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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紅梅坡下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82

分卷閱讀82

    自己守在床榻邊上。藺寒陪他清醒到天明。

天將亮的時候,溫澤林嘶啞地喊了聲“藺寒”,一拳狠狠砸在床榻上。他嘶吼著,破皮流血的手伸進(jìn)發(fā)間抓扯,頹靠到了墻上。他通紅的眼里含著淚,他說他忍不了了,無法再像南無拉那樣永懷慈悲之心。

溫澤林的妻子死了,他也瘋了。他再無任何顧忌,倘若手中能有一把屠刀,就能滅盡佛魔。

向來冷靜的溫澤林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也聽不進(jìn)知縣的勸。他于一個滿街饑民或昏睡或忪惺的清晨,扛起街頭木桌,一次一次,砸撞開衙門的大門。那木桌粉身碎骨,許多露天而睡的百姓也被驚醒。

百姓眼瞧著他握著捕快的大刀進(jìn)門去,眼見他將尚穿著褻衣的珂暉族大臣趕出門來。天未轉(zhuǎn)暖,那人高馬大的欽差被反手捆綁著,凍得瑟瑟,嘴里還罵著“刁民”。

那時百姓已涌到衙門口。

溫澤林立于階上,嘶聲力竭道:“欽差無法,是欽差之罪;朝廷無法,是朝廷之責(zé)!”

百姓的憤懣情緒一時間都涌上心頭,紛紛振臂響應(yīng):“朝廷無法,是朝廷之責(zé),欽差無法,是欽差之罪!”

其中還有夾雜的聲音道:“朝廷欠我們一個交代!”周圍百姓紛紛應(yīng)和。

溫澤林抽刀上前,一下子砍下了欽差的頭顱。那頭顱從臺階滾下,那雙眼睛還驚恐地睜開著,死不瞑目。溫澤林抓著頭發(fā)將那血淋淋的頭顱提起來,嘶聲道:“天降災(zāi)禍,乃南無拉真主以為天子無道!天子無道,當(dāng)伐當(dāng)誅!”

百姓悲憤道:“天子無道,當(dāng)伐當(dāng)誅!”

溫澤林一起頭,幾十萬睦云縣百姓紛紛響應(yīng)。知縣無法,充耳不聞,躲在衙門里不管不顧。溫澤林問衙門里的兄弟愿不愿跟他舉大事,藺寒頭一個響應(yīng),他道無道該伐,為此死生不懼。

于是“復(fù)華族”的旗子豎起了,饑民們組成了一支龐大的義軍,決定推翻珂暉族王朝,一路北上。

當(dāng)時傳言四起,道渃葉圣靈曾現(xiàn)身睦云縣,溫澤林同藺寒曾與他談今論世。他道天下逢亂,黎民受苦,授意此二人伐無道,令海清何晏。渃葉圣靈乃南無拉真主座下弟子,他意便為真主之意,真主不容暴君。

又有傳言道,溫澤林和藺寒年少時曾在紅梅山坡迷途,醒來卻見月下一株白梅。白梅顯現(xiàn)于紅梅坡,便昭示英雄將臨于世。

幾十萬義軍翻過紅梅山坡時,忽見山中一樹凌寒傲然的白梅。此乃百年奇觀,眾人驚嘆不已,紛道乾坤將轉(zhuǎn),亂世將平,心胸皆燃熊火。翻越紅梅山坡后,那火仍是燎天掠地。

史書稱其為“紅梅軍起義”。

據(jù)記載,堇文四年春,溫澤林之妻逝于室。溫澤林徹夜長思,痛不能眠,藺寒陪隨。至天明,溫道:“昔年真主去南拱山,遇一焚中鶴。真主問鶴何來苦。鶴道:‘天賜’。今天賜饑荒悲苦,余卻無法泰然置之。天賜悲苦,余心如焚火燎原?!?/br>
藺道:“錯不在天,錯在世道?!?/br>
溫道:“余心本有靜水與熾火。靜水曰安樂慈悲,熾火為狂魔。今熾火毀靜水,燒盡慈悲?!?/br>
藺道:“世將有道,道在人心。”

溫道:“乃需勇智者匡扶?!?/br>
遂揭竿而起。

54生疏

仲夏光熾熱,暑意正濃。午后多倦怠,讀幾頁書便可酣然入眠。

敲門聲傳來時,秦漾正斜靠在床上翻書,懨懨欲睡。敲門聲里還夾著孫冶亮的聲音,他聲聲喊著“秦漾”。

小桌案上擺著的一碗冰楊梅湯已喝下了一半。秦漾聞聲將書擱下,道了句“門沒上鎖”,將小桌挪到一旁,起身欲去開門。而心急的孫冶亮不待他過去,一把將門推開了。

孫冶亮道:“阿漾你看,是誰來了?!?/br>
孫冶亮退到一旁,一個熟悉的身影撞入眼簾。來人身形纖瘦,穿著件素青衫,懷抱一個瓷罐。他彎了若青蓮的眼,瞧著秦漾,有些生疏意地笑著。

秦漾怔愣:“糖兒?”

秦漾走近他,細(xì)瞧他的眉眼,剛想伸手觸碰他的面頰,就聽見他道:“你認(rèn)識我?”

他仍是溫和地笑,眼底有零星的疑惑。

秦漾愣住了,轉(zhuǎn)頭看向?qū)O冶亮。孫冶亮道:“秦漾,你先前讓我?guī)兔Π差D好家里人??慎梓胲娙r,只找見了糖兒,便將他帶回了京都。他在我家中留了幾日。我好不容易才說動國公,讓我將糖兒帶來你身邊?!?/br>
“麒麟軍的人說,找到糖兒時,他就在惠云縣的一座破廟里,裹著稻草面墻而睡,人已經(jīng)瘋了。”

秦漾的心被什么狠砸了一下。他看著糖兒,糖兒目光流轉(zhuǎn),好奇地看著屋里的陳設(shè),對上秦漾的目光時,斂下長睫,嘴角浮起若有若無的笑。

孫冶亮見秦漾看向那個瓷罐,輕聲道:“他一直帶著那個罐子。麒麟軍趁他睡覺時偷偷看過,里面是幾塊碎骨,還有染血的衣裳碎片。我猜想,方姨還有你所說的明姑娘,可能都已經(jīng)不在了?!?/br>
糖兒問孫冶亮:“孫統(tǒng)領(lǐng),我以后是要留在這里嗎?”

孫冶亮像哄孩子那樣柔聲道:“是啊。這位就是你的哥哥秦漾?!?/br>
秦漾三魂不見七魄,覺得心口牽連的地方都在發(fā)疼。他恍惚之間看到糖兒湊近了在仔細(xì)看自己。糖兒笑道:“他是我的哥哥么?可他長得跟我一點(diǎn)兒都不像?!?/br>
孫冶亮道:“哪里不像?”

糖兒的目光落在秦漾臉上,認(rèn)真道:“眼睛鼻子嘴巴,什么都不像。這個哥哥生得俊郎,天生一副閨閣姑娘心系的模樣?!?/br>
孫冶亮聽罷笑道:“你倒是會說話。怎也沒聽過你夸我?!?/br>
糖兒搖搖頭:“孫統(tǒng)領(lǐng)不一樣,孫統(tǒng)領(lǐng)天庭飽滿,劍眉墨眼,是蓋世英雄的模樣,有這氣概便已足夠?!?/br>
“這話說得妙,我很愛聽?!?/br>
孫冶亮拉過一條竹椅,讓糖兒坐下歇歇。他推著秦漾過去,他倆在床榻上坐下。

秦漾一聲不吭,目光卻沒從糖兒的身上移開過。孫冶亮湊近他,悄悄道:“除了不記得人,瞧著什么事都沒有是吧?可偏生就是瘋了,很冷靜的瘋。偶爾夜里會有失常的時候,說胡話,又哭又鬧。我瞧著也很難受?!?/br>
“大夫怎么說?”

“大夫是請了。大夫說,什么都不好說。沒準(zhǔn)哪一天忽然就好了,沒準(zhǔn)一輩子都要這樣了。”孫冶亮勸慰道,“沒事,你就將他當(dāng)小孩哄,他很容易哄好的。他跟小時候一樣,愛吃糖和甜糕,你記得常托府里人去給他買。”

“阿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