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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沈予。他不敢給沈予打電話,一直到晚上八點他接到了魏衣在醫(yī)院打來的電話。魏衣告訴他,沈予出了車禍,已經(jīng)不治身亡。他怎么可能相信?于是他奪門而出開車去了醫(yī)院。魏衣在太平間門口等他,來不及勸慰他節(jié)哀,他就瘋了一樣沖進去掀開沈予身上的白布,把那個面色尚紅潤的人抱在懷里。他并沒有哭,而是把沈予抱回了家——他看到他靜靜躺著的一瞬間就決定了,要帶他回家。他告訴褚安:“那天沈予出了車禍,很晚我才接到通知,趕到醫(yī)院的時候他已經(jīng)——”他低頭看著懷里的沈予,一個死字卡在喉嚨,無論如何都講不出。褚安搖搖頭,說:“不對...不對江亦行,你再好好想想,那天你是怎么得知沈予死訊的?”江亦行好像也覺得哪里不對,但他說不上來。他腦子一片混沌,揉了揉眉心道:“那天我——我很晚接到通知,是魏衣給我打的電話...”褚安:“你確定是魏衣給你打了電話?”“到醫(yī)院的時候魏衣說一開始警察聯(lián)系不上我,他們聯(lián)系不上家屬只能先把沈予帶回醫(yī)院安置在太平間?!?/br>褚安抿了抿唇,又問:“然后呢?”江亦行在千頭萬緒中努力地回憶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事,但事實上更像是在機械地陳述腦海里浮現(xiàn)出來的模糊的畫面,“然后我辦理完手續(xù),把沈予帶走了?!?/br>褚安:“再然后?”江亦行腦海里混亂的記憶破碎到這里似乎又回歸正常,重新拼湊出更加清晰的畫面。他如夢初醒,淡淡笑著伸手在沈予額頭輕撫,沉默片刻后冷靜地說:“然后我給他辦了葬禮,只有我一個人參與的葬禮。”褚安:“沈予葬在哪里?”江亦行被問得煩了,也被問得不安,他于是說:“褚安,我和閻王說得很清楚了,接下來的時間不希望你們地府來干擾我們,今天你為什么出現(xiàn)在這里我不想知道,而且——”江亦行把沈予手腕上的鈴鐺取下來,扔回給褚安,“沈予不用再見你了?!?/br>鈴鐺落在褚安手里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他隨手把鈴鐺在手里化成灰燼,而后完全消失在空氣里,緩緩道:“沈予執(zhí)拗,企圖用夢回?zé)舾淖儸F(xiàn)實,卻導(dǎo)致了你記憶的錯亂?,F(xiàn)在我們都還不知道到底有哪些事發(fā)生了變化,你知不知你那樣的交換根本是行不通的?這一世你們緣分已盡,來世還可以再續(xù)前緣,何必——”“我不信來世,我只要沈予?!?/br>江亦行打斷他,把沈予橫抱起來輕輕安置在另一邊沙發(fā),迷戀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嘴角帶著溫柔的笑。褚安長嘆一口氣,揮手化出入口,說:“我可以不來打擾你們,但是我希望你能考慮清楚?!?/br>今生今世明明那么短暫,為什么江亦行就沉溺至此,是愛到瘋了吧,瘋到為了和沈予相守多一天就什么都可以不要,不要自我,不要明天不要未來,他連命都不要。而這場交易他知道的事實比江亦行多得多了,所以他才極力勸阻他和沈予。閻王從頭到尾都沒有告訴江亦行的是一旦江亦行二十九歲陽壽盡時沈予順利輪回,他就要因為這場交易進入無輪境,從此之后他和沈予的緣分就算斷了,再也沒有來世。他是自己生生掐斷了和沈予生生世世的羈絆。褚安不知道是不是該說閻王自私,亦或者閻王只是覺得他們太苦,自作主張的想為他們糾纏不清的命運畫下一個句號,一個不算圓滿卻是最穩(wěn)妥的句號。他想了想還是趁著入口消失前從縫隙里輕飄飄地拋出來一張泛黃的紙張。那草草寫下幾行字的紙張落在地板上,轉(zhuǎn)瞬間就不見了。江亦行態(tài)度強硬可以付出慘痛代價只為了和沈予一道,而現(xiàn)在沈予是絕不會眼睜睜看著江亦行因為自己變得痛苦不堪最后那樣慘烈的徹底消失。他現(xiàn)在只能寄希望于沈予醒來后看到紙條能立刻和他聯(lián)系,也希望一切不會太晚。褚安走后,江亦行安頓好沈予又去廚房做好飯,一桌飯菜擺放在餐桌上靜靜地等著沈予醒過來。他一點都不擔(dān)心沈予不會醒來,因為一切的準備他都做好——就連褚安所說的未知的變化,他都已經(jīng)知道了。夜幕完全降臨沈予才疲憊的醒過來。他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來正對上江亦行溫和的笑。他忘了最后有沒有說完那句話,也不知道江亦行是不是真的聽了那句話所以后來并沒有去找閻王做交易。他試探著問:“我怎么在這里?”江亦行走到他身邊,坐下來抱了抱他,說:“我回來的時候你就睡著了,一直沒叫你,飯做好了,來吃吧。”沈予哦一聲,掀開被子坐起來,又猛地想起褚安和夢回?zé)?。他朝四周看了看,又卷起自己的袖子,發(fā)現(xiàn)手腕上的鈴鐺又不見了,以為是江亦行又把它拿走,于是問到:“我的鈴鐺呢?褚安呢?”江亦行手上的動作一頓,飛快的思索著。他假裝一愣,反問:“什么鈴鐺?褚安是誰?”把沈予的衣袖放下來他又說:“你怎么了?”聽到他的話沈予內(nèi)心狂喜——難道他真的改變了現(xiàn)實,江亦行真的沒有去找閻王做交易嗎?“沒什么!我問你,我——我是怎么死的?”江亦行到現(xiàn)在都無法理解他問這個問題的時候為什么眼神中都是歡喜和雀躍,他臉一黑,冷冷說:“你出了車禍?!?/br>“然后呢?”追問的時候看上去更興奮。“然后我去醫(yī)院認領(lǐng)了你的尸體,行了吧?”江亦行把人從沙發(fā)上拉起來,推到餐桌邊坐下:“吃飯?!?/br>“再然后再然后!”江亦行有點吃醋,怎么他問問題的方式都跟褚安一樣了,然后,然后,再然后?他不悅地瞎編:“再然后十幾天前你突然出現(xiàn)——你突然出現(xiàn),告訴我你喜歡我,讓我和你談四十九天的戀愛?!?/br>沈予又問:“那我們談了嗎?談了吧?”江亦行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編,要是他問為什么要和一個鬼談戀愛,自己又該如何說?好在江亦行沉默片刻后,沈予顧不上他的回答,當(dāng)即抱著江亦行就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說:“不管了!我們來做點大人做的事吧!”江亦行皺眉:“先吃飯!”“不!現(xiàn)在就要!”沈予站起來整個人掛在江亦行身上,又要湊過去吻他。江亦行怕他掉下去,伸手托在他屁股下面往上帶了帶,說:“你到底怎么了?”“我高興,江亦行,我高興死了!啊不對,我早就死了!”你怎么死了還這么高興呢,你知不知道我心都要痛死了。江亦行看著眼前“高興”得眼角都要滲出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