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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死不死腿上添了幾處青印子。 見夏芍藥對著青印子直掉淚,他便慌了,連忙解釋:“娘,這青印子不是被抓走受的傷,是這兩日在軍營里好玩,我跟大頭跟著軍里叔叔們cao練,不小心磕著的?!?/br> “真的?”夏芍藥擦著眼淚不信。 “不信你叫了大頭來問!” 好不容易才將她哄住了,她還拉著兒子不放手,一整天都要守在他身邊。 平安對自己的冒險經(jīng)歷其實真的沒覺得有可怕之處,反而覺得自己娘親才有點嚇人,她一個人守在府里,將軍府強敵來襲,府里奴仆親衛(wèi)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想想就覺得后怕,擔心她的安危。 他倒是與夏南天擔憂到了一塊兒去了。 當娘的扒了兒子的衣裳,還將他摟在懷里哭了好大一會子,回頭去凈面,做兒子的也不能扒了親娘的衣裳瞧傷,平安便湊到石榴面前小聲問:“石榴jiejie,我娘沒受傷吧?” 石榴覺得平安問了個蠢問題,府里這么多護衛(wèi)只保護一個主子,若是主子出了事,這些護衛(wèi)肯定早沒命了。她有心要在平安腦袋上敲一記,考慮到這孩子最近受到的驚嚇比較多,就摸了摸他的腦袋,安慰他:“夫人一點傷都沒有?!痹谛∩倌曩|(zhì)疑的眼神里,向他保證:“夫人一根頭發(fā)絲都沒傷著!真的!” 大頭在旁邊插話:“我jiejie從不說謊的!安哥兒要信我jiejie!” 平安這才放心不少。 這場大亂,從平安被擄開始,止于一家團聚,萬幸全家無人受傷,都平平安安的回來了。 夏景行從鎮(zhèn)北侯府回來,看到門口一家老小,父親妻子兒女一起站在門口迎他,之前的陰霾仿佛都一掃而空了。誰能沉緬于往事而傷懷許久,那都是傻瓜才做的事情。只有一直朝前看,珍惜眼下的幸福,方是正道。 后來他帶著妻子兒女祭拜過了王氏,又有夏南天也向王氏上了柱清香聊表悼念之意,一家子要洗漱干凈坐在桌前吃飯的時候,夏景行才覺得自己似乎有些累。 他這些日子一直連軸轉(zhuǎn),平叛之后還要整軍。晉軍軍中將領(lǐng)被斬,齊帝便下令將軍隊將給他掌管,暫時并入京郊大營,又有城中巡防清查叛逆途黨之事,好幾日都沒功夫閉眼了。 等他躺倒在床上,還有滿肚子的話想要告訴夏芍藥,才說了幾句話便睡死了過去,倒讓夏芍藥又笑又嘆:“這都累成什么樣兒了?瞧著滿腹心事,原來是沒睡醒?。?!” 她拉過被子替丈夫蓋好,憐惜的摸摸他的臉,直到將他蹙起的眉頭撫平,這才罷休。 一室安靜。 第一百五十八章 燕王被封為太子的旨意是三日之后下來的,同時頒發(fā)的還有太子與晉王被賜死的旨意。從宮里出來的傳旨官員有兩撥,煙塵滾滾一波向著燕王府而去,另外一波向著天牢而去,決定著叔侄三人迥然不同的命運。 太子與晉王謀逆被打入天牢之后,整個長安城都很忙,上至天子下及未曾謀逆的皇子,文武各部官員的生活都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就連庶民百姓的生活都多了許多談資。 諸皇子見得齊帝雷霆手段,且燕王深得齊帝信任,自身與皇位無望,便轉(zhuǎn)頭向燕王示好。只因燕王一直在宮里陪王伴駕,諸皇子不便往燕王府聯(lián)絡感情,便派了王妃上門,算是妯娌之間的日常交際。 燕王妃回長安城這么久,還從未如此得眾妯娌殷勤相待,只覺得百般不適,也只能勉強應和,算是全了天家的顏面,營造出一個天家兄弟相親相愛的場面,以掩蓋太子與晉王之事在京中百姓心中留下的皇家骨rou相殘的糟糕印象。 齊帝在心境十分蒼涼的境況之下,聽得這些消息,無論真情假意,也算是一點安慰,還向燕王笑嘆:“倒沒瞧出來,你媳婦兒還挺有人緣?!?/br> 燕王回視他鬢間雪色,病容蒼黃,倒似風中殘燭,也不知道甚個時候來一陣風便撲忽兒來了,心中一酸,且笑:“這不是父皇疼兒臣之故嘛!” 經(jīng)歷此劫,父子倆倒心意相通。齊帝只覺此子乃是自己得力臂膀,暖心暖肺,待他更少了許多君臣之間的禮儀,更增父子之情。更喜燕王為人忠孝仁厚,兼而有勇有謀,恰是合適的太子人選,這才頒下旨意。 至于各部官員,與太子晉王私交甚篤的,人人自危,十天半月就都去天牢重聚了。倒讓同僚的公事增加了數(shù)倍,既要收拾爛攤子,還要重新梳理人際關(guān)系,也著實的忙碌。 清洗朝堂是一件曠日持久的事情,特別是在齊帝龍體不豫的情況之下。所幸新任太子跟在齊帝身邊歷練有成,又殺伐果決,剛?cè)岵?,倒為齊帝承擔了部分重責。 朝中此情此景,市井百姓雖不能親眼得見,但卻不妨礙他們暢想當時的驚心動魄,坐看豪門貴眷的人生起落。 城中百姓們之間流傳著無數(shù)個承天門之戰(zhàn)的版本,以及此后朝堂之上的大清洗,無一不是活靈活現(xiàn),有鼻子有眼,倒好似自己親臨現(xiàn)場,看著齊帝與燕王城樓談笑,烹茶聽琴,勝券在握,城下懷化大將軍智勇威武,生擒賊首。 又有各權(quán)貴之家的奴仆們被發(fā)賣,流轉(zhuǎn)各處,就連豪門秘辛也到處飛,比如前國舅府孫侯好賭,晚上睡覺之前還要與房里小廝小賭一把,而已經(jīng)被奪爵的前鎮(zhèn)北侯府世子生子無望,小妾都跟著車夫跑了……種種小道消息都流傳了出來,倒繁榮了市井茶樓。有那好事的說書先生還將真人真事稍做加工,便是無數(shù)精彩的故事,引的茶樓之中聽書的客人場場爆滿。 若在以往,誰敢大著膽子編排這些高門權(quán)貴的私事?可如今孫意遠的大好頭顱早不知道被扔到了哪個亂墳崗子上,說起來再不是小老百姓口中高不可攀的侯爺,只是一介被抄家斬首的逆犯而已。而寧景世蜷縮在小院子里養(yǎng)傷,兩口不聞窗外事,心里都快急出毛病來了,對著蕭南平端上來的煮的焦黑的米飯,咸苦的青菜,腥膻的羊rou大發(fā)雷霆:“連個可口飯都吃不到,讓人怎么活?。?!” 蕭南平比自家兒子更煩燥,只因夏景行的屬下嚴格執(zhí)行齊帝的旨意,只留了個小院子給寧家人糊口,其余奴仆田產(chǎn)鋪子祖宅全都收繳國有,連個侍候的丫環(huán)都沒有,她不得已只好親自下廚,cao持日常事務。 蕭南平這輩子都沒下過廚房,本來以為十分簡單的事情,真正cao持起來才備嘗艱辛,就連最普通的生火都對她頗有難度,更何況一日三餐。 才數(shù)日她的手也粗了,頭發(fā)也亂遭遭的,只隨便挽個髻兒,蓬頭垢面,全然瞧不出來曾經(jīng)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