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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頭用大紅的朱砂寫著“收徒”倆字,他就這么往旁邊一掛,苦大仇深地等著人來拜師。太玄山離最近的村子也有點距離,雖然這些年死山復活了,可這邊荒郊野外的,通常也沒人會過來。天衍想在自家門口撿個徒弟?做夢。他從早晨等到傍晚,太陽都快下山了,連個過路的都沒見著。絳嶼剛從太常山過來就讓他弄得懷疑走錯了地,看著那血淋淋的幡子一股惡寒頓時從腳下生上頭皮,他趕緊把那破幡子扯下來:“敢問您老人家這是收徒呢還是招魂呢?哎,這布怎么有點眼熟?”天衍心虛地一把搶過來,抗著桌椅板凳就往山上跑,跑得飛快,就只給絳嶼剩下了一道殘影。絳嶼:“……”一連幾天,天衍也沒招到冤大頭。后來他把桌椅搬到了山下的太玄村里,倒是有幾個來咨詢了,然而一聽說他們是內(nèi)丹道,要遭天打雷劈,跑都跑不贏。轉(zhuǎn)眼,人就散了個精光。天衍有氣無力地招著手:“哎——別介啊,了解一下再走嘛?!?/br>太玄村比以前的規(guī)模大得多了,絳嶼走街串巷玩了個遍才慢悠悠地回到天衍身邊:“嘿,怎么樣?”天衍白了他一眼:“就知道吃,也不知道幫點忙——”他說著就伸出了手。絳嶼把一顆糖交到他手里:“我怎么幫?人一看我這袍子就露餡了,掛羊頭賣狗rou???到時候官司往你腦門上一拍,把你賣了都賠不起?!?/br>天衍把糖含在嘴里,半真半假地笑了一下:“那你就脫了唄。哎——你還有沒有,我怎么覺著你吃獨食了。出去這么久就買一顆糖?”絳嶼從善如流地舉起手:歡迎來搜。天衍嘆了口氣,收拾東西準備收攤。絳嶼袖手旁觀地站在一邊,也不知道搭把手。將要走的時候,絳嶼拉住了他,天衍:“怎么?”絳嶼笑了笑:“接客了?!?/br>第86章第八十四章天行“哪兒呢?”天衍眼睛長在頭頂上,一眼望過去都是往家里奔的老農(nóng)民,絳嶼被他只長個子不長腦子的作風驚呆了,趕緊拍了拍桌子:“勞駕,低下頭。您老頭上是有帝冠還是咋的?怕掉???”天衍兩個眼珠子往下一沉,就看見一個鬼頭鬼腦的小叫花站在桌子前頭,因為太矮了,被桌子擋了個嚴實。小叫花頭大身子短,就兩只眼睛鬼精鬼精的,動不動就朝絳嶼望。絳嶼有些牙疼地轉(zhuǎn)過了頭。天衍把他提到桌子上:“嘿,少年,我看你骨骼驚奇,天賦異稟,一看就是天上的神仙降世,來渡我派得道的啊!”一不小心就成天神降世的小叫花:“……”絳嶼聽著他天花亂墜地一通亂吹,眼見著就要把假得吹成真的了,連忙拉了拉他:“您老悠著點,待會兒把人吹走了再?!?/br>天衍不識好人心地說:“你嫉妒!”他樂呵呵地抱著小叫花回了山,在山腳下就開始喊:“師父!我給你撿了個神仙徒弟回來!”被落下的絳嶼和被落下的桌椅面面相覷,指望他把東西搬回去肯定指望不上,就留下兩道符把東西定在了那里,自己則甩著手走了。山門口,天衍和小叫花對坐著相顧無言,天衍皺著眉好似沒聽清地又問了一次:“兄弟,你說你想學啥?”小叫花:“醫(yī)?!?/br>天衍第五次撓開了他的頭發(fā):“兄弟,學劍不好嗎?劍那么好玩?!?/br>小叫花撓了撓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們家那邊遭瘟,死了好多人,我想學醫(yī)回去救他們?!?/br>天衍:“……”媽的,這還讓他怎么說?他站了起來,跑到后山去問明溪:“師父,你會醫(yī)術(shù)嗎?”明溪立馬緊張兮兮地看著他,說著就挑起了他的手腕診脈:“怎么?你哪兒不舒服?舌頭吐出來我看看?!?/br>天衍:“不是,我給你撿了個徒弟,他想學醫(yī)?!?/br>突然被告知多了一個徒弟的明溪嚇得從云臺上跳了起來:“啥?你背著我撿個徒弟就算了?還學醫(yī)?趕緊送回去,別誤人子弟了,我就會看看風寒?!?/br>天衍有點舍不得:“不能啊,我守了那么些天,就這一個獨苗。你問問泉叔會不會唄?!?/br>明溪白了他一眼:“我要趁他閉關(guān)去煩他,他能弄死我你信不信?你要去你去,他向來不打你?!?/br>天衍老實巴交地一攤手:“我不敢?!?/br>說來也奇怪,陵泉從來不對天衍說一句重話,可是天衍就是莫名地有點怕他,從來不敢跟他嬉皮笑臉,正兒八經(jīng)地好像自己是個正經(jīng)人似的。明溪雖然跟陵泉床頭打架床尾和,可沒事也不敢隨便去招惹他,他們師徒倆有段時間還就這個問題進行過深入的交流,畢竟陵泉長得也不兇,脾氣也不爆——還沒明溪爆,可為啥就這么讓人望而生畏呢?明溪覺得是自己讓著他。天衍覺得是自己尊老愛幼,兩個人一拍即合,把陵泉當成太上皇供著,誰讓他年紀最大。明溪嘆了口氣:“別問了,他肯定也不會。我和他會的東西你都會,你要是教不了,我們也不行。把人孩子送回去吧?!?/br>天衍沮喪地從后山下來,看著山門口的人,心說好好一個師弟,還沒蓋戳呢,就要沒了。小叫花趁他不在打量著太玄山,山門是絳嶼修的,看著大氣,其實是木頭堆出來的,周遭是草木叢生,一條細小的山道直通大門,活生生地把“天衍門”三個字襯出了“曲徑通幽”的意思。可是再往里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亂糟糟的草木四處橫生,因為不常有人來,也沒人收拾,天衍把手在鼻子上蹭了蹭,自己都覺得有點看不過去。小叫花看見了他,眨了眨眼睛:“能教嗎?”天衍雖然時常對絳嶼大言不慚,可到底也還是個被人認真養(yǎng)大的好崽子,這時候是說不出那句“能教”來誤人子弟的。可是讓他親手放走這棵獨苗他又舍不得,下一次再有人來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他不知道要怎么說,就干脆不說。就這么僵持了半天,他才嘆了口氣,心說自己這是在干什么呢?這不耽誤人么。“在門口干什么?怎么不進去?”絳嶼終于甩著手走了回來,一看兩人一個在山門內(nèi),一個在山門外,頓時覺得這二位的師兄弟情誼可能還有點坎坷。天衍一看見絳嶼,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電光石火間就敲定了一個主意,他飛快地一點頭:“能教!你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