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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見絳嶼身上的威壓撤了,手里拎了個八九歲的孩子。孩子不知道為什么暈了過去,大嬸連忙伸出手:“正兒!”絳嶼往后一撤,笑了笑:“大嬸,我聽說,您跟人說,有人給您家兒子下了咒,可巧,在下出身盛仙門,除魔衛(wèi)道是我輩本分——哎?”絳嶼從林正的額頭上摳下來一道金色的符文:“怪了,小道學藝不精,這不是固魂安魄的護身符嘛?”誰知,絳嶼正玩得起興的時候,被人從后面拉了一下,林正被他順手扔到了“大嬸”的手里。絳嶼還沒來得及說話,幾個呼吸間就被人拉到了百步之外。游龍步。絳嶼揚了揚眉:“你來干什么?”天衍看了他一眼,本想讓他別搞事,可是一想到他是為了什么,又說不出來了。他嘆了口氣:“你不是愛吃豆腐腦嗎,我請你吃。”第84章第八十二章度亡天衍在地上刨了一個大坑,背著手從里頭來回地跳,絳嶼嫌棄地看著他:“你們家這游龍步,還是改個名字吧,我已經(jīng)想好了,叫蛙跳?!?/br>絳嶼原本還想偷偷師,可是一看見“游龍步”是怎么練的,頓時什么心情都沒有了——虧他們還好意思叫游龍!天衍練功的時候就把上衣脫了甩到一邊,那黑白相間的豆腐塊簡直有辱視聽,絳嶼為了表達自己的強烈不滿,把剛買的眼罩戴在了自己眼睛上,摸瞎似的到處亂撞。還好,太玄山上光禿禿的,也不怕撞著了什么。明溪和陵泉在山頂超度亡魂,他倆已經(jīng)不眠不休地度了小半個月了,絳嶼撒下一把月見草籽依舊沒見到有什么生機。也不知道太玄山上的亡魂是多到超度不了,還是因為他們又找錯了方向?一眨眼,三個月就這么過去了。天衍身上的黑皮淡了些,一來天氣轉涼,太陽公公沒那么厲害了,天衍大多數(shù)時候都穿著衣裳,二來則是因為被絳嶼逼著把美白霜抹了一身,以滿足他那小白臉的審美。再過兩天就是中秋,算是個大節(jié),一大早絳嶼和天衍就下山去置辦節(jié)貨,天衍還買了一大堆種子,立志要讓太玄山郁郁蔥蔥。他之前打零工攢的錢,都貢獻給了種子商,可惜血本無歸。絳嶼的月見草種子也讓他揮霍盡了,別說開花,連個芽都沒冒,相當?shù)卮驌羧恕?/br>臨近山腳,天衍忽然看見幾個人在四周徘徊,本能地覺得有些不對勁。待下一眼看清他們身上的衣服后才醒過神來——盛仙門的人!明溪和趙擎說話的時候天衍不在,對于交易本身并不了解,他和絳嶼一樣,都認為絳嶼是被逐出師門了。可是盛仙門的這時候來,是什么意思?那幾個門徒一看見絳嶼就叫了聲“師兄”,恭敬的樣子完全不像是在對待一個棄徒。電光石火間,天衍忽然福至心靈,當初明溪好像并沒有說要帶絳嶼一起走,而是絳嶼自己跟著來的!“師兄,賞花會將至,師父召您回京?!?/br>“……”天衍獨自把東西搬上山,又走到山頂去看明溪的法事。明溪坐在一個法陣里,這個法陣和尋常的陣不大一樣,是用血畫成的。天衍至今沒開光,很多東西都看不見,他只好摸了一張開光符貼在額頭上,伴隨著一道蒙蒙的亮光,他看到無數(shù)道黑影從山的身體里飛騰而出,又流入那個血色法陣里。“師父在唱什么?”“送魂?!?/br>陵泉離得遠遠的,看著明溪的眼神是說不出的憂色。明溪超度亡魂已有三個多月了,不眠不休一直到現(xiàn)在,鐵打的身子也該受不住了。本來度亡一事陵泉和明溪商量好兩班倒,一個白天一個晚上,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陵泉一過去群鬼便開始暴動,根本不受他的禮。明溪只好一個人擔著。天衍看見明溪身上的金紫相交的丹光不斷地從身體上脫離,化作星星點點的丹氣,被各個亡靈抱著入了法陣。“泉叔,不能再繼續(xù)了?!?/br>真氣耗完耗丹光,丹光耗完耗內(nèi)丹,內(nèi)丹耗完耗魂力,總有一天會油盡燈枯。天衍第一次用開光符的時候看見明溪身上是淡淡的紫光,到現(xiàn)在不過個把月,竟然快退成金光了。這么下去還怎么得了?陵泉能不知道嗎?法陣將他攔在了外邊,明溪被亡魂拖著不能動,他若一起身,被他連接著那邊的往生橋就得斷,太玄山上的亡靈太多,太久了,受不住一丁點的外力。這事兒要輪到陵泉來,他才不會管有多少亡靈會因此魂飛魄散,但是明溪不會,從他聽到山音開始,他就不會了。他不知道他和太玄山有什么聯(lián)系,他只是有種熟悉的感覺,不讓他們魂安大羅天,他一輩子都安不下心來修煉。天衍闖進了法陣,出人意料的是,法陣沒有攔他,黑影也在有條不紊地過著往生橋。天衍甚至沒有把他們同當日的山音聯(lián)系起來,太安靜了。萬鬼同哭不在,太玄之風帶著明溪的之聲傳開了許遠,那無時不刻不在壓抑著人的死氣也好像被吹開了些,不再那么咄咄逼人,恍惚中,竟透出了些許清明來。可是還不夠。這一線天光劈不開沉寂多年的巍巍太玄。開光符的效果快過了,天衍眼前的熒光也漸漸暗淡下來,他不再耽擱,朝法陣上一連扔了八張符,分居八方:“急急如律令,斷——”這幾張符都是從絳嶼那里偷師來的,他是陣修,不光會布陣,斷陣也很有一手,天衍本來是想有備無患,將來被惹火了就去斷他的陣,誰知道那一天還沒到來,他就走了。沒良心的王八蛋。明溪忽然睜開眼,半個身子都倒在了地上,天衍扶著他,給他喂了一顆藥丸——這藥丸也是從絳嶼那拿來的。天衍輕輕地咬了下唇,平常眼前都是那個人在晃,隨手拿了個什么也不覺得,這會兒走了才覺得哪哪都是他的影子,哪哪都在提醒著他的存在。什么毛病?!偏偏這會兒明溪還不長眼,哪壺不開提哪壺:“你怎么一個人回來了?”天衍扶著他往陵泉那邊走:“他走了,回盛仙門了。師父,他可真沒良心,我那么大個人在面前,他居然一點沒猶豫,走得那么迫不及待,好像我們虧待了他似的?!?/br>明溪卻只是了然地點了點頭:“走啦?那陛下應該活過來了。”他笑了笑,“運氣不錯,腦袋暫時保住了?!?/br>天衍一頭霧水:“陛下?什么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