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馬櫟一眼，而后從斜跨包里掏出一張紙，然后把紙小心地往墨上蹭了蹭。

    蹭完后，她把紙折了折，黑色折到了里面，放回了包里。

    “好了。”路搖朝馬櫟低聲道。

    馬櫟收回打量房間的視線，再次摟上她的腰。

    二人瞬間出了宅子，重新來到了后門的小巷子里。

    “馬三公子，繼續(xù)吧？”路搖笑盈盈地看向馬櫟，朝另一側(cè)章葉維的宅子指了指。

    章葉維的宅子在賈三山和胡福幸的中間。

    馬櫟笑著嘆了口氣，道：“先前我從未做過這等偷偷潛入別人家宅子之事?！?/br>
    路搖挑眉：“合著是我把你帶壞了？”

    馬櫟煞有其事地點頭：“自然?！?/br>
    路搖輕哼一聲，干脆直接湊上去摟住他的腰，抬頭朝他一笑：“走吧，被我?guī)牡鸟R三公子?！?/br>
    這段日子以來，馬櫟倒是習(xí)慣了路搖偶爾的親密靠近，也不覺得有什么傷風(fēng)化的影響，倒是覺得她貼近自己，是很自然的一件事。

    接著他又想起了最初見到路搖時自己的些微排斥反應(yīng)，忍不住暗暗嘆了口氣——這與眾不同的姑娘到底是怎么慢慢侵入他的心的？

    見馬櫟遲遲不動，路搖疑惑地眨了眨眼：“怎么了？”

    馬櫟看向她，看到她靈動的雙眸，看到她紅潤的唇，掌心那處，似乎又猛地燙了起來。

    他慢慢地摟住她的腰，倆人貼得極近。

    轉(zhuǎn)瞬間，他們便站到了章葉維宅子的后院里。

    住宅的格局都差不多，二人很快便鎖定了書房，悄無聲息地鉆了進去。

    章葉維的書房比賈三山的更為整齊。他藏書更多，書桌對面的書架上滿滿當當?shù)胤胖鴷?。放不下了，便連地上都堆了些。

    路搖稍稍打量了一番，便又摸出一張紙，蹭了點墨，折好再放回包里。

    回過頭，她看到馬櫟正凝視著一面墻。

    順著馬櫟的視線看去，一幅人物畫映入眼中。

    畫是黑白的，上面有個年幼的女孩，大眼睛，尖下巴，扎著總角，笑得燦爛，身體纖瘦，裙角輕揚。

    “這個……”路搖凝眉道，“不會是他meimei吧？”

    馬櫟道：“十有八九?！倍笫栈匾暰€，環(huán)顧了書房其他地方。

    二人沒什么發(fā)現(xiàn)，便飛身出了宅子。

    回六扇門的路上，路搖說起今天早上碰到曹世啟一事。

    她說道：“曹大公子挺好玩的，哈哈哈，我讓他幫了我一點小忙?！?/br>
    “嗯？”馬櫟好奇，“他會如此好心？”

    路搖指了指自己胸前還留有痕跡的那一塊，道：“早上他撞了我，弄臟了我的衣服，他的狗還吃了我的包子，這種時候若不讓他賠點什么我不是太虧了么我?！?/br>
    “所以啊，”路搖頗有些得意的搖頭晃腦，“托他的福，我未來一年不用節(jié)衣縮食了?！?/br>
    馬櫟一聽這話就反應(yīng)過來：“你讓他幫你付了歸云居的欠賬？”

    路搖愉悅地點了下頭：“曹大公子嘛，自然是比我有錢嘍?！辈贿^早上她脅迫他答應(yīng)的時候，他好像有點咬牙切齒的樣子？

    馬櫟忽地笑了，搖了搖頭，道：“自去年開始，曹大人就想讓曹世啟入朝，不過他死活不同意。為了讓他同意，曹大人斷了他每月的月錢……你竟然能讓他同意幫你還賬，也是厲害。”

    路搖眨了眨眼，道：“這么說曹大公子沒什么錢？”

    “還飯錢的銀子還是有的?！瘪R櫟道。

    “那就行那就行，不然我還真是過意不去。”路搖嘴上說著“過意不去”，面上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的神色。

    說話間，二人回到了六扇門。

    有尸體的時候，老馬會呆在停尸房。而平日里的時候，老馬一般都呆在后院。

    于是，路搖和馬櫟直奔后院。

    六扇門的捕快大多出去找這兩起命案的線索了，往日里熱鬧的后院此時也冷冷清清。

    老馬獨自一人坐著曬太陽，左手拿著大煙桿子。

    “老馬！”路搖遠遠地便喊了一聲，小跑著過去。

    老馬吐出一口煙，透過煙霧，瞇起眼望過去，咳嗽了一聲，道：“慢點兒，慢點兒?！?/br>
    路搖有些喘地站定，從包里掏出那兩張蹭了墨的紙，道：“老馬，你聞聞，哪個和繩子上的味兒一樣。”

    馬櫟緩緩走過來，看到老馬接過兩張紙，吸了吸鼻子，細細地聞了聞上面的墨，聽到他說：“兩個是同一種墨。”

    路搖“啊”了一聲。

    老馬又繼續(xù)道：“和繩子上沾上的味兒也一樣?！?/br>
    “哦……”路搖嘆了口氣，“所以還是無法真正確定兇手是哪個嘍?！?/br>
    老馬用大煙桿子敲了敲她的手臂：“小丫頭，急不得。”

    路搖點點頭，又揉了揉自己的臉，道：“既然他殺了人，那肯定是留有痕跡的，只是我們還沒找到?！?/br>
    這一上午算是“白忙活”了。

    午飯后，路搖回了趟家，換了身衣服，從淺黃換成了杏黃。

    黃色……

    路搖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陷入了沉思。

    能不能，主動把兇手引出來呢……

    目前看來，兇手是個變態(tài)的□□殺人犯。

    挑選的兩個姑娘，有一個顯然易見的共同點——出事時都穿著黃色的衣裳。

    雖然不能保證這是不是巧合，但路搖的直覺告訴她，這就是兇手挑選被害人的標準。

    既然如此的話，不如自己當誘餌……

    路搖決心下得快，行動也快。

    當下便匆匆出了門，在街上隨意悠閑地逛起來。

    路搖也不是無目的地亂逛，現(xiàn)在章葉維和賈三山還在翰林院，她便朝翰林院的方向逛去。

    這一逛，路搖便碰到了一個出乎意料的人物。

    翰林院位于京城的北部，和六部在同一條街上。

    路搖就是在兵部的門口，碰到了二皇子趙子沖。

    趙子沖一身藏青錦袍，身邊有一書童模樣的人伺候著。

    他顯然是認出了路搖，對她微微一笑，道：“路小姐，真巧啊?！?/br>
    路搖呵呵一笑：“路搖見過二皇子?！?/br>
    二皇子抬了抬手，阻止了她行禮的動作：“在外面，就不要那么拘禮了。路小姐這是剛從宮里出來？”

    路搖從六扇門到翰林院，繞了皇宮前面過。

    “沒呢，就隨便走走?！甭窊u道。

    二皇子一笑，唇角便斜了開去：“上次見面時間有限，沒能和路小姐多聊幾句，實在遺憾。不知路小姐現(xiàn)在有空么，讓本皇子請路小姐喝杯茶?！?/br>
    喝茶啊……

    路搖瞥了眼不遠處的翰林院，大門緊閉，無人進出。喝完茶回來后大概章葉維他們也就出來了。

    于是她笑了笑，應(yīng)道：“那路搖就恭敬不如從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