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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驁微微一怔,繼而想到那山后不似這邊挑水之路,有一級級石階,那人抱著琴尚且如此步履如燕,看來,竟是會功夫的人呢……也是,不會功夫的人,真敢在嚴(yán)寒之日鑿冰下水捉魚嗎?不會功夫的人,能五日五夜不食而如常身強(qiáng)體健嗎?只是,古驁原以為,虞家公子定是那種極聰明卻屈心抑志,神機(jī)鬼械,心深莫測之人;可如今一聽琴聲,卻是渾然天成坦蕩無羈,這又是為何呢?————虞君樊抱著斷了弦的琴回到了住處,見臨舍呂謀忠的房間還亮著光,不禁走近而抵門,問道:“呂先生……還未安寢?”面前竹扉被猛然打開,卻見呂謀忠已經(jīng)脫去了平時穿的蛟紋華服,手持金樽,似正在獨(dú)酌。他一看見虞君樊,便滿口酒氣地道:“誒!這么晚了,你怎么又一個人出去?連暗曲也不帶,不要仗著自己功夫好!”虞君樊朝舍內(nèi)一望,見其中杯盞相疊,似乎又要酣飲徹夜,不禁勸道:“呂先生……少喝點罷……”呂謀忠笑起來:“小孩子,你不懂,去睡覺,休要管我!”虞君樊嘆了口氣,這才退出了門外。站在臺階上,他看著窗中隨著酒意歪斜的浮光掠影,心下不禁默然。虞君樊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呂謀忠時的情景。那時候,自己的父親母親還未過世,那時候,世外雖紛紛擾擾,然虞家之中,卻是庭院落雪,梅花飄香,一切安然靜好。當(dāng)日呂謀忠從外裹著寒氣入屋,帶著笑意,從父親手中接過自己,抱在臂上:“小君樊,來,叫一聲師爺!”“師爺好?!?/br>呂謀忠哈哈大笑,對父親道:“我給你啟蒙時,你方十二歲,如今都有自己的兒子了!”那時父親躊躇滿志,亦笑道:“能得此麟兒,也是夫子媒做得好?!?/br>呂謀忠嘆道:“盧生乃我故人,他死后將女兒托付于我,令我給她尋一位如意郎君,卻不想竟被你小子相中,你真的想好了?”父親點點頭:“我想好了,這次西征巴蜀,若得了勝,就以巴蜀之地獻(xiàn)給朝廷為功,令皇上開恩能準(zhǔn)許世庶通婚。這樣一來,天下世寒就此一平,再無高下之分。亂世之亂在于人有別,亂世之終,在于人平等。世家經(jīng)年累世,但凡世庶通婚,世家之強(qiáng),終會分崩離析,從此四海安泰,指日可待也……我亦想好,日后用人,別郡我管不著,然在我黔中郡,我卻是不看身世,只看所能所才;如此,天下豪杰何不為我趨之若鶩?”呂謀忠聽罷連連點頭:“但凡巴蜀取勝,皇上金口一開,這件事便能做成!”“那皇上會答應(yīng)嗎?”虞君樊坐在呂謀忠手臂上,奶聲奶氣地問道。呂謀忠伸手刮了刮虞君樊的臉蛋,笑道:“小子還挺機(jī)靈,你問這個做什么?”“……若是世庶能通婚,母親就不會日日擔(dān)憂父親了,亦不用覺得有愧于叔叔和叔母?!庇菥?。“這孩子,早慧啊……”虞君樊尚記得,當(dāng)時呂謀忠聽了自己的答話,對父親如是道。父親看著自己的目光帶著慈愛與寵溺,點了點頭:“我的兒子,哪有不聰慧的道理?”呂謀忠聽罷,將虞君樊舉了起來,抱在懷中平視笑道:“小君樊,你放心……只要你爹爹能下巴蜀,阿凌一定會答應(yīng)的。師爺我曾在戎地救過阿凌一命,后來又傾家產(chǎn)給阿凌當(dāng)皇帝,你爹爹是我的弟子,我與他向阿凌求一件事,阿凌不會不準(zhǔn),更何況,阿凌也想削弱世家哩!”那時爐火在房中燒得暖融,微紅的炭,泛青的煙,父親和呂謀忠臉上志在必得的笑意,自己從不敢忘記。它就像藏在每個少年夢境中,如田園詩般的記憶,藍(lán)天碧水,青山驕陽。可這平靜的一切,卻在一番風(fēng)起云涌后疾風(fēng)突變。從此,自己的生命中,也不再有那些溫暖的色彩……而原本的驕陽如畫,如今卻凝結(jié)成只剩墨跡的黑白水墨……那悠長的意蘊(yùn)中,掩藏著無法盡言的若隱若現(xiàn),曾經(jīng)鮮艷繽紛的記憶,亦被定格在了只有輪廓勾勒的那一刻……不知道是誰先走漏了消息:“虞家家主準(zhǔn)備以巴蜀之功相挾皇上,令皇上開世庶通婚之先例!”“這還了得?那可不是翻了天么?”“我等早知他娶了個冒認(rèn)世家之婦,不告發(fā)他是情分,他居然還想踩到我等頭上來?”此事若真的深究而去,虞君樊又如何不知——這不是一個家族內(nèi)里之矛盾,而是普天下世家,對于妄圖變革之虞家的精準(zhǔn)伏擊——他的叔父和叔母,亦不過被利用的棋子而已。一夜之間,母親盧氏被鴆死,父親在戰(zhàn)場上亦中了毒箭。當(dāng)呂謀忠拖著人事不省的父親回到黔中郡時,整個人都變了。原先豪邁粗獷的漢子,此時眼中卻生出了一絲戾氣……自己當(dāng)年雖然年幼,可如此強(qiáng)烈的感情,又怎會不讓身周之人感同深受?那是仇恨與憤慨,不甘與功敗垂成的悲戚……父親病入膏肓,半醒半睡,卻在最后彌留之際叫自己過去,房中只有自己與呂謀忠兩人。“君樊……爹爹怕是無力回天了……”“可惜……可惜……”父親的眼角流下熱淚:“可惜天下士庶未平……未平啊……”說著父親抓住了他的手:“君樊,你答應(yīng)我……爹爹此志……你長大以后……要為爹爹踐而行之……”虞君樊當(dāng)時只覺得天崩地裂,只能睜著模糊的淚眼看著父親。只見父親指著床邊書架上的一卷書,道:“……舜,你還記得父親給你講的舜的故事么?”虞君樊含著淚,點點頭:“我記得……舜的父親要?dú)⑺?,舜的繼母要?dú)⑺?,舜的弟弟要?dú)⑺?,可他卻最終輔佐堯,成就了王圖霸業(yè)……”“他是以什么晉身于堯?他是以什么服了天下?”虞君樊流淚道:“他以孝聞名天下,以孝德服天下……”“他是為了要報仇所以才忍讓他的父親與繼母?”父親追問道。虞君樊淚如泉涌:“不是,他是為了自己的志向能伸展;他是以一片赤誠之心待天下,天下亦以赤誠待之!”“不錯……”父親撐起身子,苦笑:“為父錯就錯在……太急了啊……日后,你行事為人,切切記住,但凡遇事不明,你便在心中想,若要是舜與你易地而處,他此時會如何做,若是舜,遇見此等情況,他會如何?!……你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