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他們父子兩個是要探討此次考試的事情，倒是沒有多想。

    陸爍跟在陸昀身后，樹蔭打在父子倆身上，一派涼意，此情此景之下，陸爍的心更加安定，不待陸昀開口詢問，陸爍就將事情前后一五一十交代了出來。

    “還有，”末了，陸爍補充了一句，“兒子真的沒想到，這次的學(xué)政大人居然會是姜景華姜大人，他如今任職禮部侍郎，便是再怎么不受待見，這學(xué)政大人也不該由他來做……”

    陸昀沉默著聽完來龍去脈，半晌沒有說話，但他眉頭卻松弛了下來，明顯松一口氣的模樣。

    “這次禮部派姜景華為學(xué)政大人，我是知道的。”

    “您知道？”陸爍有些詫異。

    陸昀點點頭。

    惠崇帝派姜景華親自監(jiān)考此次的院試，這本是秘密，除了彀文書院的考生以及隨從的官員士兵之外，幾乎沒有人知曉。

    陸昀之所以會知道，也是惠崇帝要用四所搜查京師jian細時告知陸昀的。

    “他可不僅僅是監(jiān)考的！”陸昀停步，轉(zhuǎn)身帶著陸爍走到?jīng)鐾ぶ凶拢瑤讉€小廝見父子倆有話要說的樣子，忙退后三米。

    “之前那一百個形容相似的小廝，你可還記得？”陸昀坐下之后，直接開口問道。

    不待陸爍表態(tài)，陸昀就接著說道：“就在幾日前，刑部又從其中一人口中問出了點東西，他們這些人，在京師還有同黨！”

    同黨？

    陸爍對此倒是沒什么意外的，他只是疑惑，這同黨跟院試又有什么關(guān)系，難道……

    “難道這同黨就潛伏在此次院試的學(xué)子當(dāng)中？”陸爍猛然問道。

    “沒錯?！标戧傈c頭認同。

    “那那個死的人，不會就是……”

    “不是他！”陸昀聽了個話頭，就知道他要問什么。

    “這事發(fā)生在昨日，但禮部卻今早才公布結(jié)果，現(xiàn)在整個京師知道此事的并不多，為父也是借著四所的便利，這才早知道一些……”

    說到這里，陸昀嘆口氣，“原先我也以為，這事姜景華故意設(shè)的局，誰知道昨晚姜景華直接承認了，這事純粹是個意外……意外啊！昨晚聽到這個消息，想著你也在考院里，我這心可一直都提著呢！”

    陸爍心里一暖，忙將自己昨日的安排全都說了一遍，以期能讓陸昀安心。

    父子倆說了一陣，話題就又重新轉(zhuǎn)向正軌。

    “所以現(xiàn)在，那人還是沒有抓到？”

    陸昀點點頭，道：“沒抓到！不僅沒抓到，這次考院里還死了個無辜的考生，姜景華作為此次的主考，怕是頭都要大了，雖說那考生只是個普通的農(nóng)家子，但眼下禮部主事的是龐秀平，這姜景華想要脫身可沒那么簡單了?！?/br>
    是啊！陸爍想到。

    這童生身份再怎么卑微，但此事涉及到的可不止這人一個！考院里爬出條毒蛇來，威脅到的是這次院試的所有考生，其中不乏富貴者，軒德太子若是揪著這點不放，也夠姜景華喝一壺的！

    “只是可惜了那個枉死的考生！”陸爍嘆息。

    農(nóng)家要出個出類拔萃的考生，可不容易，考生這一死，于外人來說最多是個笑談，但對他的家人來說，怕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時也命也！”陸昀搖頭，“天降橫禍，這也是沒法子的事！”

    ☆、第233章 請愿

    意外，總是那么的猝不及防，同時也最讓人感到無奈！

    沒法先知，沒法避免，這種眼睜睜看著意外發(fā)生的經(jīng)歷才是最令人絕望的，其間充斥著多少分別與血淚，不一而足。

    想到那個慘死的考生，陸爍一時默然。

    或許是沒有親眼所見，也或許是經(jīng)歷過太多生死離別，陸昀對這考生的生死倒是不大關(guān)心，見陸爍因為這個考生的死亡感慨起來，倒是無奈的笑了笑。

    “天災(zāi)人禍，若是都去同情感慨，你又哪里同情的過來？”

    陸昀拍了拍陸爍的肩膀，笑道。

    “況且，這種事情在考場上也不是第一次見，太宗時期，兩淮地區(qū)的貢院里考試期間還曾發(fā)生過大火，一百三十余人全都死于這場火災(zāi)，可要比這次的事情慘烈多了……”

    陸爍見他說起這個，不由直起腰來。

    兩淮貢院發(fā)生的這場火災(zāi)，陸爍是聽衛(wèi)夫子說過的。

    因考場檢查嚴格，一般考生全部進場以后，監(jiān)管的士兵就會將龍門緊鎖，不到考試結(jié)束不會打開，那年兩淮貢院的火災(zāi)慘劇，就是因為這項規(guī)定，一百余名考生，考官眼睜睜看著考棚著火，卻依舊固守著規(guī)矩，不準士兵開門救火。

    這就不是天災(zāi)，而是人禍了！

    雖然這名考官最后因為這件事而被處死，但這些考生的性命卻再也回不來了。

    也是因為這個，陸爍每次進考場之后，都會對水火之類的東西檢查嚴格，務(wù)必保證安全。

    見陸爍因為他提起兩淮貢院的事情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慶幸的，陸昀肅了面容，道：“你放心吧，這次性質(zhì)惡劣，且這考生又已經(jīng)有了童生功名，官府定會對這考生家人做些補償?shù)?，雖不足以補償他家人喪子失夫之痛，卻也能聊作慰藉了……”

    陸爍也不過是一時感懷，聽陸昀如此安慰，自也不好繼續(xù)傷春悲秋下去，不由跟著點了點頭。

    “這次的院試成績您不用擔(dān)心，兒子有些把握，不會考的太差?！?/br>
    等兩父子說完這些，陸爍跟著陸昀站起身來，站在陸昀身邊輕聲說道。

    陸昀聽了陸爍的保證，停了喚小廝過來的動作，笑看著陸爍道：“為父對你有信心，自然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

    陸爍點點頭，轉(zhuǎn)而憂心道：“父親在朝堂上要時刻小心，去河北道審案的幾位欽差大人據(jù)說已經(jīng)審?fù)昴沁叺陌缸?、已?jīng)帶著案犯往京師來了，大昭那邊，大王子也跟著信使在朝京師趕，這個節(jié)骨眼上，詔獄里又從哪些細作口中審出還有細作藏身京師的事……這幾件事都撞到一起，眼下局勢越來越復(fù)雜，您現(xiàn)在雖在戶部任職，但有四所的存在，加上圣上對您愈發(fā)看重，怕是沒法徹底置身事外……”

    “為父心里早有打算，你不必擔(dān)心?！?/br>
    陸昀嘆口氣，沉聲道。

    事情確實有些復(fù)雜，不過陸爍眼下年齡還小，有正是讀書的關(guān)鍵時候嗎，陸昀并不想讓他整日為這些事cao心。

    況且，他思來想去，想要避開這些朝政災(zāi)禍，也不是沒法子。

    “院試放榜之后，你就有很長一段時間不用費心考試的事情，跟著衛(wèi)夫子好好讀書才是正經(jīng)，況且……”

    說到這里，陸昀的目光柔和下來，“況且，你年后就要跟著衛(wèi)先生出發(fā)去魏州了，魏州離京師雖不算遠，但一來沒有水路行路并不方便，二來你是去那里求學(xué)的、總不能三天兩頭往家里跑，到那時回來的機會就不多了。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