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應(yīng)該都是在所謂的新大陸上。他這樣的提法，張?zhí)┽缱匀灰活^霧水，可塞巴斯蒂安和弗朗西斯科卻都心領(lǐng)神會。而這樣的交換條件，也成功讓他在兩個佛郎機人心目中留下了慷慨大方的美名。

    至于作為中人的張?zhí)┽?，反而進一步堅定了自己對汪孚林本質(zhì)上就是一個商人的認(rèn)識。

    難怪父親張四維說，同樣出身商賈之家，汪道昆的認(rèn)識卻更加激進，商何負(fù)于農(nóng)這幾個字，舅公王崇古也好，張四維也好，全都不會說出口！

    張?zhí)┽缫恍腥嗽谄胀由蕉毫舻臅r間已經(jīng)夠長了，兩個佛郎機人也擔(dān)心生意做成卻遇到的其他變故，回程不好走，因此等到晚上摸黑把東西全都一卸一裝上船，次日一大清早，他們便匆匆離開。臨走之前，塞巴斯蒂安和弗朗西斯科盛情邀約汪孚林日后到澳門去，他們一定會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至于張?zhí)┽?，也同樣盛情相邀汪孚林日后去京師做客。顯然，對于父親張四維的起復(fù)，這位張公子信心滿滿。

    而汪孚林笑著收了東西回到客棧后，直接捧了一個匣子來到女眷們聚集的地方，一股腦兒把東西全都倒在了鋪著桌布的小桌上。

    “等回頭到了寧波，去找?guī)讉€最擅長打磨的玉匠，然后挑一些首飾匠人，做好了大家喜歡什么拿什么！”

    長這么大終于當(dāng)了一次土豪！

    第三二六章 等你送聘禮

    “什么東西呀，這么難看怎么打首飾？”

    這是小北那天在普陀山客棧中，見到那些外形粗笨，有棱有角的紅藍寶石原石之后，說出的第一句話。等回到寧波后，蘇夫人真的按照汪孚林的話，去請了那些打磨手藝最好，尤其是從前接觸過紅藍寶石的匠人，卻總共只找到兩個。十天后，玉匠那兒就送來了第一批二十粒初步打磨好的寶石。

    當(dāng)那個錦囊在眾人面前解開，一粒粒動人的寶石在盤子里墊著的黑色絨布上滴溜溜亂滾，紅的火紅，藍的幽藍，除卻平底素面方形的，還有兩顆滾圓的小珠子，哪怕用汪孚林那挑剔的眼光看來，這兩個玉匠打磨的工藝都已經(jīng)不錯，更不要說其他人。

    葉家豪富不假，可老祖宗流傳下來的東西，紅藍寶石鑲嵌的也就是寥寥數(shù)件，其他的不是赤金，就是南珠，又或者是嵌玉點翠，這些來自異域的寶石哪怕并不是主流圈子中最令人喜愛的，可依舊叫人眼花繚亂，應(yīng)接不暇。

    女人大多數(shù)都喜歡這種亮閃閃的東西，很少有例外，就連往日對配飾并不在意的蘇夫人，都忍不住拿起一粒細(xì)細(xì)端詳，就更不要說其他人了。小北特意按照大小把這些寶石分成兩堆，卻招手把汪二娘和汪小妹叫來，朝著寶石努了努嘴：“大的五顆，小的十五顆。”

    想當(dāng)初汪二娘和汪小妹還幫人串珠子做首飾，賺了幾個私房錢都要興高采烈的，現(xiàn)如今這些往日想都不敢想的貴重東西擺在自己面前，汪小妹年紀(jì)小還好，只是用亮晶晶的眼睛看來看去，汪二娘卻拿眼睛去看汪孚林，最后低聲說道：“哥，你這么辛苦來回寧波和普陀山跑一趟，這些東西也是人家拿來抵貨款的，明月jiejie和小北姐挑幾顆就行了，再送兩顆給大姐，我和小妹就不用了。”

    “傻丫頭！”汪孚林笑著揉了揉汪二娘的腦袋，神情輕松地說，“光是他給的那些金子銀子，就足夠抵我的本錢了。畢竟，這是那幾家機坊和染坊今年的新式樣不錯，可最要緊的是，那幫佛郎機人不敢輕易上岸，張?zhí)┽缒菐腿孙@然也是不諳生意經(jīng)，或者對賺錢沒興趣，所以才能讓我賺到這樣一樁大便宜。這六匣子寶石可以說全都是白撿的，你們就放心大膽地拿，這才是第一批打磨出來的，以后還有更好的！”

    他這樣一說，汪二娘方才放下心來，她看了一眼正在笑著和蘇夫人說話的葉老太太，挑了好一會兒，小心翼翼挑了一顆個頭大的紅寶石，兩顆小小的藍寶石，然后心滿意足地說：“這顆紅的用來鑲一支簪子，送給小薇jiejie，這兩顆藍的正好鑲兩個丁香耳墜，小妹，你想要什么，二姐給你選。”

    汪小妹這年紀(jì)，對亮晶晶的東西只是覺得好看，并沒有太深的執(zhí)念。所以，她只是指了一顆形狀憨態(tài)可掬的紅寶石，笑著說道：“我要用來做扣子！”

    雖說汪二娘嘴里笑罵暴殄天物，可終究還是由了汪小妹拿帕子包好，兩人卻是說什么都不肯多拿。汪孚林見狀，只好捧了盤子到葉老太太面前，笑著說道：“老太太，這次要不是正好到寧波來，要不是您正好要去普陀山，我也趕不上這么一樁好事，這些就算我借花獻佛，送給您老人家。葉縣尊可是我徽州歙縣的本管父母，他在歙縣我不敢隨便送東西，如今在寧波，我就不怕了。您可千萬別推回來，想當(dāng)初夫人第一次見我，見面禮可是送得很不少。”

    “我那只是束脩，酬謝的是你給老爺打了那么久白工的辛苦，哪比得上你現(xiàn)在一出手就送寶石？”

    蘇夫人又好氣又好笑，剛要勸婆婆回絕，卻不想葉老太太笑看著汪孚林，突然招手叫人走得更近了一些，隨即竟是貼著汪孚林的耳朵低聲嘀咕了一句。饒是她耳力很好，這會兒都竟然沒聽清楚。就只見汪孚林嘴巴張得老大，臉色也有些發(fā)紅，也不知道葉老太太究竟說了些什么。下一刻，隱隱有所猜測的她就看到婆婆笑著把汪孚林手中的盤子接了過來，又沖著葉明月和小北喚道：“明月，小北，你們都過來?！?/br>
    等一雙孫女來到跟前，葉老太太笑著挑出一顆絕大的圓形藍寶石，不由分說塞到了葉明月手中，這才說道：“明月，你性子嫻靜，便猶如你爹當(dāng)年起的名字一般，猶如天上皎皎明月，這幽藍色最適合你，回頭打個項圈戴，一定好看。”

    說完這話，她又挑出一顆碩大的方形紅寶石，塞給了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北：“雖說你爹娘才把你認(rèn)回來，我也才知道你這個孫女，可既然進了葉家門，便是葉家人。你性子猶如烈火，紅色最適合不過了，回頭也和你jiejie一樣，打一個項圈。”

    一紅一藍，一動一靜，汪二娘和汪小妹不禁全都覺得異常貼切，只有汪孚林想著剛剛?cè)~老太太的話，尷尬也不是，惱火也不是，摸著鼻子退到一邊時，見葉老太太正把剩下的寶石放到一邊，攬著葉明月和小北輕聲說什么。當(dāng)看到這位相比初見那會兒完全恢復(fù)了神采的老太太笑著朝自己看來，眼神中滿是期許和笑意，他忍不住想到同樣用這種眼神看過自己的許老太爺和方老夫人。

    唯一不同的是，葉老太太竟把話給捅破了。那時候她竟是說：“那好，老婆子我就收下了，我等著你將來到葉家送聘禮！”

    那會兒他只是微微一猶疑，竟是錯過了否認(rèn)的機會。或者說，他打心眼里就不想否認(rèn)？哪怕不從男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