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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您難處。” 他這話甚是熨帖,一言便指明了路景修的隱憂。若不是為著妻子,不愿叫她傷心,他也不會萬般為難。 想起今日在署衙處遇見齊繼如,他也是為了甘肅巡撫一事而來,二人私下交談了幾句。 “舅兄果真想好了?”路景修并不多言其他,神情嚴肅地直接問道。 他鮮少有這般單刀直入的時候,倒將齊繼如問的一愣,“此話怎講?” “七彩珊瑚少見,尤其是半尺來高的,怕是要費舅兄不少功夫。” 有些話甚至有些名諱上不得臺面,便是人后也不能隨意去說,但路景修已然點明此事,齊繼如再作姿態(tài)便不大妥當了。 他心下一驚,這事別人如何會得知? 為了隱秘,他先是將屏風以孕育子嗣有功為由,贈予了妾室懷玉,再由懷玉送回名義上的“母親”那里,這才到了盛國公世子手上。 便是妻子宋氏的大吵大鬧,也是齊繼如默認的,只有這樣,別人才會深信不疑。 這么貴重的東西,便是拿出來都打眼,齊繼如又怎會讓人知曉? 但現(xiàn)下卻不是考慮這些的良機,他不動聲色地打了個哈哈,道:“恰好江南有個舊友如今在做海運生意,倒不是很難得。” 不知何時,原本互相扶持的舅婿二人,卻連話也不投機了。 幺女被毀約只是疏遠的契機,兩家的問題早便有之,只是一來路景修不曾往此處去想,二來這么多年,兩家順風順水地過來了不曾有過什么難處。 可見有些人可同甘卻不能與之共苦。 路景修深深地嘆口氣,想到舅兄面上掩不住的喜色,到底不好在兩個小輩面前多說長輩。 面色雖仍不大好,卻也緩了緩語氣,“好了,快回去歇歇吧,今日忙累了一日,也乏了。這兩日我會去找你外祖父說……” 出了書房,路子閔回望一眼,只見昏黃的燭光下,父親原本高大的身軀有些佝僂,雙臂撐在書桌上,隔著一層窗戶紙,似乎也能聽到他沉重的嘆息。 這一刻,路子閔感受到了肩頭忽地有些沉重,父親終歸是老了。 “退之。”他望向好友兼妹婿地韓均,語氣沉凝,“你是不是早知道些什么?” 韓均拍了拍他的臂膀,“走,去你院子里說?!币癸L微涼,二人并肩而行,腳步不復來時的松快,帶上了初識愁滋味的兒郎心事。 “方才伯父也說了,你舅舅,怕是與大皇子有些關聯(lián)。”進了路子閔的院子,韓均開門見山道,“但如今雖然乍看是大皇子一系得了上風,三皇子被壓制,貴妃也圣寵不衰,但圣上向來希望各位皇子之間能兄友弟恭和睦相處,此時出了甘肅一事,只怕實則是觸了圣上的逆鱗,到最后誰也得不了好。因此伯父才讓我們謹言慎行?!?/br> “你是何時開始注意到這些的?看你一點兒也不詫異的模樣,倒像是早早便知道了,哪里像我,整個兒一懵圈?!?/br> 韓均一拳落在他背上,知道路景修不曾對其他人提起自己“做夢”一事,既感激又無奈,只好想了個理由道:“你忘了,我生母可是大長公主的侄女兒,自然比旁人知曉的多些,你實在不用妄自菲薄?!?/br> “再者,這個時候,知道的越多越容易生事,倒不如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做君王事?!?/br> 寬慰了幾句,路子閔也不再一味垂頭喪氣,而是道:“你說的有道理,我在這里苦惱這些也沒什么用處,既然父親讓我只安心做事,那我便不多問了。只是……” “是不是擔心齊家?”韓均問道,這也是他的擔心。 不僅是齊氏,整個路家都是十分重情義的人,即使路景修心中再清楚明白,也還是遲遲不能做出決斷。 四殿下趙居為在外人眼中不得勢,又是個十分閑散的皇子,但韓均了解他,雖然不像他的幾位哥哥那般心狠手辣,若有朝一日真的登上大位,也不會手足相殘,但對那些依附他們的臣子,殺雞儆猴只怕都是輕的…… 這原也無可厚非,但凡新帝及位,總要有人流血。 但這人若是齊家,倒有些麻煩了。 他向來不是這種優(yōu)柔寡斷的主,若不是為著路子昕,只憑齊繼如上一世的薄情寡義所作所為,韓均哪里管得著齊家的事情。 齊繼如最該高興的,是生了個雖然不太出息又有些拎不清、但自始至終都對路子昕不離不棄的兒子。 韓均一直不愿意去深思,上一世他身死后,路家也遭受了劫難,路子昕該承受怎樣的痛苦,還要背負著外界的嘲笑。但不可否認,即使在那樣的境況下,齊子白最后都沒有離開她。 他甚至時常在想,是不是正因為這一世有了他,齊子白知道表妹所嫁良人,這才輕易地離開? 大約這是他韓均所做不到的。 從重生醒來的那一刻,明了自己的心意后,不論路子昕遇著誰或躲著他避著他,韓均也從未想過要放手。 ☆、131 別犯糊涂(四更) 收回了思緒,聽見路子閔說道:“母親曾說過,舅舅心氣高,一心想讓齊家門楣光耀,還逼著琛弟出人頭地,自小就總拿他來與我和大哥相比……” 他坐在那里,面上向來掛著頑劣的笑也不見了,“為此舅舅逼著琛弟要和吳家那個姑娘結(jié)親也就罷了,這次怎能這么糊涂!” 饒是他向來嘻嘻哈哈的性子,此刻也心亂的很。 韓均知他心中難過,若果真能毫無感覺地面對此事,反而不是他認識的路子閔,也不值得他韓均相交了。 “各人有各人的追求,我相信伯父一定已經(jīng)勸過齊大人了,大家道不同,你也不用太苛責自己。” 這種事,勸慰并不管用,只能等路子閔自己轉(zhuǎn)過這個彎來。 “謝謝你退之?!?/br> 待心情平復了些,路子閔終于覺得方才自己實在有些丟人,頗不好意思地轉(zhuǎn)開眼,“好了我沒事了,就是有點心煩,太晚了要不你就別回去了,就在我家歇下吧,明日咱們一同去上衙?!?/br> 韓均搖搖頭,“不了,伯父伯母也忙亂了一天,就不多叨擾了,府里肯定也還等著我回去?!?/br> “也對,肯定還有好些事情要問你呢!” 于是,快宵禁的時候,一人騎了馬從青云巷路家出來,到了齊安侯府門前,有家仆開了門,等人進去了,小廝牽了馬從側(cè)門而入,那兩扇沉重的紅漆大門又緩緩合上。 夜色下,“齊安侯府”四個大字格外莊嚴,在月光下泛著清冷的光。 府里,齊安侯韓燾與夫人何氏還未睡下,穿的整整齊齊等在廳堂里頭,兩人并沒說話,氣氛便有些凝滯。 何氏已經(jīng)換下了一品侯夫人的華服,穿了家常衣裳的她頓時有些萎靡,沒了那蓋冠壘起來的華貴,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