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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的性命。 明明知道,很多很多的不應該…… 她猶豫,她遲疑,她畏懼,她退縮。 太多的牽掛,太多的不舍,讓她失去了勇敢。 就連老天都覺得這樣的家伙不配得到幸福吧? 是做出決斷的時候了。 她依依不舍地撫過略略隆起的小腹,里面生命的跳動強烈存在著,像不可思議的樂曲。她曾無數(shù)次想過孩子的模樣,想親手摸摸他的小臉,拉著他學走路,這份強烈的渴望讓她失去判斷的能力,險些做出錯誤的決策。柳惜音的絕命信喚醒了她骨子里的根深蒂固的血脈,不管是柳家還是葉家,還有許許多多的將士們,他們駐守邊關,不畏犧牲,用鮮血筑成城墻,守護著一方凈土。 父親能犧牲,母親能犧牲,兄弟能犧牲,表妹能犧牲,成千上萬的將士能犧牲,她能犧牲,她的孩子也能犧牲。為守護家園,死在沙場上,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對不起,對不起,這不是你做的決定,也不是我想做的決定……”一滴從未落過的淚,輕飄飄劃過眼角,那不是將軍,而是傷心的母親為從未出生便天人永隔的孩子流下的淚,葉昭低聲呢喃,“至少請明白,你短暫的生命里,不會沒有一個人為你心痛。恨也好,怨也罷,奪走你生命,所有罪孽在我……” 當老王軍醫(yī)小跑步出現(xiàn)在門口時,葉昭的淚痕已隨著這些天來所有的軟弱消失不見,她站起身,再次恢復了初見面時的殺伐果斷,說出的每個字都堅定不移:“給我墮胎藥。” 老王軍醫(yī)遲疑片刻,最終沒有開口,嘆息而去。 黑乎乎的藥汁,散發(fā)著刺鼻的氣息。 這是她一生中,聞過最惡心的味道。 正欲入口,門外喧嘩陣陣,有條毛茸茸的人影沖進來,差點被門檻絆倒,連滾帶爬撲到她面前,掛著幸福的傻笑,一雙眼睛亮得好像天上星辰,快樂地問:“阿昭!我的兒子呢?!” 110.夏大忽悠 葉昭看著不知從哪里鉆出來的相公,受驚過度,整個人混混沌沌地飄忽了半刻。 老王軍醫(yī)與小王軍醫(yī)就這樣目瞪口呆地站在旁邊,看著那個毛茸茸狐裘里的美人,當著嚴肅彪悍的將軍面前,毫無顧忌地伸出爪子,摸上她肚皮,還輕輕拍了兩下,然后蹦上將軍的軟榻,湊過去,搓著手,悄聲問:“還差幾個月?” 葉昭反應過來,她毫不憐香惜玉,一把揪過毛領子,硬拖到面前,用快吃人的表情,咬牙切齒問:“你過來做什么?” 圍觀群眾都生生打了個冷顫。 “冷靜冷靜,”夏玉瑾對她的臉色熟視無睹,他熟練地拍開抓著領子的手,露出燦爛微笑,“皇伯父說你懷孕了,讓我給你送點衣服補品來好好。” 葉昭愣住了。 她上報朝廷只是因為這孩子算皇家血脈,流掉的話,多多少少通報一聲,將來被太后或安太妃追究起謀害皇家子孫之罪,也好說道。卻從未想過皇帝會要她留孩子,還派自己夫君來送醫(yī)送藥。那老猾巨jian的家伙,有那么好心腸? 葉昭狐疑地看向夏玉瑾:“你該不是未奉召偷跑來的吧?上京城察不用管了嗎?” “哪有的事?你想多了,”夏玉瑾信譽旦旦,“是皇伯父親口答應讓我給你送醫(yī)藥用品的,還特意罷免了我的職務,讓我專心做事。我思子心切,謝恩后就召集人馬趕來了?!彼f道此處,略停片刻,憤慨抱怨,“混賬家伙,你肚子里孩子的親爹可是我!你懷孕這天大的喜事居然先告訴皇伯父不告訴我!這算什么?!” 葉昭非常尷尬:“這……” “你病了?什么藥?”夏玉瑾順手拿起旁邊的藥碗聞聞,久病成醫(yī)的他,從里面嗅出點不同尋常的味道,他不敢置信,立即嘗了口,勃然大怒,將藥碗狠狠砸落地上,痛罵道,“是哪個庸醫(yī)開的虎狼藥?麝香?紅花?是穩(wěn)胎的玩意嗎?是何居心?來人,把這謀害宗孫的庸醫(yī)拖過來打死!” 這世上,所有家族皆以夫為尊,妻子哪有擅自打落肚中孩子的權利? 不管將軍權勢再大,還是南平郡王妃,她肚中的是貨真價實的皇家宗室血脈,是南平郡王的孩子,要落要留,在皇帝沒有明令的前提下,必須由丈夫說了算。原本郡王爺遠在天邊,將軍擅自將孩子打了,沒有隨便說句胎兒不穩(wěn),也就算了。但郡王千里迢迢奔赴江東,站在將軍面前,拿著虎狼藥證物,如果追究起謀害皇家血脈的罪名,自家腦袋落地不算,說不準還要連累三族。 老王軍醫(yī)后知后覺清醒過來,嚇得雙腿發(fā)抖,跌落地上,哭喪著向將軍求救。 獨行獨斷慣的葉昭約莫想了半刻鐘,終于想起出嫁前,嫂子用眼淚逼著不耐煩的她背了百千次的“出嫁從夫”“開枝散葉”八字真言。如今雖說是為了戰(zhàn)局,要先斬后奏,既然沒斬成功,被夫君知道了,就是…… 面對暴怒的白貂,孩子他爹。 葉昭原本就虛的心更虛了,她一反沉默寡言的常態(tài),滔滔不絕地從國家大義角度出發(fā),給夏玉瑾灌輸戰(zhàn)術思想和愛國精神,試圖淡化怒火,轉移注意力。 夏玉瑾八風吹不倒,坐得穩(wěn)若泰山,低著頭,不知在琢磨什么。 葉昭說完比戰(zhàn)術分析更長更詳細的論點后,吸了口氣,再問:“聽明白了嗎?不能讓將士知道我有孕在身,而且過幾個月就有惡戰(zhàn),主帥要沖鋒陷陣。” 夏玉瑾愕然抬頭:“你剛說了什么?” 說者有心,聽者走神。 葉昭氣得眼角直抽,惡笑道:“身為家眷,擅闖軍營,應打軍棍?!?/br> 夏玉瑾毫不在乎,“呸!軍法不準帶家眷,指的是妻子兒女,我是男人,不在此例!”他雖有怨氣,也有主意,卻知自家媳婦的脾氣比牛更倔,決定的事情難以更改。他琢磨片刻,心生一計,抬頭后已做出痛心疾首的表情,撫慰道,“你保的是夏家的江山,大道理我怎會不懂?若是迫不得已,我也同意你放棄孩子的決定??墒擒婈犂锬挠袑=o婦人看孕事的大夫?就憑那庸醫(yī)的下三濫手段,沒事都變有事了。我特意從上京帶來了婦科圣手呂華言,路上相談,他說女子懷胎若好好調理,四五個月后就會平穩(wěn)。踏雪和你多年默契,跑得甚穩(wěn),你沖鋒時衣服穿厚點,護好腹部,用輕些的武器,注意動作,別大彎腰,別從馬上摔下去就好了?!?/br> 東夏采取拖延之計,戰(zhàn)事至少是一兩個月后才會爆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