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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子,你是不是怕‘他’已經(jīng)……”“沒有!”荀慕生慌忙打斷,眼中頭一次涌起不悅,“別跟我提那個字?!畹煤煤玫?,只是我找不到‘他’了而已?!?/br>葉鋒臨沉默許久,“好吧,你高興就好?!?/br>聚會持續(xù)到凌晨,寒廬不僅是會所,還是酒店,有人直接摟著相好去了套房,有人還未盡興,吵著要走下一輪。冉宿不勝酒力,幫荀慕生擋了幾杯酒就滿臉通紅趴著不動了,離開時乖巧地窩在荀慕生懷里,不吵不鬧,比包廂里的其他小情兒聽話許多。司機早就候在廳外,荀慕生將冉宿扶進后座,動作算得上溫柔。冉宿并未睡著,半醉半醒的模樣有種朝氣蓬勃的可愛。車外的夜景流光溢彩,荀慕生讓他靠在懷里,看著他的眉眼出神。他的眼睛最像那個人,干凈,深邃,看人的時候好像自帶一簇光。但他閉著眼,遮住了那簇光。荀慕生從來沒見過那人閉目睡覺的樣子,不禁想,此時躺在懷里的人是“他”,會不會也是這般模樣?車開得不快,片刻,荀慕生放開冉宿,煩躁地壓住太陽xue。葉鋒臨說得沒錯,他已經(jīng)記不清“他”的模樣了?!八痹谒挠洃浝镒兊迷絹碓侥:?,他根本想象不出“他”靠在自己懷里安睡的模樣。也許再過幾年,十幾年,他就真的記不得“他”了。冉宿頭有些暈,意識卻還是清醒的,被推開的一刻就察覺到荀慕生的蘊怒,悄悄觀察了一會兒,不敢靠近,只得窩在角落里裝睡。荀慕生看著窗外,眼神、輪廓都透著不近人情的冷漠。車行至雨虹路——這里是仲城電視臺、廣播電臺、報社等單位扎堆的地方,因為部分媒體員工晚上也要工作,周邊的餐館和便利店幾乎24小時營業(yè),大排檔生意格外好。從熱鬧的街市穿過,荀慕生收回目光,讓司機換一條路,開快一些。司機在路口轉(zhuǎn)彎,加速向主干道駛?cè)ァ?/br>后視鏡里,一個疲憊得略顯佝僂的身影一閃而過。第03章凌晨,集團大樓的宵夜食堂開始營業(yè)了。夜班編輯們?nèi)齼蓛赡弥埧ㄗ呷?,電梯間和大廳熱鬧非凡,做娛樂的聊著圈內(nèi)明星八卦,做時政的暢談國家大事。新媒體部剛成立那會兒只在所在的樓層刨了兩間辦公室,如今已經(jīng)獨占了13、14兩層樓。文筠的小組不用值夜班,辦公區(qū)域冷冷清清的,燈也只開了一盞。11點多時,他寫好了第二份策劃案,實在撐不住了,本想趴在桌上休息一會兒,可一睡就是一個多小時,若不是同一樓層的同事在走廊上打鬧,弄出不小的響動,他大約還不會醒。看著顯示屏右下方的“00:17”,他抹了把臉,無神地看著一片空白的文檔。兩份案子寫完,腦子里已經(jīng)擠不出什么東西了,一覺睡醒,精神非但沒有好一些,反倒更加疲憊。在走廊上追打的是不久前剛?cè)肼毜拇髮W畢業(yè)生,青春四溢,深更半夜還那么有活力。文筠嘆了口氣,往眼睛里滴了幾滴消除視疲勞的眼藥水。視野一片模糊,像哭過一樣。上一次哭是什么時候?他怔然地想,大約是外公去世的時候。老人家患了老年癡呆,眼睛也瞎了,根本不認識他,爺孫倆湊合著過了幾年,感情說不上多深,但外公離開時,他僵硬地站在病床邊,面無表情,心里也沒有什么波瀾,但眼淚卻還是掉了下來。電梯門關上,將聒噪的年輕同事帶走,安靜像陰云一般沉下來,他甩甩頭,知道自己就算在這兒坐到天亮,也不可能寫出第三份策劃案了,便關了電腦,起身將辦公桌收拾好,在辦公室里等了一會兒,確定在電梯里不會遇上之前的同事了,才關燈離開。宵夜食堂被稱作“集團最后的良心”,自助宵夜十幾年未漲價,專門服務于上夜班的員工,食物種類豐富,衛(wèi)生美味,象征性地收2塊錢,管飽還管營養(yǎng)。文筠一天沒怎么吃飯,早就餓沒勁了。但他不想去食堂,擔心在那里碰到老同事老領導,也不想被集團其他單位的同事指指點點。在仲燦傳媒集團里,他多少算個“名人”。前幾年紙媒風光的時候,老總們開什么會都要提提他,夸他踏實肯干。后來紙媒不行了,多次間接裁員,火都沒燒到他身上。一些本就不怎么瞧得上他的人開始造謠,說他在上面有人。他沒跟誰爭辯過,HR沒找他談話,他就兢兢業(yè)業(yè)在崗位上待著。直到今年上半年,徹底不行了,除了有“關系”的員工能留下,其余全被裁員或分流。他分得好,去了新媒體部,這下又有人說,他是劉存的人。完全沒有嫉妒心的,那是圣人?;燠E職場,沒誰是圣人。自從去了新媒體部,文筠就發(fā)覺,老同事對自己的態(tài)度變了,見面總要半笑不笑地揶揄幾句——文哥混得好啊,工資現(xiàn)在是我們的幾倍了吧?羨慕你啊,報紙完了,大家日子都不好過,就你厲害,有劉總罩著,日子過得滋潤吧?好幾次他都想懟回去,但都是相識五六年的同事,不客氣的話到了嘴邊,最終還是咽了下去。況且他混得并不好,這一點最是讓他難以啟齒。集團各個單位消息都是互通的,他在新媒體部干得如何,一早便傳去了其他單位。他不想跟老同事訴苦——承認自己能力不足、過得不好,這比聽對方的諷刺更加扎心。比起全是熟人的食堂,雨虹街上的小吃店和大排檔似乎更適合現(xiàn)在的他。街市人聲鼎沸,文筠餓過了頭,已經(jīng)沒有多少饑餓感,但為身體著想,多少得吃點。他循著馬路牙子走了一會兒,去一家沙縣小吃打包了3兩餛飩,打算帶回家吃。夏末,夜里氣溫已經(jīng)不像盛夏那樣熱了,他一身衣服在一天之內(nèi)汗?jié)裼指?,干了又濕,此時黏在身上,不大舒服。走出沙縣小吃時,他被夜風吹得打了個噴嚏,扶著額頭向馬路邊走,肩背含著,看上去有些佝僂。一輛一看就貴得出奇的豪車駛過,他看了看,抬手攔下一輛出租車。關上車門時,大排檔上男人們粗狂的笑聲傳來——“cao!看到那車沒?太雞丨巴帥了!老子什么時候才能擁有一輛?”“師傅,去蓮安小區(qū)?!蔽捏迣⑼赓u盒放在腿上,禮貌地對司機說。“好嘞!”司機顯然也對前面的豪車感興趣,油門一踩就開始翻嘴皮子:“那車真帥,里面坐的不知道是哪個富二代?!?/br>男人都愛車,文筠也喜歡,卻并不狂熱,聽司機吹了一路與豪車競速的牛`逼,只是適時地“嗯”了幾聲。不久,蓮安小區(q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