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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蹦邹毙χ?,又回眸看一眼馬車,問道:“馬車呢?可需送回柳府上?” 話音落,只見松林走了過去,輕拍著那馬的馬背,又附在它耳畔小聲嘀咕一句。那馬竟似聽懂了一般,神氣的抬頭長嘶一聲,華麗麗的轉(zhuǎn)過身去,往回跑走了。 “柳七的馬也要成精了么?”莫白薇瞪大了眼睛,喃喃道。 “姑娘可聽說過老馬識途?”松林目送著馬車離去,定定的道:“這馬就是匹老馬,倒不知還有多少日子能活了?” 他嘆息著說著,口氣漸漸含了一抹悲涼,也與這綿綿的秋雨一般,叫人動容。 莫白薇也不由得多瞅了幾眼,半晌之后才上了馬車。 胭脂樓今日冷清的可怕,胭脂正一手托腮在閣樓上的長廊之下坐著。她的目光放的十分悠遠(yuǎn),映入她眼中的那條石子路上,除了殘花便是枯葉。 圓木桌上的菊花茶,飄散著騰騰的熱氣,被冷風(fēng)一吹,那白茫茫的濕氣便消散了。茶壁上附著薄薄的一層的小水珠,像是夏日清晨荷葉中的露珠,清澈透明。 而沉在杯底的菊花,此刻舒展開來,依然如同它長在花枝上,花開的最盛的時候。 淡淡的清香與冷風(fēng)融為一體,被嗅進(jìn)胭脂的鼻中??伤丝虆s沒心思喝,清澈的眸光里,似有團(tuán)火在燒。 每每下雨,胭脂樓里就靜寂得仿佛只有她一人在。她心里頭也的的確確是喜歡這股難得的清凈的,但每次一旦靜下來,往事便會像洪水猛獸一般,將她吞沒。 那般的大火,整整持續(xù)了三天三夜。那三天里,黑夜也被照的如同白天一般。 那是宣統(tǒng)十一年的盛夏,知了沒命的在樹上亂嚷嚷的叫著,吵得她耳朵里生生的疼。 她頂著烈陽,站在樹下。雙手叉著腰,跺著腳,狠命催促爬上去的那個小廝,快,快,給我快一點。把那知了全給我粘下來,若不然就把你綁在樹上同那知了一起過日子。 凡是她下的命令,府里的下人們,哪里敢有半分的違逆。 誰不知道,自家老爺最寵愛的就是這個最小的女兒。若是小小姐要天上的星星,老爺只怕也是要想盡了法子,要將星星摘下來給她。 那時,她還不叫胭脂,而叫茯苓,林茯苓。胭脂是后來她隱姓埋名之時,他親自給她取的的。她仍然記得那天他說,你的臉一直紅撲撲的,就像染了胭脂一般,以后就叫你胭脂吧。 那天的陽光,無比明媚。微熱的光,從葉片間的縫隙里灑落下去,籠在他的面上。照得他漆黑發(fā)亮的眸子,似會發(fā)光一般。然而,他的神情依然冷峻,又像是入冬之后的北風(fēng)。 她看著他面上揉雜的冷熱,幾乎陷進(jìn)去。須臾,她只覺得自己胸口微微一動,旋即笑了起來,拍手道就叫胭脂。 胭脂,分明像是個風(fēng)塵女子的名字,可念在他嘴里,卻格外好聽。聽的她心里酥酥癢癢的,就像是被螞蟻夾了一般。 回憶至此,胭脂的嘴角重新綻放出一個淡淡笑來,粉白的面頰也微微發(fā)燙,變成胭脂的紅色,遠(yuǎn)遠(yuǎn)望過去,更添嬌媚。 她笑著,拿起茶杯,緩緩的放入嘴邊,輕輕抿了一口。淡淡的菊花清香,在她的嘴中一點點游弋開來。 她正自細(xì)細(xì)品著,一個熟悉的身影,不偏不倚的映入了她波光瀲滟的眸中。 第九十六章試探 來人正是莫白薇。 依然是男子的打扮,月白色的長袍,發(fā)髻高高的束起來,顯得整個人十分挺拔。 如玉的面容,就算是女子見了,怕是也會忍不住多看兩眼。 胭脂怔住了,端茶碗的右手停在唇邊,紋絲不動,她甚至忘了起身打招呼。 倒是莫白薇一眼望見她,微微笑了笑,朗聲道:“胭脂jiejie,我有事請教。” “上來吧!”胭脂恍過神來,將杯子放回原處,抿著嘴角,用極輕細(xì)的聲音回一句。 走完樓梯,雙眼清晰的看見胭脂那一刻,莫白薇唬了一跳。 眼前的女子同前兩次所見,格外不同。不同于之前的濃妝艷抹,脂粉氣息濃重。此刻的胭脂,不施粉黛,烏黑的長發(fā)松松垮垮的披在肩上,露出雪白的脖子。特別是那雙清亮的眼睛,少了脂粉的裝點,更顯得清澈如水。 加上她今天穿一身雪白的輕紗,襯得整個人格外的清麗,宛若一朵剛出水的白蓮花。比濃妝艷抹時,好看上何止百倍。 “十七姑娘冒雨前來,是為何事?”胭脂凝目望著她,滿臉詫異之色。 她心里的詫異并不比胭脂少,甚至還多上兩分。她實在想知道,胭脂樓的主人為何突然這般打扮。 她緩緩在椅子上坐下,盯著胭脂收緊了目光,一字字的道:“十五死了?!?/br> 簡單而直接的四個字一出口,她的心里怦怦直跳,盯著胭脂的目光,不敢離開一寸。她生怕一不留神,便會錯過重要的東西。 畢竟,能在風(fēng)月場上混出名頭,若無些逢場作戲的本領(lǐng),這條路只怕走不通。 胭脂的面色變了變,抬眸問道:“什么時候?昨兒個不還好好的?” “夜里落井死的,府上人都說是他卷財物逃跑之時,失足掉了進(jìn)去?!彪m然方才胭脂面上的震驚,并不像是假裝出來。但莫白薇此時仍難打消疑心,她繼續(xù)試探道:“我瞧著倒不像?!?/br> “十五除了貪財之外,心腸倒也沒壞到難以挽救的地步?!彪僦钌畹膰@了口氣,冰涼的手重新握在瓷杯之上,接著問道:“十七姑娘方才的話是什么意思?” 她面上的神情雖則平靜,然而心中卻蕩起了波瀾。此刻,她已然猜到莫白薇的來意,并非只是為了將十五的死訊傳達(dá)給她,而是另有所圖。 莫非,十五向她透露了什么?若不然,十五只算是她胭脂樓的熟客,十五就是死,也根本同她沒什么干系。莫白薇也不至于因了這件事,特意找上門來。 但聽她的意思,十五之死竟又不像是意外,若不是意外,那便是有人下了毒手,可除了她,又會是誰下的毒手? 她的心里一連閃過好幾個念頭,記憶卻悠悠轉(zhuǎn)轉(zhuǎn)的去了五年前的那一日。 那一年在京城,她一手cao辦的胭脂樓剛剛拔地而起,她就暗暗告訴自己,這會是一個嶄新的開端。那些陳年舊事,會塵封在深深的地下。若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