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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轉機。他大學那會兒加了動漫社,社長給他拉進了一個群。這天群里一個吃瓜群眾給他發(fā)了私聊,他一看那個網名就笑了:“喲,‘我是廢宅’,這哥們兒挺有意思啊?!?/br>于是就回了一句:行啊,你拍個照給我看看。照片一過來,正好帶到了一份論文的開題報告。封面上寫著上海A大阿拉伯語系,姓名費佳雋。這第三個字念啥?。?/br>翟路宇咬著冰棍隨手查了查,結果差點把手機扔出去。他想到當年佳俊說的是“俊才的俊”。翟路宇趕緊查了字典,這才發(fā)現(xiàn)也確實有“雋才”這個詞。所以不是“佳俊”,而是“佳雋”。和他同歲的上海人,還有讀音一樣的名字。翟路宇在接下來的幾天旁敲側擊地問了“我是廢宅”好幾個問題,最后他確信這就是自己的佳雋。翟路宇深深后悔沒有一開始就表明身份,現(xiàn)在費佳雋以為自己是個女生,每次佳雋情真意切地夸自己的時候他都分外糾結。還有點害怕。他想小時候不懂事,說的話不能當真?,F(xiàn)在佳雋一定是喜歡女孩子的。你看佳雋的頭像還是炮姐呢。糾結了一會兒,翟路宇還是不甘心,下了決心想:不管,喜歡女人我也要追他,總要試一試才行。所以在大學畢業(yè)季,翟路宇不顧家里的反對,找了一份在上海的工作,拖著兩個行李箱回到了闊別十八年的上海。接下來要做的就簡單多了。翟路宇在青春期的時候很排斥自己的長相,嫌自己不夠爺們兒。不過他也知道這張臉給自己帶來了很多便利。最起碼扮女裝是真的漂亮。大一那會兒自己被哄著穿了一次水手服,所有人都夸好看,自稱鋼鐵直男的隔壁班長看得眼睛都直了,趁著沒人注意就往他裙子里摸,被自己結結實實抽了一頓。當然佳雋可以隨便摸。于是他咬咬牙,心一橫想佳雋喜歡女人,自己就扮成女人好了。外貌是不會出岔子的,可還有個聲音,翟路宇試著去學過偽音,不過他先天條件不好,嗓音低沉,偽出來的聲音也沒比本音好多少。翟路宇揉著太陽xue想:算了,也是有聲音低的女性的嘛,大不了到時候少說幾句。翟路宇試著約過費佳雋好幾次,都被推了,翟路宇也不氣餒,他覺得一次不行兩次,兩次不行三次,多約幾次,他總會出來的。正在他用光了借口在發(fā)愁的時候,玩得不錯的群主卻悄悄地告訴他自己要出國留學了,又叮囑道千萬別告訴別人,怕其他人叫他代購。翟路宇看著這條消息先是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剛開始要調笑群主想太多,突然想起來可以借這件事做個文章。果然,這個借口把費佳雋約出來了。翟路宇怕穿幫,話說得很少,全程都得卡著嗓子,他沒想到費佳雋比他還要緊張,一路喝了二十三杯熱茶,說了十八遍“你多吃一點”。有什么好多吃的,都沒你好吃。翟路宇一邊想,一邊趁著他去洗手間的時候要了兩瓶啤酒。他真的沒別的想法,就是想著喝點酒能放松一下,這大冬天的,費佳雋都給急出滿頭汗了。萬萬沒想到,費佳雋不會喝酒。一瓶啤酒下去,就只會看著自己傻笑了。笑著笑著,晃了幾晃,就一頭栽下去了。翟路宇抱著懷里費佳雋,一臉的“發(fā)生了什么?”不管怎么樣,他也不能放著費佳雋不管。翟路宇嘆口氣,給他穿了外套,背起他就往外走,想著就近找個酒店對付一晚。進了房間,費佳雋好像清醒了一點,睜開眼看著他,伸手就往他臉上摸,嘴唇翕動說了幾個字。翟路宇湊近了一聽,發(fā)現(xiàn)他說得是“璐璐”。他叫自己“璐璐”。多少年了,再也沒有別人用這樣的語調溫柔地叫自己的名字了。“佳雋,”翟路宇湊在他臉頰上落下一吻,回道,“我在?!?/br>費佳雋眼神迷蒙,被親了一下以后不好意思地微微別過了頭,翟路宇輕笑一聲,摸了摸他的臉頰,彎腰想給他蓋好被子。不想費佳雋突然伸手,勾過他的脖子,嘴唇就湊了上來。一個生澀卻又纏綿的親吻,足夠讓翟路宇欣喜若狂。接下來的事情就很順理成章了。翟路宇原本覺得今后就是美好的小日子了。但現(xiàn)實總是會給予無知后生殘酷一擊,第二天早上翟路宇看著費佳雋轉身離去的背影又要開始哭。他早該想到的,費佳雋那是喝醉了,喝醉的人說的話能做得準嗎?翟路宇看著遠去的車尾氣,感受著冬日上海清晨的溫度,心想明明是零上五度的天氣,怎么就比東北老家的隆冬還冷呢?他抹抹眼淚,長出一口氣,心想:一天不行兩天,一年不行兩年,總有一天,佳雋會是他的。翟路宇想有什么話當面說是最好的。所以在下班時間,到了記憶里的XX路,一個小區(qū)一個小區(qū)地看過去。他記性好,路感強,找了三天,還真的找到了。可他喜出望外地敲門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費佳雋不在家。他一個宅男能跑去哪里?翟路宇想不明白,只能蹲在他家樓下,上海的冬夜多冷啊。連保安都看不下去了,讓他留個手機號,等費佳雋回來了給他打電話。“我不?!?/br>翟路宇抹著眼睛拒絕得干脆,犟脾氣上來了,非要在這兒等。他要費佳雋回家后第一個就看到他,到時候自己一定要抓著他的衣領子問他:“大半夜你跑去哪兒了?。俊?。結果足足等了三天,他才等到費佳雋。翟路宇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去抓著費佳雋了。他白天還要上班,晚上熬了三個通宵在這兒等。上海的冷風直往骨頭縫里鉆,凍得他渾身發(fā)抖,連站都站不穩(wěn)。“璐璐?!?/br>他聽到費佳雋這樣叫他曾經的名字,還是那樣溫柔,就像冬日里的那一杯熱咖啡一樣,眼淚就止不住地要向外落。又委屈又高興。翟路宇覺得這個就叫苦盡甘來。他喜歡費佳雋,自己錯過了他十八年,所以他不想再錯過之后的數(shù)個十八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