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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愛哭,你一哭,便是星星月亮,我都會想辦法與你尋來。”他的呼吸滲進對方濃密發(fā)絲中,仿佛很多年前的一場風從心底釋放出來,看到一片廣袤森林,深邃的不是綠色,是歸鄉(xiāng)的氣息。程翰良就這樣抱著他,如山中歲月,安靜祥和。“睡吧。”過了很久,他緩聲嘆道,留下大衣蓋在被子上,走出那扇門。李瑯玉回頭望去,已經(jīng)看不到他的背影。屋外風雪不止,不過一夜時間,北平發(fā)白。第30章百年枯骨恨難消8年末時分,家家戶戶陸續(xù)忙碌起來,程公館的下人也不閑著,整日里里外外大掃除,雖然外面時有風雪,但一點也影響除舊迎新的年味。程蘭對李瑯玉說,她房里的阿靜來程家也有七八年了,如今人家姑娘歲數(shù)漸長,她不想耽誤別人,便放她回了老家。只是人一走,這個空缺就得補上。李瑯玉想了想,道:“那就擬個告示,招個人來?!弊罱逼酵鈦砣巳簼u多,程家丫頭這個職位倒是個香餑餑。兩人商定好后很快寫了份招聘書,年輕會做事,手腳麻利,身無病疾,其他倒沒什么特別強調(diào)的。他們讓張管家送到報社刊在日報上,不消幾天,便有一堆人來報名。程蘭是沒想到會有這么多人,一個個排下去,過了初七估計都忙不完。正好這天,李瑯玉與程蘭面人時,程翰良也在家,便順道坐在旁邊幫忙參考下。接連幾個都不是很滿意,有些說話不利索,有些帶了弟弟meimei,想一同應招,還有的則是口音太重,難以聽清。一晃眼整個上午就過去了,都沒什么心儀人選。臨到中午,張管家將最后一個召進來。那是個年紀挺輕的小姑娘,個頭不高,穿著紅色大花襖,留著齊劉海。“你叫什么名字?”“回小姐,我叫月巧,月亮的月,心靈手巧的巧。”聲音清脆如鈴。程蘭覺得眼緣不錯,又問了其他,小姑娘生得機靈,一一俱答。到了最后,程蘭征詢李瑯玉和程翰良的意見,瞧樣子是差不多了。程翰良隨她,并不打算插手,李瑯玉也沒什么可問的,既是程蘭房里的人,便該由她做主。那月巧眨著一對圓咕嚕的杏眼,視線在李瑯玉和程蘭身上來回掃動,李瑯玉覺察后,稍有不快道:“你看什么?”她靦腆笑了笑,眼睛里頗有神氣,“我剛剛發(fā)現(xiàn),姑爺和小姐有夫妻相!”她說得很是愉悅,這是句巧話,在她老家,媒人撮合癡男怨女時,常常將這句掛在嘴上,還能討著幾個結(jié)緣錢。她從下面來到北平,可不要把嘴放乖點。李瑯玉眉頭輕蹙,便聽程翰良問道:“那你說說,哪兒像?”“嗯……眼睛、嘴巴,還有臉型?!?/br>程翰良聽完后,仔細端詳了他,良久笑道:“是挺像的?!?/br>程蘭掩著嘴笑,李瑯玉卻不樂意,一板一眼道:“既是住在一個屋檐下,生活習慣和飲食相同,面容自然趨向相似。”月巧一聽,被打擊似的xiele先前得意。程翰良望著他,語氣悠閑道:“人家開個玩笑而已,何必較真。”李瑯玉微微張嘴,卻是無言反駁。張管家將外套遞過來,下午馮家請客,馬上就到時間了,程翰良起了身,看著月巧道:“小丫頭年紀輕輕,能說會道固然是好事,只是鋒芒太露不好,機靈勁收著點,真要聰明也不急于這一時?!?/br>月巧羞紅了面龐,埋著頭不敢再開口。程蘭見狀,和善地將她召到跟前,他們男人說話都不好聽,你這樣挺好。李瑯玉也無法子,給了她第一個月的工錢,阿靜正月十六離開,你正月十三來就行,這些錢拿去買點穿的吃的。小姑娘瞬間被哄得喜笑顏開。馮尚元在家里設(shè)宴,一桌的活色生香著實花費不少,魚蝦齊聚,海陸生輝,私藏好酒也大大方方擺了上來,兒子馮乾老實地坐在下座,一句話不敢亂說,想是來前得了教訓。同桌的還有一些北平商人和官員,被邀著來陪酒,馮尚元見程翰良只身前來,便問了句,李瑯玉為何不在,廣州一事也有他的一份幫忙。程翰良只說,身體不好,便不讓他出門。一桌人,說的無非就是那些客套話,翻來覆去拍須溜馬,最后化成醉人的白酒。北平藝展再過幾個月便要開始了,馮尚元最近人逢喜事,拿到了藝展大觀園的頭區(qū)特邀。旁人問他,馮班主打算這次唱什么戲,他紅光滿面,神秘道暫不可說,只不過人選沒定,想從外班借幾個來。眾人把酒祝言,馮尚元喜上眉梢,對飲完后轉(zhuǎn)向沉默已久的程翰良道:“這次到底是麻煩四爺了,犬子頑劣,惹了這么大事,多虧您出手搭救?!?/br>程翰良淡淡舉杯,算是回應。馮尚元瞧出一些敷衍,遂道:“這些菜簡陋了點,四爺莫要嫌棄,我近年收集了不少古玩字畫,都是真品,您若是想要點什么,盡管開口。”程翰良將酒盅輕輕置在桌上,抬眼道:“古董這些我也不缺,每年都有大把人送我,看多了。只不過,有樣東西確實想從馮班主你這里討來,就看你肯不肯賣我這個面子了?!?/br>“是什么?”馮尚元正襟危坐,也有點好奇。程翰良看著他,眼底深不可測,愈發(fā)意味深長,他笑了笑,竟有種無端的瘆意。李瑯玉出去走了一遭,正巧聽到街坊在說北平藝展的事情。從民國初年到現(xiàn)在,除去打仗的那段時間,這藝展是一年一度,定在春中,在北平可謂是個大事。見過了大刀大炮、硝煙散彈,不論輸贏,最后還是太平盛世好,老百姓向往的也不過是那點小橋流水,無論這世道怎么變,總有人心不死,總有精神長綿。李瑯玉聽到討論焦點是馮尚元,拿了特邀名額當真叫同行艷羨。他買了幾卷鞭炮,沒多待,平靜地走出店門。你看,你越不喜歡、越憎惡的人就是過得如魚得水、有滋有味,磕得頭破血流的人卻往往在苦苦求生。這沒什么道理。李瑯玉回去時,大家都各自回了房,他走上二樓,發(fā)現(xiàn)自己臥室門開了個小縫,進屋后看到程翰良,坐在書桌前看梁啟超的文集。“你來干什么?”李瑯玉走了過去,聞到一股很重的酒味。程翰良將書往桌上一扔,懶懶地沖他笑了,黑亮的眼珠里都在淌著溫暖的情愫。李瑯玉把書放回架子上,聽到身后言:“今天你還好沒去,那幾個老家伙都沒意思,吃得怪悶的?!?/br>李瑯玉微微側(cè)頭,發(fā)現(xiàn)他臉上有酒精上頭的紅暈,人是副慵懶樣子,襯衫扣子被解到第三顆,露出微聳鎖骨,陰影錯落在凹凹凸凸中。他怡然悠哉地占了房,也沒有要走的意思。李瑯玉徑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