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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明朝謀生手冊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83

分卷閱讀283

    是污蔑!”

    “污蔑?哼……”汪尚宣已經(jīng)看到長兄跟著謝廷杰等人出來了,更注意到了那個自己認(rèn)為長兄只是馬失前蹄方才栽在其手上的小秀才??纱藭r此刻,他自己真正身處風(fēng)口浪尖,方才知道汪尚寧當(dāng)初輸?shù)靡稽c(diǎn)都不冤。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斜睨了一旁面色青白毫無主見的汪幼旻一眼,終于下定了決心。他就這么突如其來伸出手,對著這個往日相當(dāng)看重的長孫,重重一個巴掌甩了出去。

    啪——

    在那響亮的聲音之下,猝不及防的汪幼旻頓時倒地,腮幫子上腫得老高。完全不明白怎么一回事的他就只看見嫡親祖父的臉上厲色盡顯,竟突然提著拐杖對著他沒頭沒腦地抽打下來:“我打死你這沒出息的東西,我打死你這敗壞家風(fēng)的東西!竦川汪氏能有今天,全都是你伯祖父辛辛苦苦一步一個腳印,這才走下來的,現(xiàn)在全都給你敗壞了!虧你從小讀的是圣賢書,竟然學(xué)出了這些歪門邪道,竟然做出了這樣令人發(fā)指的丑事!”

    在那不要命的抽打下,汪幼旻只覺得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但更疼的卻是心里。此時此刻,他再要不明白祖父這一番言行舉止是為了什么,他就完全是豬腦子了。丟卒保車,壯士斷腕,對于大家族來說本來就從不鮮見,可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成了那個無關(guān)緊要的小卒,至于要說斷腕,他死了,汪尚宣還有別的孫子……他連當(dāng)手腕的資格都沒有,他只不過一個小小的增廣生,家里同輩的堂兄弟總共有十個,他算什么?

    當(dāng)那重重的一下直接抽打在腦門上時,汪幼旻終于再也挺不住,就這么頭一歪,昏死了過去。

    汪尚宣竟突然會如此狠心,說實(shí)話汪孚林真沒有想到?;⒍静皇匙?,據(jù)他所知,汪幼旻純粹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家公子,相比汪家老太爺級別的這兩位狠人,年輕的汪幼旻做的,僅僅是買通隨從敗壞一下他的名聲而已,剩下的事情全都是汪尚宣指使人做的。可現(xiàn)如今事情敗露,當(dāng)祖父的竟然就這樣下狠手對孫子,簡直可以用衣冠禽獸四個字來形容!

    他悄然走到了程乃軒面前,從他手中接過那張字據(jù),也來不及謝謝這位此次實(shí)在是太能折騰的程大公子,立刻回到了謝廷杰面前。謝廷杰自己出身貧寒,卻天賦絕佳,也是多虧了鄉(xiāng)試主考官提拔,這才有現(xiàn)在的成就,所以他最喜愛的就是出身貧寒而又好學(xué)上進(jìn)的孩子,所以那一次才會因為汪孚林只洗脫了一項污名,他就不為己甚再沒有追究。

    此時此刻,看著那上頭醒目的汪字,謝廷杰突然信手將賣身契交給了一旁的徽州知府段朝宗。

    “段府尊,你看看吧!”

    說完這句話,謝廷杰就大步走到了府學(xué)門口那少說也有五六百人的圍觀群眾面前,甚至沒有費(fèi)心往汪家祖孫身上多看一眼。

    “本憲提督學(xué)校,審理案子并不在權(quán)限之內(nèi),因而將此案移交段府尊處置。然而,為懲惡揚(yáng)善,以正風(fēng)氣,即日起,革除歙縣生員汪幼旻之生員功名。讀圣賢書者卻只知道玩弄歪門邪道,逼母裝瘋害子,簡直辱沒了讀書人三個字!至于竦川汪氏,好自為之!”

    直到這時候,汪孚林方才露出了一絲笑容。

    壯士斷腕,棄卒保車?也不看看謝廷杰是怎樣嫉惡如仇的性子,否則這次怎會鬧這么大,光是這一句好自為之,竦川汪氏多年令名,就此毀于一旦!

    他得感激方先生,但更得感激提學(xué)大宗師,人家解了他兩回困厄了!

    而汪尚寧這一次也硬生生挺住了。剛剛才剛把長孫打得人事不知的汪尚宣正凄惶地看著他,仿佛等待他一語挽回乾坤,可他卻只能回以冷淡漠然的目光。哀莫大于心死,弟弟不成器他早就知道了,可這種事到臨頭卻全都推到小一輩身上的冷心冷肺,他若早知道,又怎會安排其長留徽州府城?

    到頭來,是他錯了第一步,放不下名利二字,這才以至于一錯再錯!

    第二一七章 送大宗師的破題

    來時十一人,走時九人,少了的這兩個人,便是在這次徽州歲考中,南直隸督學(xué)御史謝廷杰殺了給猴子看的兩只雞。也正因為如此,隨從的懈怠風(fēng)氣一掃而空,唯一剩下的那個光桿監(jiān)生戰(zhàn)戰(zhàn)兢兢。只因為謝廷杰吩咐臨走之際不必大cao大辦,更不用驚動州縣,誰都不敢往外頭再送半條消息,生怕回頭自己就成為再次被殺一儆百的那個倒霉鬼。

    于是,當(dāng)這天一大早,收拾好行裝的謝廷杰突然上車起行時,徽州府學(xué)上下全都措手不及,等去稟報徽州知府段朝宗和歙縣令葉鈞耀的時候,提學(xué)大宗師已經(jīng)徑直去往府城鎮(zhèn)安門了。州縣主司都來不及,有心送一送大宗師的生員就更加趕不上。于是,出了鎮(zhèn)安門,謝廷杰眼見鄉(xiāng)民排隊入城,想到自己這徽州歲考之行,竟有些感慨萬千。

    “大宗師,后頭有人追上來攔車!”

    聽到還有人攔車,謝廷杰登時面色一沉。今天自己這一走都已經(jīng)極其迅捷和保密了,怎還會有人提早得知消息?他正要吩咐車夫不用管,只往前走就行了,卻不想外間傳來了一個聲音:“大宗師,學(xué)生知道冒昧,今天特意帶金寶來不為別的,只為送上一程,道一聲謝!”

    這聲音實(shí)在是太熟悉了,謝廷杰也不知道是氣惱還是無奈,喝令停車之后,便探出頭去,果見汪孚林和金寶兩人一馬追來,別無其他隨從。汪孚林的騎術(shù)顯然尚可,而他前頭那小家伙卻仿佛是第一次,這會兒緊緊抓住韁繩,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竟是緊張極了。他盯著這一對父子瞧了好一會兒,這才板著臉問道:“你怎么知道本縣這時候起行?”

    “回稟大宗師,學(xué)生和金寶昨晚就搬到府學(xué)對面的一座客棧,大清早寅正過后就起來喂好了馬,準(zhǔn)備大宗師一起行就追。這還是城內(nèi)不許馳馬,否則早就追上了?!?/br>
    謝廷杰登時不知道說什么是好,最后只得硬梆梆地說道:“若只為送行道謝,既然已經(jīng)見到本憲,那就可以回去了!”

    汪孚林笑了笑,這才拍了拍金寶。這時候,金寶努力定了定神,張口說道:“多謝大宗師為我娘討回公道。等這樁案子完了之后,我打算把她和我那個弟弟,安置在松明山老家,同鄉(xiāng)村人都會照顧她的。我會好好讀書,日后盡我所能照拂他們!”

    見謝廷杰沒說話,汪孚林方才繼續(xù)說道:“學(xué)生不敢耽誤大宗師行程,這就準(zhǔn)備回程。只是臨別之前,對于大宗師當(dāng)初歲考出的那道四書題,恕學(xué)生離經(jīng)叛道,其實(shí)學(xué)生之前想寫的,是另外一個破題。題為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焉。破題一句,名不稱君子之道,圣人之所憂也!”

    謝廷杰頓時眼神一縮,竟忘了自己緊趕著要走是為了避免有人追來相送,立刻說道:“我記得你之前歲考時,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