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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好好活下去的力量。就比如我,醒來之后發(fā)現(xiàn)只剩半條命,要不是身邊還有金寶,有二娘小妹,興許也未必撐得下去!人嘛,硬撐著的次數(shù)多了,漸漸就習慣了!” “你真不會安慰人!”小北突然笑了一聲,使勁瞇了瞇眼睛,忍住了這種好久沒有浮上心頭的酸澀和怨怒,隨即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臉,“不過你說得對,我如今有小姐,有夫人,有明明很笨卻還想裝聰明的少爺,還有最喜歡說大話,遇到大事就傻眼的老爺!” “那不就得了?既然都有現(xiàn)在了,痛恨過去的人也沒什么,因為那樣你才不會忘了他!” 接下來進城的時候,汪孚林這個只穿了斜襟短袖衫子的小少年,理所當然沒有引起任何注意,柴堆上一身小廝打扮的小北也同樣沒人注意,兩人就這么輕輕巧巧進了潮水門。正好賣干柴的老漢在縣城有個外甥,兩人便蹭著這輛車,順順當當經(jīng)由德勝門進了歙縣縣城。等到從縣前街經(jīng)過的時候,就只見歙縣衙門前里三層外三層滿是人,間或還能聽到圍觀人群的嚷嚷聲。 “方二尹扛不扛得住啊!” “那米行東家吳興才竟然當堂叫囂,若不判那些鬧事鄉(xiāng)民充軍,他就層層上告,把官司打到南京去!” “舒推官也來了,不是之前說人病了嗎?” “聽說征輸庫旁邊的義店被好些鄉(xiāng)民給堵住了?!?/br> 小北頓時耳朵完全豎了起來,滿臉擔心地看向了汪孚林。 “別著急,等我找個地方換身衣服,先去義店,縣衙這邊有人,頂?shù)米。 ?/br> 第一六七章 店大不欺客,更不能被客欺 一連幾天,歙縣征輸庫旁邊的義店,都是縣城乃至于府城之中生意最興隆最熱鬧的地方,沒有之一。因為足足比其他米行糧店高出三分銀子一石糧的價格,不止是歙民,就連其他五縣鄉(xiāng)民,在求得許可之后,一個個也全都把辛辛苦苦打下來的糧食送到這里,變賣為成色足且絲毫沒有克扣的銀子。 于是,葉青龍白天恨不得兩手兩腳齊上,晚上核對完賬本到了床上倒頭就睡,每天猶如打了雞血似的忙個不停。也難怪他如此興奮,就算之前他手里已經(jīng)捏了三百兩銀子的賣身錢加賣命錢,汪孚林言明他可以隨時自起爐灶,可三百兩銀子看著不少,只夠做點小本生意,哪像現(xiàn)在可以經(jīng)營這樣一家聲勢浩大的糧店?毫不夸張地說,他這個休寧小伙計現(xiàn)在是歙縣一大堆豪強聘請的掌柜,這幾日來來往往的人這么多,誰不敬稱他一聲葉掌柜? 就連戚良這個曾經(jīng)的戚家軍百戶,對他也是客氣三分,讓從學徒到伙計,嘗夠了被人呼來喝去滋味的葉青龍心頭熱乎乎甜滋滋的。 可今天,他平生第一次認識到,做掌柜是什么意思。因為那意味著在面對突發(fā)事件時,你就得頂在最前頭!此時此刻,過了年就要滿十七的昔日小伙計如今大掌柜站在最前方,雖說身后就是戚良以及三五個戚家軍的老卒給自己撐腰,他仍然有一種在狂風大浪之中即將被吞沒的感覺! 幸虧預(yù)計到可能有變故,提早把程大公子給哄回家,陪陪即將遠行的程老爺了! “不是說義店嗎?就在剛剛,其他的米行糧店都一口氣漲了四分銀子,那我們呢?我們只不過早賣了一天,每石糧食就少了四分銀子!” “沒錯,我們一年到頭就賺這么一點辛苦錢,你們既然號稱仁義,總不能看著我們損失就是!” “把差價賠給我們,否則這個義字招牌就取下來,大家說對不對!” “對!那些米行糧店都開始收咱們歙人的糧食了,咱們又不是只有這一個地方可賣!” 面對這樣的喧嘩聲,叫囂聲,葉青龍不禁使勁吞了一口唾沫。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說道:“各位鄉(xiāng)親父老,你們靜一靜,那些米行糧店既然已經(jīng)上漲了收糧的價錢,我們當然也會相應(yīng)調(diào)高價錢……” “調(diào)高價錢那也是之后的人受益,我們的損失呢!” “對,我們現(xiàn)在是想要討個公道,賠補我們的損失!” 葉青龍忍不住額頭青筋直跳,恨不得怒罵這些貪得無厭的家伙——早先你們賣糧歡天喜地的時候,都覺得這價錢不錯,如今人家一上漲,你們就痛心疾首跑來要賠補損失了,占了便宜便不做聲,吃了虧就立刻罵jian商,這都是什么人??! 不知不覺之間,小葉子就已經(jīng)完成了身份認知的轉(zhuǎn)變,因為他現(xiàn)在不再是區(qū)區(qū)小伙計,而是獨當一面的掌柜。 而在屋子里,正好從后門溜進義店的汪孚林和小北,正好和今天來此地查看的南溪南村吳老員外碰了個正著。面對外頭那洶涌人情,吳老員外不禁皺眉說道:“若真的是剛剛調(diào)價,倉促之間怎有這許多人蜂擁而至?分明是那些米行糧店蓄意引人鬧事!” “應(yīng)該就是這樣。”汪孚林一點都不意外地摸了摸下巴,隨即就對吳老員外笑著說,“不過他們能用的手段并不難猜,只不過這時候我不太好露面,既然吳老員外正好在,能不能請您出面一下,替我捎帶一個消息,給這些氣勢洶洶自認為受了委屈的人?” “哦?汪小官人盡管說?!?/br> 小北正站在椅子上雙手扒著支摘窗偷窺外頭那動靜,盡管有戚家軍那些老卒在,她也不禁有些擔心情形失控,這些鄉(xiāng)民沖擊進來,因此,聽到背后傳來汪孚林和吳老員外嘀嘀咕咕的聲音,她不禁回頭瞅了一眼,卻只見汪小秀才的臉上流露出一絲賊賊的笑容,赫然胸有成竹。至于吳老員外則是眼神古怪地盯著汪孚林瞅了好一會兒,這才輕輕吁了一口氣。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怪不得這數(shù)月以來你能聲名鵲起!” 見吳老員外撂下這句話后,就頭也不回地出了屋子,赫然到了外頭大庭廣眾之下,小北不禁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蹭蹭蹭跑到汪孚林面前,直截了當?shù)貑柕溃骸拔梗憔烤菇o人家出了什么主意?這至少有四五十人,你真能把他們彈壓下去?” “那當然。有些人是被人買通,有些人是趨利而來。前者是單純鬧事的,你怎么彈壓都彈壓不住,但只要拋出一個得利的機會,那么后者就會輕易倒戈,前者也就很容易分辨了。到時候他們?nèi)绻亵[事,壯班班頭趙五爺?shù)哪切┟駢?,可不是吃素的?!?/br> “把話說清楚,別賣關(guān)子!” “噓,聽,吳老員外開始了!”汪孚林沒有在乎小北的直跳腳,目光落在了葉青龍身上。雖說他之前對小伙計已經(jīng)面授機宜了,但既然吳老員外送上門來,那還是給小葉子減減負,省得揠苗助長,讓人家壓力山大。 葉青龍眼見群情洶涌,馬上就要撐不住,他把心一橫,正打算就這樣拋出那個汪孚林事先擬定的應(yīng)對方案,突然只覺得有人從身旁走過,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