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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芍藥苦笑,仰望儒州的天空一眼,但見藍的透澈清冷,呼吸之間都是冷冽干燥的寒風,與洛陽城濕軟溫暖的風截然不同,似風里藏著無數(shù)小刀子一般,能吹的人面上干疼。 “再說吧?!彼龥]情沒緒的與何大郎作別,往自己房里去了。 保興跟在她身后,寸步不離,還朝何大郎投過來戒備的一眼。 他是個老實人,心里認定了何大郎是個jian滑的,與夏家一直是生意上的死對頭,哪怕路上何大郎對夏芍藥諸多照顧,也不肯放下戒心,總覺得他笑里藏jian,不是個好的。 此日,夏芍藥又往儒州府衙去了,等了半日照舊沒能見到燕王。 一直到了第五日頭上,她一大早再往儒州府衙去求見燕王,卻聽得門口的守衛(wèi)道:“燕王殿下帶著一萬人馬與馮將軍連將軍昨晚半夜就出城去了?!?/br> 昨晚半夜鼓聲大作,夏芍藥根本睡不著,如今物資匱乏,連油燈也不能長久的燃著,便摸黑坐了一夜,只當遼人來攻城,卻不曾想到是燕王帶兵出城去了。 鄔成道帶著的十三家鏢局的人,以及車馬行的人一大早就來辭行,將糧食平安送達,他們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誰都不愿意再長久的呆在邊關(guān)。燕云十六州只余四州,其余十二州均已落在遼人手里,他們當初能夠接這單生意,就是因為夏南天的開價極高,足夠他們干完了這一趟,歇上個大半年。 都是豁出命來賺這筆銀子,平安到達儒州的當日,夏芍藥就將余下的壓鏢銀子付了給各家鏢局車馬行。如今他們只求早早回洛陽去,還勸夏芍藥:“夏少東不如跟咱們一同回去,路上也平安些?!?/br> 夏芍藥生成個執(zhí)拗的性子,沒打聽到夏景行的確切消息,哪里肯回去。婉拒了鄔成道的好意,又提筆給夏南天寫了封信,這才送了鄔成道出來,瞧見何大郎袖手站著,不禁詫異:“大公子不跟鄔師傅一同回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yīng)。 何大郎閑閑站著,“這不是來都來了嘛,總要置辦些貨帶回去賣,也不枉我跑了這一趟。” 他走這一趟,何康元堅決不同意,“夏家那是沒辦法了才走這一條路,咱們家跟著湊什么熱鬧啊?嫌銀子多了燒的慌?” 何大郎勸父親,“此事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夏家將來天下?lián)P名,也少不了咱們家的。到時候父親給彩玉彩華寫信,讓她們在侍郎大人耳邊吹吹風,還怕咱們家得不到嘉獎?”那何家以后的招牌可就是金子打的,圣人都贊過的呢。 夏家能夠在洛陽城站住腳,何家便必定不能比夏家差了,無論是口碑還是名聲。 他講了許久,何康元才同意了他此行,又rou痛不已,“出手就是五萬兩銀子,你個敗家子喲!”捧著受傷的心靈去外宅尋求外室與幼子的安慰去了。 夏芍藥對何大郎敬業(yè)的態(tài)度敬佩不已,這才是真正的商人,無論走到哪里,眼里都能瞧得見利潤,萬沒有走空手的道理:“大公子一門心思撲在賺錢大業(yè)上,真是讓我自愧不如?!?/br> 何大郎灑然一笑,道不盡的風流倜儻,“夏少東若是也想摻一腳,我倒不介意借貸些銀子給你,只是這利息就高了些,但也強如鋪子里借貸的。” 夏芍藥這些日子心亂如麻,連覺也睡不好,眼底發(fā)青,哪里有心情做生意,“這事兒以后再說吧,現(xiàn)下還是免了。” 直等夏芍藥回轉(zhuǎn),何大郎身邊的長隨才擔心道:“大公子,咱們真的不回去嗎?” 何大郎轉(zhuǎn)頭瞧他一眼,“怎么你怕死?” “倒不是小的怕死,只是公子這些日子在儒州街頭逛了這許久,此地也就是皮子便宜些,別的如今卻也不得販賣。咱們既送了棉衣來,就該趁著儒州還沒亂起來,及早回去才是呢?!?/br> 何大郎目中露出懾人的光彩來,“你懂什么,我觀燕王倒不是無能之輩,只苦于十六州戰(zhàn)線拉的太長,而遼人又幾倍于我大齊的兵力,被壓的喘不過氣來。咱們趁此良機,不同燕王打好了關(guān)系,以后就憑商人的身份,能近得了王爺?shù)纳???/br> 等他轉(zhuǎn)身,長隨恨不得翻白眼:“難道……真的不是因為夏少東才留下來的嗎?” 他明明瞧見好幾次,自家公子都偷偷瞧著夏少東,為了夏少東在路上著了寒,咳嗽不止,行路之時不好熬藥,還大半夜去尋豬苦膽,尋了回來又連夜讓人熬好了裝起來,只等機會恰當,便似不經(jīng)意一般送上去了。 到底公子是為著何家以后的生意鋪路,還是滯留在此為了夏少東,長隨也迷惑了。 耶律璟前腳帶兵十萬回上京,后腳燕王就得到了消息,與留守儒州的將士商量之后,立刻帶兵出城,在兩個月內(nèi)收復四州。與此同時,朝廷援軍終于到達幽州,卻碰上耶律德光留守在此。 此次朝廷派出的王光,周同也算得老將了,以前駐守西北,與西夏人打過十幾場仗,與遼人并未交過手。西夏人這些年臣服大齊,歲歲納貢,這二人在朝中也一向以功臣自居,想著燕王與新提撥的那什么定遠將軍倒都是年輕的小將,恐怕臨戰(zhàn)經(jīng)驗不足,這才讓遼人有機可趁,奪下十二州。 他們心中既先入為主,碰上耶律德光便起了輕敵之意,到得燕云十六州也不給燕王傳消息,自作主張前往幽州。想著一氣兒攻下四五個城池來,到時候再跟燕王聯(lián)絡(luò),倒好讓燕王對他們輕慢不得。 哪知道幽州城攻了四天四夜,損兵折將,十萬兵折損了一半兒,還沒將幽州城攻下來,二人這才著了慌,知道遼人骨頭硬不好啃。 “這可如何是好?”王光這些年賦閑在家,太平年間武官便不及文官吃香,這次得太子推薦,還將自己府里及笄的女兒悄摸送到了太子府里去侍候,也算是投桃報李,與太子達成友好協(xié)議。 聽說他的女兒當晚便承了寵,太子賞了許多東西下來,就連太子妃也不曾輕慢。 他原想著,太子肯點了他與周同的兵,又肯納了他的女兒,這便是對燕王極為不滿了,覺得燕王這兄弟靠不住了。自燕云十六州接連失利,朝上抨擊燕王之時,太子再不曾為燕王分辯得一言半句。 王光便覺得這是自己的好機會,若能趁此良機將遼人趕出燕云十六州,得勝還朝,自己的女兒在太子身邊的位份一定不會低了,將來太子繼位,這朝中就更有他的一席之地了。因此一路之上才與周同商議,不肯與燕王合兵一處,免得燕王占了他們的功勞。 皇子的身份到底要尊貴些的。 哪知道第一仗就失利,折損了五萬人馬,這下子就更沒臉與燕王聯(lián)絡(luò)了。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