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小聲地應(yīng)著：“嗯?！?/br>
我推開病房門的時候，看到阿強正在跟一堆中年人講話，是正在哭泣的mama還有安慰著她的男人。

☆、第22章

對于在病房門前會碰到他們我并不意外，在里面聊天耽誤了些時間，肯定會遇到短暫離開的他們。

點頭算是現(xiàn)在我對他們的招呼，就和阿強一起離開了。即使從她一出現(xiàn)，我內(nèi)心的怨恨就以光速在消散，內(nèi)心已經(jīng)原諒并且重新接受了她，可是想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我還需要時間。

阿強每天收了攤也不著急回家，自己就跑到醫(yī)院去看念念，我也做到了我所說的，有時間會去看看。生病的人氣色都并不好，臉色也很難看，但是念念的精神卻好了很多，每次我或者我和阿強一起過來他都很歡喜。

阿強有一次回到家特別消沉，他很少有消沉的時候。

“怎么了？”

“我今天去醫(yī)院的時候，念念在做透析，看著特別可憐。”阿強唉聲嘆氣。

“換腎手術(shù)還是有一定風險的，做透析也是為了更好的預(yù)防術(shù)后的一些排斥反應(yīng)，你明天帶點他喜歡的畫冊過去吧。”

“噯，好嘞?！卑姾臀艺幸淮顩]一搭的吃著水果，過一會兒之后他又輕笑一聲，“我知道你原諒你母親了。”

我沉默著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但是我沒有辦法原諒她，即使知道她有苦衷，我依然覺得這樣對你是不公平的?！卑姾苄奶鄣乜粗?，“她對念念越好，我越覺得她不公平，我是不是很壞？明明我也挺喜歡念念的?！?/br>
我笑著看他因為我的事情而陷入矛盾中，心中只覺得無限甜蜜，輕聲說：“阿強，即使原諒了她，我也是沒辦法跟她一起生活的?！?/br>
“那樣不會很遺憾嗎？”

“或許會有遺憾，但是如果生活在一起并不會開心。我既不希望她以后贖罪似的小心翼翼地在生活中討好我，也不希望她擺著母親的派頭來對我的生活指手畫腳，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沒有母親的生活，知道彼此安好就夠了。”

如此過了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到了手術(shù)的時候我才知道供體是母親，在阿強和陳先生的眼神示意中，我壓下了內(nèi)心的疑問看著母親和念念陸續(xù)進了手術(shù)室。

坐在手術(shù)室門口的等候處，陳先生客氣而禮貌地微笑著說：“念念是個心思很敏感的孩子，瞞著也是為了不讓他胡思亂想?！?/br>
“你們也沒有早點告訴我?！睂Υ宋沂穷H為不滿的，而后輕蔑一笑，對于他們來說我不過是個外人，也沒有什么義務(wù)要告訴我，“不好意思，是我僭越了?！?/br>
陳先生毫不在意地笑笑：“其實，對于你母親來說，你和念念都一樣?！?/br>
阿強看著我，沒有說話，我猜他應(yīng)該是一早就知道的，但是在醫(yī)院，我也沒有追問的意思。

等待手術(shù)的過程是焦慮而又漫長的，我們期待手術(shù)門打開，又害怕傳來的是不好的消息，所以只能祈禱著。我是無神論者，但現(xiàn)在卻在心里偷偷把西方東方的各路神佛菩薩全部拜了一遍。

手術(shù)從上午十點已經(jīng)到了傍晚五點，我們已經(jīng)等待得十分焦躁不安，終于母親先被推出了手術(shù)室，得到醫(yī)生肯定的眼神后我們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陳先生跟著那些醫(yī)生去了。

我和阿強繼續(xù)在門口等待，阿強遞給了我一個保溫杯，里面是沖泡的米糊。

“阿政，先吃點墊一墊。”阿強拿起中午買來已經(jīng)放涼了的盒飯自己吃了起來，“醫(yī)生不是說預(yù)計十二小時嘛！別擔心，咱國家的外科手術(shù)還是不錯的?！?/br>
我點點頭接過了米糊，淡淡的甜味，適口的溫度，喝到胃里暖暖的舒服：“你不要吃涼的，去找微波爐加熱去。

阿強還要搖搖頭，看到我不善的眼神，立馬把盒飯蓋好去找微波爐去了。沒有多大會兒，他就吃完回來了。他應(yīng)該是找了一個我看不見的地方躲著吃去了，因為他回來以后心虛地不敢正眼看我。

我生氣他的傻，也心疼他的傻，只好握住他寬厚的大手，汲取著溫暖和力量。陳先生也回來了，報平安說母親一切安好。我和阿強也并沒有松開緊握著的彼此的手，沒必要隱瞞什么。

也許是內(nèi)心實在是煩躁地緊了，我盡量忍住不用責備的語氣去質(zhì)問對面那人，盡量用禮貌的平和的口氣問：“您兒子為什么沒有過來？”

陳先生搓了搓粗糙的手，語氣訕訕：“廠里現(xiàn)在正是忙的時候。”

我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是不是真的忙我不清楚，但是他的兒子對于繼母還有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態(tài)度十分明顯，對于他來說，都不過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人罷了。而他有這種態(tài)度，面前的這位陳先生的放縱也脫不了任何干系。

至此，我才真真正正地能夠體會到念念那天跟我說的那些話并不是一個病人的喪氣之言，也不是一個孩子的撒嬌之言，而是真的看穿了親情的冷漠之后的錐心的話，也正是因為這樣，讓同病相憐的我，更加心疼這個初初見面的弟弟。

到了午夜十一點左右，手術(shù)燈終于滅了，里面出來一位神情疲憊臉色不甚好看的醫(yī)生。我們?nèi)齻€都焦急而又期待地看著他，生怕他沖我們搖頭。

他點了點頭，聲音低啞地說：“很成功?！?/br>
說完以后他又進了手術(shù)室，我緊攥著阿強的手松開，提著的心又可以放下一些，我知道，接下來的兩周，甚至一段時間才是最最重要的時期。

念念轉(zhuǎn)到了重癥監(jiān)護室以后，家屬的作用也就不大了，因為壓根幫不上什么忙，我們只需要做的的就是保證醫(yī)藥費的充足就夠了。

我和精疲力盡的阿強回家以后吃了點飯菜以后就洗洗睡了，這一覺直睡到天光大亮才覺得滿足。

當我的擔心稍微放松下來以后，我的小心眼又泛了上來，我想起來昨天知道的阿強瞞著我的事，打算跟他談?wù)?，因為所有關(guān)于我的事情，我都非常討厭被人隱瞞和欺騙。

“你早就知道她是供體對不對？為什么不告訴我？”我喝了一碗粥以后，放下了筷子，看著正在吃包子的阿強。

阿強沒有說話，甚至都沒有抬眼看我，只繼續(xù)吃著包子。

“你知道我不想像一個傻子一樣被瞞著！”看著他一言不發(fā)，我的心里更是涌起了一股無名邪火。

“不告訴你，是因為我太了解你。”他艱難地咽下了那口包子，目光深邃地看著我，“如果我告訴你，你肯定會去配型。如果不成功還好，一旦成功了，我怕你會不聽我的勸阻把你的腎給念念。我賭不起，也不想賭。”

“所以你就可以瞞著我？你就可以擅自替我做決定嗎？”我拍桌子站了起來沖阿強發(fā)火，這家伙到底有沒有明白我到底因為什么在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