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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郁之寧醒醒睡睡,絕大部分時間還是處在半昏迷的狀態(tài)。沈顧陽坐在他的床邊,有些情難自禁的撫弄郁之寧的手指。他想起自己20歲時,跟其他男人已經(jīng)生了孩子的沈夫人,總疑心他要與自己爭奪沈氏財產(chǎn)的所有權(quán),所以便限制了他的自由,將他半軟禁在別墅。或許是怕自己過于反抗惹出事端,她便想到要送給自己一個伴兒。也或許是因為怕女孩兒懷孕,所以她挑選的對象都是男孩子,漂亮,單純,沒有家庭羈絆,可以隨便玩弄,也可以隨時拋棄。所以郁之寧就這樣被選中了,走進了自己憤怒、掙扎又絕望,卻還要假裝淡泊、平和又靜好的世界,帶來了那最亮的一束光。沈顧陽感到自己的眼眶有些干澀。他閉緊雙目,低下頭去,輕輕吻了吻那光滑的手指。“……先生。”陸星垣輕輕走進來,將郁之寧的手機遞給沈顧陽。手機背景是一個胖胖小男孩兒的背影,而在過去的24小時,“兒子”給機主打了無數(shù)個電話。沈顧陽的眼中又恢復(fù)了冷漠。“您跟郁先生的微信痕跡已經(jīng)全部刪除。”陸星垣說。沈顧陽點了點頭,緩緩起身,陸星垣馬上為他披上風(fēng)衣:“先生,您一夜沒合眼了,我送您去貴賓室休息一下吧!”“不了?!鄙蝾欔柎魃涎坨R,“把我跟他見面的所有痕跡抹掉——我不想再見他?!?/br>陸星垣一滯,馬上答道:“好的,先生?!?/br>沈顧陽推門欲走,卻回頭再次看了一眼那病床上靜靜的郁之寧。一張蒼白,卻一如既往美好的面孔。沈顧陽垂下眼,對陸星垣吩咐道:“等他醒了以后,給他找?guī)撞繎蜓菽幸惶?。但是不要透露是我的意思?!?/br>說完,他轉(zhuǎn)身離去,長長的影子搖曳在醫(yī)院無盡的走廊里……郁之寧所在的私立醫(yī)院非常高端,提供極為周全的醫(yī)療服務(wù),與此同時價格也驚人,普通群眾很難承擔(dān)如此高昂的價格,郁小景也只是在同學(xué)口中聽說過,連在哪里都不知道。藍溪本來說要接他一起去醫(yī)院,但是郁小景卻等不及了,開著手機地圖便出了門。郁小景接到郁之寧住院的消息后就開始哭,他坐了一個小時的公交車,就哭了一個小時的路,同車的叔叔阿姨們嚇得幾乎要報警。他從來不知道自己那么能哭,好像從小到大所有的眼淚都積攢到了今天要一起流下來。郁小景雖然胖,跑得卻飛快,進了住院區(qū)一路狂奔。但是他沖得太快,拐角處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西裝革履的高大男子,他剎不住車,馬上就要一頭撞上去了——然而一個旗袍小jiejie突然出現(xiàn),護在男人深淺,一個太極甩手,便將他整個人都“轉(zhuǎn)”了出去。郁小景轉(zhuǎn)了3600°,啪得一聲倒在地上。“現(xiàn)在的熊孩子真是討厭?!蹦瞧列iejie嫌棄的拍了拍手。“你媽沒有教你好好走路嗎?”郁小景對她的諷刺無暇顧及,只是一個轱轆從地上爬起來,沖著男人說了聲對不起,便背好書包一溜兒煙的跑沒影了。只留下男人一臉震驚的站在原地。“先生,”六月緊張的問男子,“剛才沒撞到您吧?”沈顧陽回過神來:“……沒有。”一行人上了車,陸星垣一邊給他沈顧陽沏咖啡,一邊察言觀色:“先生是否累了?我為您揉一下太陽xue?”沈顧陽擺了擺手。他似乎是回憶起了往事,突然說道:“星垣,你還記得我給你說過,我是在H私立小學(xué)念得書吧?”陸星垣笑:“當(dāng)然記得?!?/br>沈顧陽若有所思的低下頭,食指輕輕敲著車椅的真皮扶手:“十歲前,雖然我的成績永遠是級部第一,卻因為太胖的原因,而被嫉妒我的同學(xué)欺負排擠,以至于半個朋友也沒有,永遠都是孤零零一個人?!?/br>他頓了一下,望著窗外的風(fēng)景:“上了初中以后,我發(fā)誓絕對不會再讓自己胖下去,于是不斷的節(jié)食,運動,和健身,樣貌大變。于是所有人都忘記我曾經(jīng)是個小胖子了……雖然我還是沒朋友?!?/br>沈顧陽突然笑笑:“你知道嗎,剛才那個孩子,跟我小時候真是……一模一樣。”郁小景沖進病房時,郁之寧還在睡。房間里有兩位高級特護,見郁小景滿面淚痕的跑進來,很自覺的為他讓開了位置。病床上郁之寧雖然撤了氧氣,但呼吸仍舊微弱。他臉上的妝全沒了,頭發(fā)干枯,嘴唇也是蒼白的顏色。這幾年,大概是覺得自己年紀大了,他臉上幾乎是時刻帶著妝的。郁之寧知道自己吃的是青春飯,一旦顯了老態(tài),而又沒有成功轉(zhuǎn)型實力派,自然會被慢慢淘汰。然而他真實的年紀,并不會因為自己的虛構(gòu)而減少五歲。他不想見到自己眼角漸漸浮現(xiàn)的細紋,所以連郁小景也很少見過他的素顏。但郁小景卻喜歡他不化妝的樣子,他覺得真實的父親才最為美好動人——他有一對淡淡的眉毛,一雙大而圓的眼睛,高挺精致的鼻梁和菱形的嘴唇。哪怕他現(xiàn)在灰白的臉色幾乎跟他灰白的頭發(fā)融為一體。可是他現(xiàn)在靜靜的躺在床上,對自己的到來一無所知。他就好像死掉了一樣。郁小景到底還是個十歲的孩子,“爸爸死掉了”的想法一旦冒出,就無法遏制的讓他恐懼起來。原本還是默默流眼淚的郁小景毫無征兆的大哭起來:“爸爸,爸爸你怎么死了?爸爸你醒醒啊!”兩位特護趕緊過來安慰他,但是郁小景撲在郁之寧身上,怎么勸都勸不住。“…………”原本熟睡的郁之寧突然皺起了眉,緊閉著雙目,用干啞的嗓子嘟囔著什么:“……………………”郁小景止住哭泣,驚喜的跳起來:“爸!你活過來啦!”郁之寧仿佛被噩夢困擾,手指抓進了床單,但郁小景知道他有話要說。他趕緊湊過去,耳朵緊貼著爸爸的嘴唇:“爸爸,你說什么?”郁之寧終于費勁的吐出了一個字:“……吵?!?/br>術(shù)后創(chuàng)口很小,郁之寧恢復(fù)的很快,術(shù)后沒幾天,他已經(jīng)可以喝點稀粥了。后來趕到的藍溪從醫(yī)生了解到的情況,卻不只是胃出血那么簡單——身體多處挫傷,臀`部鞭傷,以及肛`門輕度撕裂。即便是見多識廣的藍溪,也仍舊聽得脊背發(fā)涼,他追問醫(yī)生具體情況,對方只道是一位先生將人送過來便走了,其他則是三緘其口,一問三不知。清醒后的郁之寧像是受到了巨大的精神打擊,除了昏迷中喊過的一聲“吵”,竟然好久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就會傻呆呆的坐著。藍溪坐在病床前,看郁小景有些笨拙的喂郁之寧喝粥。頭發(fā)被郁小景整整齊齊梳在腦后的郁之寧,神情既憔悴又麻木。他老老實實的張嘴吃飯。像個無助的孩子。此刻的郁小景反倒不像個孩子了,一舉一動都像個大人,嘴角倔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