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夠兒。都是一年沒沾多少油水的肚子了，就指著這幾天有人家殺豬的時候祭一祭五臟廟呢。這一頓下來，加上關家人自己吃的，足足吃了三大盆的高粱米飯，一大盆的酸菜。還有幾大盤子的rou。

    明子看著大家伙兒那飯量，真的是目瞪口呆。她哪見過這個呀，她生活那年代，一個個兒的，吃得嘴都挑剔得不行，就是吃豬rou的人家，也挑最瘦的精rou買。就是老輩兒人惦記早年的殺豬菜，真的吃起來，也害怕三高啥的，頂多吃上三兩塊rou就吃不動了。跟這時候的人一比，那只能算是嘗嘗。

    人家這才叫吃rou呢。那大肥rou片子，沾上蒜醬，直接就吃啊，越肥的越受歡迎。還一邊兒吃一邊說香。就著rou和菜，每個人都是至少三大碗的飯量。

    明子看著就覺得飽得不行不行的了。

    怎么吃下去的呢？

    吃過飯，大家也不多待，就各回各家了。

    于家二姑父幫忙殺豬是不要錢的，走的時候，豬尾巴他是要帶走的，明子也不知道是什么規(guī)矩。娘又給割了一塊得有七八斤重的rou。就當是謝禮了。

    八爺爺家糧食剛夠人吃的，養(yǎng)不起豬。家里還有那么些孩子呢。明子娘說，興他不仁，不興咱不義。rou剛出鍋的時候，就給送過去一塊rou還有一盆燴菜。八奶奶那人，腦子不夠用，給就拿著，連句好話都不會說。八爺爺看明子娘這么講究，終究覺得自己當初話說得有些過了，面上有些訕訕的，但是到底沒說個軟話兒。只是過了些日子，跟明子爺爺做了雙棉手套送過來，說是省得爺爺出去撿糞的時候凍手。

    第11章 老幺就是受寵

    第二天，就是煉油了。鍋又燒了一天。足足煉出來大鍋的油，給東屋八爺爺家送去一罐子，明子二姨家送了一罐子，剩下的還裝了滿滿兩大壇子。

    煉出來的油渣子燉白菜，是明子爹和小文哥的最愛，爺倆一人能吃一大碗菜。

    爺爺不吃葷油，這些他是不吃的。就是頭一天殺豬，他也就是干活兒了，全家人都吃rou吃燴菜的時候，他老人家還是一碗白菜燉土豆加上咸菜條兒。明子看著爺爺自己吃素，心里酸溜溜的，這老爺子，跟受虐待了似的?？粗挚蓱z的呢……

    忙活完殺豬。年前最大的一個活兒，就是蒸豆包了。大黃米面兒，明子爹早就去磨坊磨回來了。紅小豆，也早就準備出來了。提前兩天發(fā)面，然后蒸豆包餡。

    紅小豆洗干洗了，加上水，煮爛。然后用一種明子從來沒見過的，叫豆杵子的工具把豆子全都搗得碎碎的。盛出來之后，用手攥成雞蛋黃大小的球型。外面放上發(fā)好的大黃米面，包好。這就是一個豆包了。這個活兒，家里的女孩都能干，明子和老姐不會包豆包，便是攥餡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可以啊。手小，沒有勁，就兩個手攥一個。

    包好的豆包，直接上鍋蒸，蒸熟后，出鍋，放在用高粱桔桿編成的用處跟托盤一樣，叫做蓋簾子的一種工具上，放在外面凍，用不上倆小時，保證凍得結(jié)結(jié)實實的，再拿回來，裝缸。比酸菜缸小上兩號的缸。裝了兩缸。差不多就夠一家人一冬天的早飯了。

    娘六個，足足忙活了三天，才把兩缸豆包做出來。

    完事兒之后，明子的手腕都酸得不是自己的了。

    這可真是，看著好玩兒，還真不是好玩兒的事兒，很累人的。

    臘月之后，幾乎所有的活兒，都是在為過年做準備了。

    隊里終于決定去北邊兒買魚了。明子爹做為趕車的頭把交椅，是必須去的。再加上高隊長，和他那個在大隊里做會計的弟弟，三個人一起走的。來回一趟，路上不耽擱的話，得三天。頭一回去，拉回來一馬車，都是小雜魚，一車魚兩三百斤才二十塊錢。大魚是買不到的，太貴不說，也沒人敢賣。被抓可不得了。回來一家花了兩塊錢，分了二三十斤魚。

    人口多，勞動力小，日子緊的，向八爺爺家那樣的，有這些魚，就挺好了，過年能解解饞了。

    但是呢，比他家過得好的，高官屯里可不少，像高隊長那兩個已經(jīng)結(jié)婚的兒子家，人口少，大力家兩個孩子，二柱子家才一個孩子。小兩口又都年年輕輕的，壯勞力，能干。掙工分兒和開荒都不耽誤，日子過得想當不錯，年輕人，又敢花錢，不像老輩兒的那么節(jié)簡，這魚就分得有點兒少了。還有那親戚多的，不說別的，就是有閨女嫁去外屯兒的，或是有媳婦娘家是外屯的，這大過年的，總得有點兒年禮吧？手里又不是特別緊張的?？隙ň拖Ｍ芏噘I點兒平常吃不到的，又便宜的東西。那點兒魚，也不夠分的。

    明子家親戚少，老爹這頭兒只有一個堂姑姑。老娘這邊兒，明子姥姥改嫁的地方太遠，好幾年都見不上一回。三姨家也遠，還就在江邊兒上，不缺魚吃。四姨家也遠。一年來竄一回門兒，還都是青黃不接，家里揭不開鍋了來“借”糧食。過年的時候，是絕對不會登門的。去她們家做客就更不可能了，家里都窮成那樣的，拿啥招待呀，去了就是給人家添麻煩。

    但是呢，明子家有個愛吃魚的爺爺。能花一百多塊錢買自行車，還能給老爺子買不起點兒魚吃？所以呢，明子家對凍魚的需求，一樣是多多亦善的。

    有需求，那就得接著再去買?？上Я?，第二趟就沒有第一趟那么順利了，半路上，車被當?shù)卣娜俗サ搅?，明子爹說，他們在外面凍了兩天兩夜，都沒把那魚要回來，到底讓人家沒收了。只好認賠。不過這個風險是早就給屯里的人說明白過的，大家也都理解。之后再返回去重新買。這一趟走了五天才回來。然后又去，一直到臘月二十，跑了四趟。

    明子家買了十塊錢的魚，一百多斤呢。在之前冷豬rou的冰窖邊兒又砌了一個凍魚的窖。這些魚，夠爺爺吃一個冬天了。

    家里的二十雞都養(yǎng)得夠大了，留了六只做年雞。剩下的都是要賣掉的。明子爹一直在拉魚，沒時間去城里賣雞了，本來要等著他忙完了，再去的，用自行車馱著，也方便?？墒菭敔斏岵坏枚辔箮滋斓哪切┘Z食。就用扁擔挑著，走著進城去賣雞了。

    爺爺回來的時候，給七個孩子，每個人買了一頂帽子。給明子爹買了雙厚襪子，給明子娘買了厚圍巾。

    幾個孩子，一個個的，稀罕得不行不行的，都舍不得戴。就小文哥，心大，第二天就巔巔兒的戴著新帽子出去玩兒了。順便顯擺，讓他的那些小伙伴們羨慕一下。

    除了帽子，爺爺還給三個上學的孩子買的本子鉛筆和橡皮。鉛筆二分錢一根，橡皮一分錢一塊，本子是舍不得買現(xiàn)成的，而是買的五分錢一大張的一面光一面麻的大黃紙，回來自己剪好了用線訂上，就是本子了。而且，反正面都得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