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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這種惶然卻煙消云散了,原來雪松終于想起錦宜的終身已經(jīng)有歸。 眼前清晰地浮現(xiàn)桓玹的容貌,雪松心想:“我可真是杞人憂天,如果是桓輔國……又是親上加親,他自然是能夠好好照料錦宜的?!?/br> 世事就是這般巧合,雪松心里才想到了桓玹,外間小廝一個箭步?jīng)_了進來:“老爺,輔國大人來了!” 這小廝身法也算是伶俐了,報完之后又急忙往旁邊閃了開去。 錦宜正坐在雪松旁邊,聞言忙站起身,正要往內(nèi)躲避,就見廳外的月門口人影一動。 八月里的艷陽高照,太過濃烈的金色陽光從天而降,籠罩著桓玹,一時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清那道身影,高挑端肅,獨一無二。 自從上回在書塾一別,已經(jīng)足有近三個月不見,此刻乍然相逢,竟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錦宜愣愣地看了會兒,才醒悟過來,忙不迭轉(zhuǎn)身往內(nèi)去了。 此刻,桓玹人已經(jīng)到了廳門口,進門之時目光一動,瞥見她纖弱婀娜的身形,翩若驚鴻般消失在了屏風(fēng)之后。 *** 雪松跟桓玹相見,氣氛有些微妙。 自從雪松娶了桓素舸后,對于以后相見桓玹時候的稱呼,雪松破費了一番思量,后來,他痛下決心,決定還是按照原來“輔國大人”的稱呼相呼。 事實證明這個決定是無比英明的。 雖然當(dāng)時雪松并沒有未卜先知到桓玹跟錦宜會有一場驚天動地的姻緣際會。 但倘若那時候他諂媚地也喚桓玹一聲“三叔”而非“輔國”,那么這一會兒,倒要怎么改口才好? 桓玹進門,卻仍是一如既往的神情舉止,并沒有兩家的親事而更顯出什么異樣來。 雪松拱手:“輔國大人,有失遠(yuǎn)迎?!?/br> 桓玹也難得地舉了舉手:“酈郎中,多禮了?!?/br> 雪松一伸手示意桓輔國上座。 就算如今又親上加親,雪松也斷然不敢擺出丈人的譜,何況,若真的要講究,桓玹也可以對他擺出三叔父的譜,但他從未如此,不管是在桓素舸嫁后,還是現(xiàn)在。 這樣一如往常的模式化相處,卻讓雪松放松了不少,何況,他不必叫桓玹“三叔”,桓玹也不必稱呼他“岳丈”。 彼此只以“郎中”“輔國”稱呼,也算是扯平了。 雪松卻不知道桓玹今日親自降臨,有何要事。 但他很快知道了。 桓玹先難得地慰問了雪松在南邊的辛苦,便開門見山道:“我這一次來,是為了跟令千金的親事。” 雪松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 桓玹微微一笑,這個極具撫慰人心功效的笑容讓雪松緩緩放松下來。 桓玹的手在袖子里動了動,掏出一方紅色燙金紙箋,竟是雙手遞給雪松。 雪松趕緊起身,微微躬身雙手接了過來。 他還未來得及細(xì)看,就聽桓玹道:“欽天監(jiān)的周大人已經(jīng)擇好了幾個好日子,都在上頭,具體定哪一個,還要跟酈大人商議?!?/br> 雪松草草看了一眼,雖然看見了上頭清晰的數(shù)字,心里卻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桓玹見他呆呆地,便提醒道:“酈大人?” 雪松這才醒悟,忙倒退一步仍落了座,定神再看,當(dāng)看見第一行的年月日之時,驚得叫道:“九月十四?這、這這這豈不是下個月?” 桓玹道:“是,正是如此?!?/br> 雪松叫道:“不不不,這太急促了,我府里還完全沒有準(zhǔn)備?!?/br> 他因為太過震驚,先一口決斷地嚷嚷了出來,說完后才有些擔(dān)心自己的語氣是不是太沖了。 桓玹面色淡淡地:“我也覺著這個日子略顯倉促了?!?/br> 雪松見他反應(yīng)平淡,也松了口氣,忙又掃了一眼,卻見還有兩個日期,心里一寬,又突地一緊。 這第二個日期,卻正是在年下臘月二十二。 雪松仍舊覺著太過著急……只是因為方才已經(jīng)叫嚷過一次,他不敢再吵,忙又看最后一個,那一個,卻是在來年后的三月。 雪松盯著這個日期,心里突突地跳,這感覺不像是嫁女兒,像是有人來討債,且這討債的催著他,叫他越早還越好,而雪松雖然知道這債務(wù)自己一定要還,但他心里恍惚覺著該是在至少兩三年后才還……完全沒有想到,最長的期限也不過只有半年之久了。 悵然若失,呆若木雞。 而那催債的淡聲問道:“酈大人覺著其他兩個日期如何?” 雪松捏著喜帖,鼓足勇氣道:“小女過了年才十六……這,過了年除了三月,可還有別的黃道吉日?” 桓玹搖頭:“欽天監(jiān)說,明年是寡年,只三月初三的日子最佳,對新人往后的身體康健、夫妻和合乃至……子嗣等也極有好處。如果是其他日子……恐怕會有不詳?!?/br> 雪松本能地覺著這一番話由桓輔國嘴里說出來似乎……有些奇怪。 但他顧不得多想了,既然有這許多附加的好處,又是這帖子上最靠后的一個,雪松皺眉道:“既然如此,這個似乎就是最好的了。” 桓玹立刻道:“那么就定了么?” 雪松一愣:“我……”他本來想說要跟錦宜或者桓素舸再商議商議,但是一抬頭,看見桓玹望著自己的眼神,不像是在商議什么成親日期,卻像是在拿捏什么重大的朝政決議,而且是要他酈雪松即刻,馬上給出一個完美解決方案來的壓迫威懾式眼神。 雪松的靈魂立刻無形中軟了下來:“您的意思呢?” 桓玹慢悠悠道:“我覺著……臘月的日子不錯?!?/br> 雪松的嘴刷地張大。 桓玹又露出了和顏悅色的淡笑:“不過既然酈大人覺著三月的日子最好,我自然沒有二話。” 雪松的嘴終于又肯合上了。 聽來仿佛是桓輔國給了自己天大的顏面,至少他沒有堅持臘月,而是在“遵從”自己的意見……雪松心里竟有點兒小感激呢。 但桓玹接下來的話讓雪松尤為感激了。 桓玹道:“日期已經(jīng)定了,就再好不過了。另外還有些瑣碎的事?!?/br> 雪松洗耳恭聽。 長指輕輕一敲,桓玹道:“府里的情形我向來是知道的,這次嫁女,不必準(zhǔn)備任何的嫁妝,聘禮我會讓人照常送過來?!?/br> 雪松幾乎又跳起來:“這如何是好?!” “這很好,”桓玹轉(zhuǎn)頭,挑唇一笑:“錦宜人過來就可以?!?/br> 因為桓素舸已經(jīng)把這個問題解決了,雪松正要大力謙讓,卻突然又看見了桓玹的眼神。 這一次,并不是壓迫跟威懾似的眼神,而是……是不容拒絕的誠摯跟懇切,依稀似乎還有點兒……類似深情一樣的東西。 ——錦宜人過來就可以。 ——我只要她的人。 第48章 美人在懷夜色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