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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第八十三章開山三年后,天衍又一次看著種子在土里壞死。斷陣的符還貼在法陣上,天衍管殺不管埋,根本不知道怎么把他取下來。幾個人都是劍修,爛大街的符箓倒是知道一二,像這種不常見的,純屬十竅通了九竅,剩下一竅怎么也通不了。明溪的度亡法事也就跟著進行不下去了,太玄山一直也沒變好。天衍認命地站了起來,手里還剩下最后一顆種子。他輕輕地握了一下,隨手扔進了土里,自暴自棄地用腳踢了二兩土上去——反正也養(yǎng)不活。天衍隔三差五地就會去山下打點小零工,拿到錢也不會過自己的手,直接就買了種子。太玄山上養(yǎng)不活,他還曾經(jīng)試過把種子種在店家的院子里,雖然長得也不好,但好歹是冒頭了,然后他連樹帶土地挪到太玄山上,本以為這總行了,誰知道剛一種下去,從根上就壞死了。天衍這才算是認了命。明溪的劍法從三劍走到了五劍,天衍也從筑基步入了開光,每天除了修真練劍就是去搗騰那些養(yǎng)不活的花花草草,閑到實在無事可做就罵一罵那沒良心的白眼狼。絳嶼走了三年多,也沒個音信——他那么嫌棄這邊鄉(xiāng)下,想來也不會再來了。也難怪,人家是皇子,哪個皇子會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開荒?天衍嘆了口氣,像往常一樣找店家結(jié)了賬。不過他今天沒去買種子,而是去買了幾個粽子,打算回去和明溪他們過過這慘絕人寰的端午。他提著粽子回山,剛踏入山道上,一陣清風就從他的腿上繞了上來,清風是綠色的,充滿了生機,天衍不禁停住了腳步。“師父成功了?”頃刻間,萬里晴空下起了雨。太陽照常掛在天上,碧空照舊映著山河,那雨像是憑空而來,越下越大,沖洗著太玄山脈。浮土化作細流被沖下了山,天衍看見那土里不停地有黑氣被沖散,再被太陽射得無所遁形。天衍快步跑上山,只見明溪的血陣前占了三道人影,滂沱的大雨擋住了天衍的視線,唯有那皓月一樣的長袍衣袂飛揚。天衍以前很討厭月見袍,因為那對于他來講不算什么好記憶,后來絳嶼也多是穿著常服,整天穿個sao氣的大紅褲衩滿山頭亂逛,說是辟邪。可是如今,大紅褲衩仍舊扎眼地穿在那人身上,sao氣的樣子仍舊不減當初,然而,當他配上了那月見長袍后,sao氣就將發(fā)未發(fā)地斂入其內(nèi),成了一個貨真價實的悶sao。絳嶼察覺到什么,回過頭來看見他,微不可察地驚訝了一下——變化有點大。三年時間,足夠一個少年人長成各種模樣了。正在這時候,旁邊忽然有什么破土而出,一顆青芽發(fā)了出來——是天衍隨手扔的那粒種子。不過轉(zhuǎn)眼間,就成了一棵參天大木。雨停了。太玄山的亡靈散了。絳嶼把月見袍蓋在了天衍的頭上,簡單地搓了兩下,這三個人仗著丹光護體,個個在大雨之后都還顯得人模狗樣,就一個天衍被淋成了落湯雞,還因為被人當狗似的□□了一把,有點炸毛。絳嶼吊著腳半椅在青松上,笑瞇瞇地問:“貴派叫什么名兒來著?也該有山門了?!?/br>絳嶼這三年也不是白過的,一大半時間在禁足。他禁足的地方還很特別,是以前趙擎怎么也不讓他去的經(jīng)樓。趙擎這一出和派猴子守桃園也沒什么區(qū)別了,絳嶼就在里頭看到了關(guān)于度亡的大陣——有一整層樓!他把諸大法陣跟拆積木似的拆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然后再根據(jù)自己的要求把他們重組,后來他去京郊的漏澤園試驗了一下,一大堆無家可歸的亡魂都被他送上了大羅天……那段時間京城天天鬧鬼。絳嶼估摸著差不多了,就拉著徐臨善做掩護,自己則趁人不備,一路溜到了太玄。天衍的山門拔地而起,腳下是剛剛冒頭的新綠。青松旁是兩間新砌的木屋,因為沒有木工,都是自己動手。天衍沒有審美,壓根不知道要怎么建,他看著絳嶼來來回回地忙活,就想著要去“借鑒”一下,結(jié)果剛走近門口,就被絳嶼嚴肅地攔在了外面:“不許進?!?/br>“小氣?!碧煅芰R了一聲,一邊被趕著后退一邊還把頭往里頭伸,“你以為我是想抄你的啊,我就是看看你裝得怎么樣,萬一你拉低了我們天衍門的審美,就該說不清了。”絳嶼把他趕出了老遠,天衍:“你讓我看看怎么了!小氣鬼,白眼狼!”絳嶼巋然不動:“不行,不能讓人隨便進。我要是放你進去了,那就叫有染,瓜田李下的說不清楚,你懂不懂!咱倆都這么大個人了,要避嫌?!?/br>天衍:“……”有染個鬼哦?大羅天的規(guī)矩這么嚴格嗎?絳嶼鎖好門,風風火火地踩著傳送法陣又走了。他這段時間總是太常山和太玄山兩頭跑,也多虧他是陣修,不然一年中估計大半時間都光顧著趕路了。天衍見他一走,立馬跑到門口去掰鎖,可惜絳嶼好像猜到他不安分似的,專程用的他沒見過的鎖,上頭還貼了兩張符。天衍跟著符箓和鎖大眼瞪小眼半天,確定是他解不開的垃圾,一撩手,走了。年復一年,太玄山上的草木越來越多,連帶著底下各個村子的收成也跟著好了起來,好歹不用接受朝廷的救濟,能自給自足了。天衍自從辟谷后就再也沒下過山,山道被新生的草木遮得嚴嚴實實,人一踩進去半條腿都沒有了。天氣轉(zhuǎn)涼,天衍就拿了把鐵鍬去開路。他現(xiàn)在也是個金丹大能了,總得開始考慮怎么振興宗門。指望明溪是指望不上的,要不是絳嶼提出來,明溪又怕天衍覺得沒個師門寒磣了他,他估計都懶得開宗立派。明溪醉心大道,唯一一點閑心都分給了天衍,再要他干什么幾乎是不大可能了——天衍長大后,他就一直閉關(guān),只有有什么新感悟之時才會出來給天衍傳道。可是明溪對宗門的事不上心可以,天衍不行。當初太玄山上第一個嫩芽破土而出的時候,陵泉說了句“扶青之伊始,開宗門之端”,天衍從那時候起,就知道自己不再是散養(yǎng)的野徒弟了。天衍門名譜上的第一筆,落的就是他的名字。天衍一路從山上除草除到山下,鏟出了只供一人通過的山道,直接連著山門。然后,就見他砍了一棵樹削了個桌子出來,擺在山道入口處,再用剩下的邊角料做了個四角板凳。還用絳嶼的破衣服做了個旗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