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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佛祖出面都是無力回天。而解藥,根本無人知曉,至少在天庭還沒有。“先回臨安安撫段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找到蘭陵來,至于嵐葭,不是還有三日期限么,我們定然能想出法子救她?!彼久詿o底氣道,縱然鬼君自夸醫(yī)術(shù)了得,可在這種傳說中的□□面前也不免乏力。☆、何妨弒天下筑子遙并非很情愿,但司命說的確實一句不錯,是以應(yīng)允。經(jīng)黑山妖這么一鬧,回去的時間便也大打折扣。入夜已深,一輪涼月懸掛黑空,仿佛被怪物啃了口般缺失一角。司命施展仙術(shù),悄無聲息地進入宮中,縱然深夜,這里卻是燈火通明。透過房門,仍舊可以清晰地看到常腓房中的段景,著實也是個癡情的種,筑子遙輕嘆一氣,百般無奈地詢問司命:“常腓在哪?”司命輕輕聳肩,他又哪里會曉得。不過既然魂魄脫離rou身,大多該是已經(jīng)去了下邊,落入了嶄新的輪回之中。“去嵐葭房中罷?!敝舆b謂然。司命頷首,扶嵐葭回了她房中,筑子遙大呼一口氣,守門的太監(jiān)看到筑子遙驚了一驚,欲要叫出聲,筑子遙趕忙讓他堵住口。太監(jiān)惶恐退下,筑子遙輕輕推開門,卻聞段景言語暴戾,怒斥道:“滾!沒有朕的準許誰也不準進來!”筑子遙稍怔片刻,轉(zhuǎn)而合上門,“大王當(dāng)真要趕臣妾走?”前者呆滯,似是有種如夢初醒般的激動,也顧不得一代君王的威嚴便大步流星走到筑子遙面前,伸手將其擁入懷中。屆時耳邊傳入幾道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嬉笑聲,筑子遙狠狠反瞪幾眼。想要掙脫開段景的懷抱,可誰知他竟更加緊擁,筑子遙滿臉生無可戀的模樣,看得暗中調(diào)笑的司命好一個癡呆,險些腳軟給摔了一跤。筑子遙強行掙扎,與段景拉開一段距離,干笑道:“此番讓大王擔(dān)心了,著實臣妾的不是?!?/br>段景面色并無怒意,反之更為關(guān)切,詢問:“愛妃這些時日都去了哪兒?為何朕派去的侍衛(wèi)會被人下藥?”筑子遙將目光投向司命,奈何對方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直叫人氣惱,段景可不會給他太多時間去措辭解釋,倘若好一會兒沒能等到一個合理的答案,怕是他會遣人去查。縱使筑子遙自認隱藏甚好,卻也不免有遺漏之處。倏爾閃過一個念頭,思來想去也只得這么說了,縱然無故冤枉并非君子所為,可那伙人也非良善之輩,對待妖孽又何須談?wù)摰览??!按笸?,臣妾之所以失蹤了幾日,是因那日不巧遇到山匪攔截,無奈與隊伍走散?!?/br>聞言,只見段景臉色驟變,眉宇間突兀出仿佛就要令人窒息的戾氣,“這群沒用的東西竟敢聯(lián)合起來欺騙朕!”“大王此言怎講?”筑子遙惘然,心頭暗叫不好,唯恐說錯了話。“他們跟朕說的是在客棧中被人下藥昏迷,醒來之時便已不見愛妃身影,對于山匪一事更是只字未提?!?/br>想到那二十多個間接性因他而死的侍衛(wèi),筑子遙便覺心口難受至極,不想無意間又讓他們蒙受冤屈,不忍解釋道:“他們說得并無錯,山匪在茶點之中都下了藥,不過那時臣妾身體有些不適便沒吃,嵐葭隨我。是以我二人皆無礙,且目睹了山匪打家劫舍的全過程,最終趁亂脫身?!?/br>段景勃然拍桌,茶具從上邊滑落摔至地面,筑子遙為之一愣,桌子隱約出現(xiàn)了一條裂縫,段景絲毫不為所動,厲言怒喝:“大膽狂徒!愛妃,告訴朕那是什么地方,明日朕就遣人剿匪!”“大王息怒,恕臣妾無可奉告。”黑山是妖眾的天下,若是貿(mào)然讓凡人進入,只會徒增傷亡。筑子遙本就是借黑山找個理由開脫,又怎能當(dāng)真讓他們前去。屆時,筑子遙不曾注意到司命神色間微妙的變化。“為何?”段景不解。“古人云人性本善,佛曰人無善惡,善惡存乎爾心,又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大王可曾想過為非作歹其實并非他們本意,只是迫于人生苦難,不得已而為之。久而久之,便習(xí)以為常了。”段景搖頭,筑子遙陡然直言:“他們因戰(zhàn)火硝煙被迫與家眷分離甚遠乃至陰陽兩隔,流離失所,無家可回,萬般無奈之下,為了活下去,就唯有去欺負比他們更弱小的人。人,總是要為自己考慮的,站在他們的立場上而言并沒有做錯,歸根究底,錯不在他們,真正錯誤的,是這個時代啊。”司命這旁觀者看得當(dāng)真為筑子遙捏一把冷汗,言外之意他分明是在埋怨段景這個君王做得不夠好。如若此刻換作他人怕是腦袋早已搬家,但是他這身份不一樣,因為他現(xiàn)在是常腓,段景也沒有怒意,只是耐心聽著筑子遙將話說完卻始終眼底詫異滿然。“倘若大王明日遣人去除了他們這固然可以,但是卻不免以后還會出現(xiàn)第二批第三批甚至更多,這樣一直無限循環(huán)下去,莫不成大王還要弒盡天下人?”這是一個可以讓段景痛改前非的好時機,回想起來時途中那群窮苦百姓,筑子遙實在于心不忍。段景可以心平氣和地聽筑子遙告誡,卻也不知他是否真有聽進去,他愣怔地看著筑子遙,這種目光著實難以捉摸,但是很尖銳,筑子遙不忍后背一涼。突然,他大笑起,笑聲聽得筑子遙有些后悔方才說出的那段話,他款款道:“天下于我何干?只要愛妃開心,只要愛妃好好的,殺盡天下人又有何不可?”只為一人心,寧可錯殺天下人。這就是那個歷來遭人譴責(zé)的暴君景帝么?這一次,是為他的話徹底呆滯。為心愛之人可以舍棄一切不惜遺臭萬年的段景,為何就不可將兒女私情放下一刻,以同樣的姿態(tài)對待天下蒼生呢?那時的他,或許江山美人兼得,世代受人供奉與敬仰,他將成為一個不可一世的傳奇,譜寫美麗華章。可是,他沒有。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想到此處,筑子遙便覺心口一陣抽痛,仿佛正在滴血。或許,是常腓在痛心疾首吧,他如是以為。“大王,臣妾當(dāng)真值得你如此相待?”他身為君王,沒有任何人可以強迫他,他做事從來都是順從自己的心意,所以愛上常腓,為她拋之江山于腦后也是心甘情愿。可區(qū)區(qū)一個富豪之女,縱使國色天香,又哪里值得他背負千萬血債。筑子遙或許并不知道此刻自己的眼角泛著水光,復(fù)雜的心緒令之幾近奔潰。這些,當(dāng)真只是因為常腓這副身子而遺留下來的情感么?現(xiàn)下,無解。“愛妃近日怎變得這般多愁善感了,朕對你從來都是心甘情愿,又有什么值不值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