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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免得沖撞了圣駕。 方丈上門來尋道靜法師:“師叔啊,要不等圣駕到了,你老人家陪我去迎駕,我這心里沒底啊。” 他這護(hù)國寺的香火,可全賴道靜法師的名頭。 道靜法師慢吞吞拈了佛珠,直將早課做完了,這才抬了抬眼皮,看著師侄一腦門子油汗,嫌棄道:“你這般著急忙慌,可有半點(diǎn)出家人的從容之態(tài)?” 方丈管著偌大一個寺廟,若是香火不盛,這一寺的僧眾可不得餓死? 最近這些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洛陽城里的百姓日子尚且過得,還時不時有人將幼兒扔到護(hù)國寺門口。 出家人慈悲為懷,寺門口留下的嬰兒,總不能轉(zhuǎn)頭就扔到后山去喂狼吧?除了養(yǎng)大這些小嬰兒,護(hù)國寺別無他法。 無形之中,這又是一筆開支。 方丈將腦門上的油汗抹了,垂著頭準(zhǔn)備虛心聽訓(xùn)。道靜法師向來話不多,言簡意賅,此刻也只提點(diǎn)一句:“佛門中人,既不向圣人求官位也不求權(quán)勢,譬如圣人天子,便如山下庶民百姓一般?!?/br> 說了這一句,他再不說話了。 方丈心道:師侄我這不是想要求財么? 維持護(hù)國寺周轉(zhuǎn),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 不過道靜法師說的有理,方丈頓時覺得自己著相了。就算是求財,那也是給菩薩的,讓人家親手奉了上來才算心誠,他這般急赤白臉的,就落了下乘了。 得了道靜法師的提點(diǎn),等到圣人帶著諸皇子官員駕臨的時候,護(hù)國寺方丈穿了件半舊的僧衣,果然一副與世無爭的高僧模樣,帶著寺中僧眾前來迎接。 長安城里的各寺院主持,但有宮中所召去講佛法,哪個也不敢輕忽,從無人跟護(hù)國寺方丈這般穿的簡樸。 方丈越是不卑不亢,一身寬大的半舊僧衣,擺出無欲無求的樣子來,結(jié)合山下擠的人山人海的信眾,倒越發(fā)讓圣上覺得護(hù)國寺果然佛法高深,故有大德高僧臨世。 方丈親自帶著圣人與晉王以及諸皇子眾官員一起在護(hù)國寺各處轉(zhuǎn)了一圈,等進(jìn)了早就預(yù)備好的院子里歇腳的時候,圣人果然問了。 “聽說護(hù)國寺有位道靜法師醫(yī)術(shù)高明,今兒怎的沒見?” 方丈伴駕這一個時辰,只覺深深領(lǐng)會了道靜法師的意圖,對他之前提點(diǎn)自己的那句話感激不盡——果然管用! 圣人這不是對自己也客客氣氣的? “道靜師叔閑來只在禪房誦經(jīng),寺中大小事務(wù)從不插手?!?/br> 接待來賓這種工作,也輪不到他老人家來做。 道靜法師如今就是護(hù)國寺的活招牌,他老人家就應(yīng)該被供在佛壇上,受信眾頂禮膜拜,就算是圣人也不能例外。 方丈在心里對道靜法師欽佩不已:師叔睿智! 今上含笑點(diǎn)頭:“原就該如此!法師大德高僧,豈能拿俗事去煩他?不如方丈前面帶路,引朕去見見法師?” 方丈引了今上往道靜法師的院子里過去,見得他身后跟著一溜兄弟兒子,外加下屬官員,他這會兒也算是摸得今上的脈了,便停了腳步,做出個為難的樣兒來:“圣上,師叔他老人家喜清靜,這么多人……恐怕他的院子連門也不會開的。” 諸皇子面面相窺,晉王心里暗罵:老禿驢,本事不大架子倒不??! 眾官員自動退后,表示:圣上您請! 圣人便跟著方丈往道靜法師的院子里去了,身后跟著的宦官都停了下來。 道靜法師這些日子在后山里采了不少的藥草,今上來與不來,與他的生活全無影響。前面在迎接今上,他這里做完了早課,便將僧衣前襟系在腰間,在院里曬起了藥草。 這些事情,他向來喜歡親力親為。 今上跟著方丈推開禪院門進(jìn)來的時候,就瞧見院子里站著個大和尚,身形高大,滿面白須,慈眉善目,見到穿著龍袍的今上,不說俗禮,就連僧禮也無半個。 “今兒天氣好,就曬曬藥草,既然來了就過來喝杯茶吧?!?/br> 老和尚自說自話,尋常跟夏南天也這般相處,今上聽得這話,卻似行走了千里萬里的人,瞬間就將身上那一重身份的枷鎖放下,果真跟個故交舊友一般,隨意過去坐在了院中石凳上。 今上登基幾十年,高高在上俯瞰眾生慣了,許多年不曾與人平常相處,道靜法師這一句話就讓他輕易卸下了心防。方丈嘴角暗抽:師叔也太能裝相了! 可惜圣人似乎還真就吃他這一套。 他哪里知道,活到道靜法師這個年紀(jì),又游歷多年,禪心既定,喜怒皆無,在他的心里,夏南天與今上還真沒什么分別。 老和尚親自烹的茶,甘甜的山泉水,也不知道是哪里的野茶,清香益遠(yuǎn),入口微苦,卻回甘無窮。 今上坐在這靜謐的小院里,喝了一杯道靜法師親手烹的野茶,方丈默默退了出去,覺得師叔這等高人,他是學(xué)不來的。 就算他再得著道靜法師的指點(diǎn),不卑不亢,可還是沒辦法把當(dāng)今圣上當(dāng)做尋常的凡夫俗子對待,心里總是帶著些誠惶誠恐。 他二位靜坐喝茶,方丈只覺再待下去,不利于自己的形象,便聰明的回避了。 院子外面靜候的禁軍以及宦官們見到護(hù)國寺的方丈都出來了,對這位道靜法師可真是好奇死了。 也不知道今上與道靜法師說了些什么,從法師院子里出來的時候,今上似乎心情很好,全程帶著微笑,依著方丈的經(jīng)驗,他家?guī)熓迦羰悄芡裆险f個十來句話就算不錯了。 臨走的時候,今上還問及外間傳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道靜法師從鬼門關(guān)上拉回來的那一位。聽方丈說起夏南天也在寺內(nèi),便傳了他過來。 夏南天休養(yǎng)了這些日子了,整個人氣色極好,哪里有一絲絲病過的影子。 他是草民,自然做不到道靜法師的灑脫,見得今上便行了跪拜大禮?;亓私裆蠋拙鋯栐?,又得了賞,這才跟在山中眾僧身后,一直目送著圣駕離開,總算長松了一口氣。 夏芍藥夫妻到得護(hù)國寺的時候,圣駕才離開一刻鐘左右,禁衛(wèi)軍也才井然有序的撤離。 被攔著的信眾們挨挨擠擠往寺里去了,馬車寸步難行,夏芍藥夫妻索性下了馬車,混在這群信眾里面往寺里去,素娥問旁邊提著竹籃子來進(jìn)香的老婆婆:“大娘,今兒這是怎么了?” 那老婆婆似遇上了大喜事一般:“今兒萬歲爺來護(hù)國寺了,后面跟著一溜兒當(dāng)官的,還有皇子呢,老婆子我活了這把大把年紀(jì),還沒見過這么大陣仗呢。” 夏景行將夏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