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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檐下,莫玄齡也確確實實不曾再見過莫子星一眼。 因為這事,他心存愧疚。對慕容氏,也一天親厚似一天。 可慕容氏的肚子,終是沒再鼓起來過。 慕容氏前腳出了門,李氏便扁起了嘴,不屑的笑笑,低聲道:“一個癡傻兒而已,未免太矯情!” 秋風(fēng)漸漸緊了,白色的窗紙被風(fēng)吹得唰唰的響。屋里的氣氛,隨著慕容氏告辭之后,陷入一種幾乎凝滯的狀態(tài)。 李氏的目光時不時的掃過孫氏和謝氏的面上,心底的陰霾,一掃而光。孫氏與謝氏為了平妻的名分,不惜反目成仇,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她早就看不慣她們二人一心一意,同仇敵愾的模樣。本還想尋個法子,使她二人疏遠。 誰曾想,今日詞句,倒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她暗暗笑著,看一眼窗外。太陽不知何時隱進了云朵之中,天色漸漸的暗下來。一排光禿禿的樹干,在風(fēng)里搖動著身軀,顯得格外的凄涼。 她摘了右手腕上的玉鐲,握在手中細細摩挲著。細膩涼滑的觸感,像是手中長滿苔蘚的青石。她瞇起眼睛,緩緩道:“天色不早了,你二人且先回去吧。我吩咐的那件事情,千萬放在心上?!?/br> 孫氏與謝氏一起起身,恭恭敬敬的應(yīng)聲是,一前一后退了出去。 謝氏跟在孫氏身后,故意將步子放的極慢,并不與昔日一樣,追上去同孫氏一道走。 因為方才侍候她們的小丫鬟,并沒有跟著進去。是以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眼見謝氏同孫氏疏遠,謝氏身旁的小丫鬟春蘭雖不明其意,但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吱聲,只得俯在謝氏耳畔低聲問一句:“姨娘,發(fā)生了什么事?” 謝氏咬緊了唇瓣,直直的盯著孫氏的背影看,幾乎要將她看穿。她冷哼一聲,故意大聲道:“沒什么,不過是有些人心比天高,一心想飛上枝頭罷了?!?/br> 孫氏的身子一頓,停下來。她扭過頭去,拿眼狠狠的瞪著謝氏,冷冷道:“你也別說風(fēng)涼話,你安了什么心,我比誰都清楚!” 其實,比起李氏、慕容氏。她最討厭的人,恰恰是謝氏。她最見不得她天天當著她面炫耀,老爺如何如何好。 那些話,就像是一根根毒刺,不留縫隙的扎進她心臟的每一寸。她早就想逮著個機會,爬到謝氏頭上,叫她也嘗嘗被人用刀捅的滋味兒。 一整夜,莫玄齡在書房輾轉(zhuǎn)難眠,呼呼的秋風(fēng)回響在他耳畔,吵得他頭疼欲裂。 他披了外衣,重新掌上燈,拿了一本書慢條斯理的看著。心里卻在暗自思忖,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事,以至于老祖宗的態(tài)度說變就變。 若為十五之事,十五的死因,早就板上釘釘。裝神弄鬼之事,他也給了老祖宗交待。 到底還有什么事情,是他所忽略掉的? 莫非是山藥那里出了問題?老祖宗故意不提山藥供出他之事,難道只是為了試探于他?見他蓄意隱瞞事情,老祖宗才一時氣極,對他說了那樣的狠話? 念及此,莫玄齡僅存的一點睡意,也被拋到了九霄云外。若真是那般,眼下之計,唯有同老祖宗低頭認錯,事情才能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第一百一十六章撞見 東方剛亮出了魚肚白,莫玄齡就出了書房,一路走去了后院的廂房,重重的敲著一扇木門。 里面的人聽見敲門聲,流著淚打了個長長的呵欠,不耐煩的問道:“誰呀?這么早?” “是我,三爺?!蹦g的臉色一變,藏在袖中的右手,攥成拳狀,充滿的威嚴的聲音,聽在人耳中叫人覺得害怕。 里面的人聞聲,登時嚇了一跳,心急火燎的裹上衣服,用手使勁的擦一下惺忪的睡眼,急急忙忙的開了門,點頭哈腰道:“爺……奴才……奴才……方才不知道是二爺……” 他嚇得哆哆嗦嗦,頭深深埋著,支支吾吾的聲音里,俱是不安。 “我問你,葳蕤園里可有什么消息?”莫玄齡“嗯”一聲,臉色變得愈加難看。 阿三搓著手,盯著腳下灰黃色的土地,半晌,搖搖頭道:“沒有。爺突然問起這個做什么?昨兒不是好好的?奴才只聽說官府里來了人,又被老祖宗打發(fā)了回去?!?/br> 因為出來的及,阿三只穿了一件單衣,在蕭瑟的秋風(fēng)里,鼻頭被凍得通紅通紅的。他哈著氣,雙手環(huán)抱于胸前,將自己單薄的身子緊緊裹住。 侍候莫玄齡數(shù)十年,他還是頭一次見他這么一大早就來同他打聽事情。所以,便知是件大事,也不敢胡言亂語,只挑重點的說。 “那便是了?!蹦g的眉頭皺成一道深深的“川”字,嘆口氣,責怪道:“你怎么不早說?” 他的腦子轉(zhuǎn)的很快,當即就把所有的事情串聯(lián)在了一起。若真如莫白薇說的那般,山藥是主謀犯人,老祖宗又如何肯因為包庇一個小小的奴才,而想盡辦法打發(fā)官府的人回去。 一定是山藥供出了幕后的主使是他,老祖宗為了門楣一事,而故意在官府的人前隱瞞了實情。 而尋他過去問話,試探他,一定是因莫白薇的主意。他一時沒注意,竟掉進了一個小姑娘下的套中。 這件事情,一旦被人聽了去,不光是他顏面掃地,而且李相肯不肯用他,只怕也是兩碼事了。 李相壽辰那天,就是因為他貿(mào)然對十五下手,大發(fā)了一頓雷霆。還揚言,如果他日后行事再這般冒冒失失,就直接將他除名。 “您沒問,奴才也不敢多言。”阿三低頭,怯怯的道:“是出了什么事么?” “我問你的這件事情,不許向任何人提起!”莫玄齡叮囑一句,眼波沉得像是黑夜中的海水,“你回房準備一下,待會兒隨我去同老祖宗問安。” 阿三惶恐的連連應(yīng)聲,慌慌張張的重新回到屋內(nèi)。屋內(nèi)開始有昏黃的亮光,透過門縫鉆了出來,灑在地上。 莫玄齡轉(zhuǎn)身站著,挺拔的身子巋然不動。一雙黑眸,盯著后花園中的花圃。眼下已然十一月半,樹木蕭索,凋零無幾。枯黃的葉片,碎成一小片一小片,陷進泥土之中。落魄的樣子倒與他現(xiàn)下的境遇一般無二。 他搖搖頭,閉上眼睛,勾起的嘴角上,綻出一個苦笑來。 “爺,一大早您怎么在這,也不怕凍著?”一個清脆的聲音,隔著清涼的空氣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