明顯,這個男人有一副完全屬于人類的身軀。 “……” 預(yù)言家的嘴角微微翹起,面部表情堪稱駭人。林染霎時就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這就是,我的長相?!?/br> 他的嘴唇上下開合著,像人類一樣說話了。 十年前。離邊境之河尚有幾公里的城市里,有一所對全市人民開放的公立醫(yī)院。 他正是這所醫(yī)院里的醫(yī)生。 他和妻子月萊相識于三十多年前,那時他們才剛進醫(yī)學(xué)院。月萊曾經(jīng)在學(xué)院的萬圣節(jié)時扮成骷髏怪,她為自己做了一身黑色的緊身衣,往外面貼了好多根貨真價實的骨頭——并且宣稱那是從死人身上扯下來的玩意,差點嚇哭了來院里參觀的小姑娘。他立刻就喜歡上了不走尋常路的月萊。和她聊天很愉快,他不用擔(dān)心自己性格上的百無禁忌被她討厭。五年后,他們在一所不起眼的小教堂里結(jié)了婚?;楹蟛痪?,他們搬出學(xué)校,輾轉(zhuǎn)去了一家擁擠的出租屋。 他們當時特別窮,但他不在意,在出租屋附近有一片草地,里面生活著很多兔子。他就發(fā)明了一種捕捉兔子的方法,弄了好幾只灰不拉幾的野兔回到家的陽臺上,跟一些朋友一起將它們烤來吃。即使這樣,生活費也還是捉襟見肘。 后來他總算熬出了頭。月萊成為了一名優(yōu)秀的腦外科醫(yī)生,他也在醫(yī)院里混出了一點名堂,科長把掌管胃鏡室的權(quán)力交給了他。雖然這算不上能撈到多少油水的活兒,但總比什么都沒有好多了。他相信自己能過上幸福的生活。 直到那件事發(fā)生之前,他都是這樣以為的。 ——“那件事”,由于事件的惡劣性過于嚴重,甚至未能得到當?shù)貓蠹埖脑敿殘蟮馈?/br> 手術(shù)成功后,不滿于自己的親人留下后遺癥的患者家屬抄起一把水果刀闖進醫(yī)院,對著他就是一頓猛砍?;靵y之中,他再三強調(diào)患者的后遺癥完全出自年輕時吸毒的陋習(xí)、與醫(yī)生無關(guān),但殺人犯可不管這些。一心認為醫(yī)生就是社會敗類的殺人犯只是瘋了一般地拿刀攻擊他。他被咬下了耳朵,血流滿地,身上也全是大大小小的傷口,不知傷到了多少個器官。醫(yī)院的警衛(wèi)趕來時,甚至都不敢立刻接近那個怒火中燒的男人。最后一刀,歇斯底里地大叫著的男人直接把刀鋒刺進了他的腦門。 他瀕臨死亡的際遇,竟然這么像是在開玩笑。 為了救人,而遭到怨恨。 這就是這個時代從事救死扶傷行業(yè)的悲哀。 但他并沒有順利地死去,沒有如那個男人所期望的,“得到庸醫(yī)活該得到的報應(yīng)”。 是月萊救了他。 情急之下,她把他的大腦移植到了別的什么東西里。 等他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還活著,十分震驚。但實際上,他已經(jīng)稱不上還活著了。他摸到了臉上的絨毛。他的妻子濫用職權(quán)、強迫護士們一起為他做了法律上不被允許的手術(shù),破損的頭部組織借用了動物細胞來填補,而殘缺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