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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屠戶身上后,擔(dān)心被他拿著兩把大菜刀追著砍,于是撒開腿玩命似的跑掉了。他們還找到了一個破舊的老屋子,院子里的矮墻坍圮,只比他們的個子高一點(diǎn)。孫小二驚喜地叫起來,他發(fā)現(xiàn)他們只要踩著矮墻頂走,就能爬到院門的茅草頂上。他想爬到這樣高的地方看看。藺寒率先爬上了矮墻。墻頂上崎嶇不平,滿是小碎磚屑,還有一些裝滿了污雨水的小坑。他還沒忘記做表哥的本分,他一邊小心翼翼地走,將碎石子都踢下去,一邊告訴秦漾和孫小二:“小心,不要摔下去?!?/br>藺寒靠近茅草頂,先伸手搖了搖,看它穩(wěn)不穩(wěn)固。誰知那茅草頂仿佛受不住他的摧殘似的,吱呀吱呀地作響。藺寒踮起腳撲向茅草,那泛白的草莖早已沒有了清香味。他晃動身子,茅草頂也晃啊晃。他打了退堂鼓,轉(zhuǎn)身往回走。孫小二好奇地問道:“你怎么不爬了?”“這個茅草頂搖得太厲害了,爬不了?!?/br>秦漾和孫小二聽罷也xiele氣往回走,相繼從矮墻上翻下去。藺寒站在墻頂上叉著腰說:“爬茅草頂有什么意思啊,我們?nèi)ヅ罉浒?。你們會爬樹嗎??/br>秦漾和孫小二對看一眼,搖搖頭。孫小二說:“我娘不讓我爬樹,她說爬樹太危險了?!?/br>藺寒利落地從墻上翻下來,道:“不讓你娘知道就得了唄。我們男孩子怎么能不爬樹。”藺寒起了勁,帶著秦漾和猶疑不決的孫小二找樹。他們走著走著就偏離了鎮(zhèn)子,走到了田野。藺寒在那兒找到了一棵參天老樹,人宛如一只猴兒,三五下子就爬到了樹上。藺寒坐在老樹粗壯的樹枝上,跟秦漾和孫小二招手:“你們試著爬上來啊!”秦漾和孫小二鼓足勇氣嘗試了,結(jié)果兩個人都只能蹬起腿,抱住樹干,死活爬不上去。藺寒坐在樹上指點(diǎn)他們,一會兒喊“不對不對,不是這樣”,一會兒喊“對對對,就這樣爬上來”,急得滿頭是汗??伤倪@兩個弟弟不爭氣,就是爬不上來。最后夜晚降臨,他們走了許久的路才回到秦家。秦家院子在的那條路上滿是鞭炮紅屑,秦漾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個勁兒地往掛著大紅燈籠的自家院門口跑去。藺寒和孫小二從后邊追上來。藺寒疑惑地問他:“你跑這么快做什么?”秦漾喘息著說:“新……新娘子?!?/br>院子里挺熱鬧,街坊四鄰都在,桌上一片狼藉。有人起哄還勸著秦雪文喝酒。穿著紅喜服的秦雪文像是已被灌了幾杯酒,面頰是紅的,身形也有點(diǎn)兒搖晃。藺寒的娘走到門口來,扭著他的耳朵:“你怎么這么遲才回來,啊?帶著弟弟去哪兒鬼混了?”藺寒閉起一只眼睛,斜著臉,連聲喊痛。他娘揪著他的耳朵,他踮起腳跨過門檻,被帶進(jìn)院子里去了。秦漾問:“姨,新娘子來了嗎?”藺寒的娘看向秦漾,目光和聲音溫和了下來:“新娘子來了,花轎抬來的,方才已經(jīng)進(jìn)屋了?!?/br>秦漾有些失望,他還以為他能親眼看到新娘子進(jìn)門呢。藺寒他娘說:“你們快進(jìn)來吃飯,再遲一點(diǎn)飯菜都要涼了。”這天晚宴很豐盛,秦漾吃完快要冷掉的飯菜后,還跟孫小二和藺寒玩鬧了一會兒。他們念著孩子王藺寒,藺寒要走了,他們還頗有些依依不舍。客人散去后,秦漾跟著秦雪文將盤盤碗碗的都收進(jìn)灶房。鄰家再幫著秦雪文把兩張圓木桌子抬送了回去。秦漾從鄰家回來,將院門合起,落上門栓,對抱起大笤帚的秦漾說:“不用清掃了,阿漾。明天清早我會打掃的?!?/br>他的面頰微紅,人看上去還有些醉態(tài),眼睛卻是黑亮的。他從懷里掏出一只干癟的袋子給秦漾。秦漾雙手捧過,打開袋子一瞧,眼睛也亮了起來,道:“阿爹……這是白糖?”秦雪文揉了揉他的發(fā),溫聲道:“鄰家都分了過去,我給你留了一小袋?!?/br>秦雪文帶著秦漾進(jìn)屋,對他道:“灶房里有熱水,你洗漱過后就趕緊睡?!?/br>秦漾點(diǎn)點(diǎn)頭,先回自己的小臥房將白糖放進(jìn)柜子里,再端木盆倒熱水洗漱。或許是因為他白日里玩得太瘋了,躺上床好半天都沒有睡意。他回想起白日里去過的地方,想起他新認(rèn)的表哥藺寒。他覺得藺寒真是厲害,不僅打彈弓打得準(zhǔn),還能爬上那么高的樹,仿佛是無所不能的。他裹著棉花被子翻來覆去。不大牢固的床隨著他的翻身而晃動。白月光透過糊紙的窗戶落在地上。他想著月光真是亮,于是翻了個身,面向土墻。他如蝦一般弓起身子,枕著手臂,又胡思亂想了一番,漸漸地才有了困意。半夜時他醒過來一回,他很少在這個時候醒來。慘白的月光似乎是更亮了。夜里似乎是下過雨,窗外傳來嘀嗒的聲響。雨滴從屋頂上滑落下來,敲在墻根的石頭上。夜里還有人低聲細(xì)語的聲響。是個女人的聲音。女人軟聲說了句什么,急促地嬌吟。接著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像是在溫聲寬慰。那是他阿爹的聲音。他們的聲音都是模模糊糊的,秦漾聽得不真切,只當(dāng)是他的阿爹和養(yǎng)母在夜話了。困意再次襲來,他沉沉睡去,這次再也沒有中途醒來,一覺就睡到了天亮。鄰家的公雞“喔喔”地叫著。秦漾穿好衣衫跑到院子里時,秦雪文已在打掃院子了。爛泥裹住了地上的紅屑和塵埃,秦雪文得時常彎身把紅屑從泥濘中撿出來。方梅知在灶房忙活,煮好了面來院子叫他們。秦雪文放下笤帚,先進(jìn)了屋子。秦漾是后跟著進(jìn)的,被方梅知攔了下來。方梅知彎身扯著他的衣衫看了看,皺著眉道:“哎唷,你這衣裳是怎么了,都被勾破了,還這么臟,昨天去哪兒瘋來著吧?!?/br>方梅知領(lǐng)著他進(jìn)門,對秦雪文道:“阿漾這身衣服太舊,我待會兒上街買塊布,給他做身新衣裳……你這衣裳也舊了,正好也給你做一身?!?/br>03珠玉秦漾打小就沒有娘親,冷不丁地有了個娘親,還有些不適應(yīng)。他不必再跟著秦雪文起早貪黑。從前秦雪文擔(dān)心他在家里沒人照顧,才帶著他去餛飩攤子。方梅知嫁過來后,留在家中做些繡花的活,會做好一日三頓,打點(diǎn)好一切。養(yǎng)母待他不是很熱絡(luò)。秦雪文在的時候,她才稍顯殷勤。大多數(shù)日子的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