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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葉也將車開到了“祥月苑”門口,二人沒做過多停留,匆匆告別即回酒店。半途路上,李瑯玉從口袋里掏出一團(tuán)坎藍(lán)布包的硬物,遞予程翰良,打開后竟是之前的那塊紅翡。“怎么在你這?”“雖然我在大伙面前放了錢虎,但是總得討點利息吧?!彼麖澠鹈济鸬馈?/br>“那你還挺記仇的。”程翰良笑說。李瑯玉眼神微微凝滯,復(fù)又抬起,亮了亮,“其實還有一個原因?!?/br>程翰良撇過頭,靜等下文。“四爺你不是說想做對血鳳凰,可惜差了半邊嗎,所以我當(dāng)時就想著趁這機(jī)會跟錢虎討要下,他必定不好意思不給我?!?/br>“順?biāo)饲樽龅貌诲e?!背毯擦悸冻鰰骋猓焓纸舆^那塊紅翡,半開玩笑道,“小人精。這仇記得好?!?/br>紅翡只被切開一個很小的平整滑面,大部分還被風(fēng)化皮殼包著,程翰良墊了墊,又道:“你之前將槍對準(zhǔn)錢虎的右眼,實際上觸到他的大忌了?!?/br>“是因為他僅剩一只了嗎?”“不全是?!背毯擦悸唤?jīng)心言,“他的那只左眼,是很多年前與我相賭時輸?shù)舻模憬裉毂晃規(guī)н^來,他怎么會不對你怨氣相加?”“難怪。所以說啊,賭博害人不淺?!崩瞵樣癯笠谎觯瑢⒉鳖i靠在松軟車椅背上,漸漸生出一絲倦意,因之前的大喜大悲,胃里也是饑腸轆轆,想吃點甜的。程翰良端詳著他,俏皮的黑發(fā)在椅背上被壓出折彎的痕跡,白凈的長頸子像被溪水打磨的卵石表面,冷清清的,指不定夜里還能放光。程翰良將手伸向他的后腦,李瑯玉察覺后輕輕一顫。“頭發(fā)會翹。”他簡單說道,同時耐心撫平那戳軟發(fā),為防被衣領(lǐng)弄皺,又伸手在脖子后面劃了一道,帶出幾許發(fā)絲,仿佛是彎彎曲曲的清水浸到指縫里,每一處都鮮活。那觸感果然是冷清清的。“你什么時候知道那是把空槍?”程翰良問他。“擲骰子時有點懷疑?!崩瞵樣竦溃捌鸪跄歉摈蛔用髅魇呛苄碌?,后來我拿到手上時發(fā)現(xiàn)1點、2點這些面有磨痕,應(yīng)該是經(jīng)常觸地的緣故,我聽說過賭場作弊的一大手法就是往骰子里灌鉛,這樣點數(shù)幾率就能改變。想來錢虎那里應(yīng)該有兩副骰子,一副大,一副小,我猜小的時候他便換上了容易出現(xiàn)大的骰子?!?/br>“觀察倒是挺細(xì)致,但不足以成為充分證據(jù)?!?/br>“確實?!崩瞵樣褓澩溃爸箝_槍時,我記得錢虎第一槍是兩根指頭搭上扳機(jī),我自己試的時候覺得很不順手,空間太小,然后他的第二槍又換上了單指,若是出于偶然,不符合一個經(jīng)常玩槍的人的習(xí)慣?!?/br>“所以另有玄機(jī)?”李瑯玉點了點頭,“我在第二輪時用的是雙指,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將扳機(jī)往上壓的時候,槍座下方有一個小槽會被打開,應(yīng)該是出彈口。然后我再聯(lián)想到擲骰子,他為了保證最后一槍在我這里必須得拿先手,用雙指也是為了掩護(hù)開槽這個動作?!?/br>他有板有眼地分析著,眼底淌了片星河,整個人神采奕奕,跟古時騎馬看盡長安花的探花郎一樣驕傲,他自己尚不知,卻落在了程翰良眼中。“有理有據(jù),可還是不夠?!背毯擦寄曀曇衾锶谶M(jìn)了細(xì)微溫柔。過了半晌,李瑯玉低聲說道:“其實還有一點。”卻遲遲未再開口,仿佛千斤之言藏在心底。良久,他睜著一雙單純明豁的眸子,將這單純明豁全部贈給程翰良,大大方方,好似真誠地不求對方報以瓊玖。“還有一點,我相信你?!彼f道。程翰良臉色微微一滯,眼中墨色云詭波譎,有探究的精光、含情的猶疑,就不知是哪種占了上風(fēng)。他不露聲色,“既然你知道沒有子彈,為何最后不當(dāng)場戳穿,還要拿刀自懲?”李瑯玉正過身子,低眉笑笑:“我雖討厭賭博,但今天,也想賭一件事情?!?/br>程翰良心領(lǐng)神會,勻開那對閱人無數(shù)的眉眼,唇角揚了揚,“你賭贏了。”他過去拿捏他人心,為權(quán)為財為假作真情,如今卻被小兒拿捏了一會,還是如此簡單。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片刻后,他想到了什么,復(fù)又看向那張年輕面孔,問:“可你有沒有想過賭輸?shù)暮蠊俊?/br>李瑯玉認(rèn)真答道:“你說的,有些事情值得以命相賭。”程中將搖頭大笑,無奈中自成風(fēng)流,“瑯玉啊瑯玉,你可真是個寶?!?/br>小葉在前面開著車,也不由地跟著樂起來,他家少爺不是寶,誰還是寶?李瑯玉這時趕巧瞥到車外的一家“食錦記”,連忙讓小葉停下。“肚子有些餓了,想去買點芝麻糖吃?!?/br>“去吧,在這等你。”程翰良看著他一路小跑到店里,有霧茫茫的白色水汽從旁邊的包子鋪中飄出,隔開了他的視線,人一多,竟馬上找不到那個孩子了。他又張望了會兒,直到那身影重新出現(xiàn),才放下心來。被布包著的紅翡原石還握在手心里,程翰良低頭看了看,臉色卻不似先前愉悅。小葉從后視鏡里看到這一幕,難得開竅地問了一句怎么了。程翰良緩聲道:“買回一只花瓶,里面藏了只小狐貍。”“這么神奇,養(yǎng)著唄?”小葉驚詫道。養(yǎng)著?程翰良闔上眼,雙眉微鎖,什么都沒說。第19章十年無夢到長安9回酒店的三天后,程中將的幾位舊部邀請他們共聚,席間杯酒交錯,滿瓶下肚,跟開閘放水一樣豪氣沖天。李瑯玉勉強(qiáng)招架,被灌了幾杯后胃里一陣火燒,程翰良為他攔住接下來的全部,這孩子酒力不行,別太為難他。有人埋怨說,秘書還是得招個能喝的,這么點酒量怎么行!“他不是我秘書。”程翰良解釋道。“那是誰?”沒有再答了。結(jié)果,這場飯吃下來,饒是酒量甚好的程四爺也醉了不少,李瑯玉叫來小葉幫忙,一路磕磕絆絆,將程翰良扶回臥室。他打來清水,匆匆洗去臉上汗?jié)n,幫程翰良解了外套,又蹲下身子替他脫鞋。程翰良一只手搭在床柜上,狹長的雙眼半闔半開,浮著跌跌撞撞的醉意。他低聲笑問:“你怎么在這?”嗓音里沉淀著脈脈深情,鑲金嵌玉一般雍容。李瑯玉抬頭看他,平心而論,這個男人面相確實極佳,十多年前是少年英才、傲氣逼人,像把寒光匕首,現(xiàn)在倒是斂了許多鋒芒,活得更有人情味,但風(fēng)流韻仍在,變成了無懈可擊的護(hù)盾。李瑯玉只當(dāng)是醉話,道:“四爺你喝多了,我陪你回來的。”程翰良不移視線,只看他,目光也凝住了,仿佛是踏遍千山后的游子,看到了小故鄉(xiāng),有執(zhí)念,也有情怯?!盎貋砹嗽趺床桓嫖乙宦??”悶頭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