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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這么干。別說他和爹素來親厚,就說他從前親眼見過你從那小窗偷偷摸摸出現(xiàn)在書房里的屏風(fēng)后頭,這次出這么大的事,他哪里想不到你會亂跑?哪怕就是為了以防萬一,他也一定會去的。好了,別想這么多,快睡!” 一定會去嗎……這家伙有時候真不是好人,但有時候卻也真不錯,真沒錯信他! 同一時間,葉鈞耀也正在對蘇夫人長吁短嘆。此番他引蛇出洞誘敵深入的這條好計,被蘇夫人數(shù)落了一個狗血淋頭,想想也是后怕。而后怕之后,他又忍不住要擔(dān)心用碧竹代小北的這偷天換日之計會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當(dāng)他第十次詢問蘇夫人是否會露餡的時候,枕邊的母老虎終于不耐煩了,直接把被子一拉,將他的腦袋全都蒙住,這才沒好氣地說:“做都做了,還想什么想,難不成你要讓人人都知道你家閨女救父心切,于是懷揣匕首到書房里暗殺了賊首?” “這是現(xiàn)實,不是唱戲!我看汪孚林都很不情愿聲張,如果不是你硬要給他分潤功勞,他又想到這樣一個奮勇殺賊的人,恐怕得應(yīng)付從按察分司到巡撫衙門各級官府的訊問,別人扛不住,他早就把這殺賊的功勞讓給別人了!”蘇夫人見葉鈞耀趕緊把被子拉下去透氣,她才警告道,“你可千萬別自己說漏嘴!碧竹是我特意挑出來的,機敏能干,又略通武藝,反正盡可糊弄得過去,那些大人們總沒有放著悍匪不問,一個勁揪著小女子問個不停的道理!” “好好……” 妻管嚴的葉縣尊當(dāng)然不敢再啰嗦其他,只是在重新蓋好被子之后,他方才低聲問道:“倒是上次孚林的父親到底什么意思?第一次來就非得請我把兒女都叫上,一個一個給見面禮。而后聽說我升堂的時候他又帶著媳婦來過好幾回,他是不是看上了咱們家閨女?” 汪道蘊和吳氏都是心計不深的人,蘇夫人早就從兩夫妻口中分別探出了不少東西,尤其汪道蘊那更是個再簡單不過的人,她早就探知了某些內(nèi)情。此刻,她卻分毫口風(fēng)都不露,而是笑著打趣丈夫道:“現(xiàn)在徽州城內(nèi)外,誰不知道你們這爺倆的關(guān)系,孚林比你兒子還親,遲早都要是你的女婿。別想這么多了,你在任上一天,這事就不好提,等你這次升官成了再說。若你真的能多這么一個女婿,將來我也不用擔(dān)心你冒冒失失又闖出什么禍來。” “夫人,在你心里我就這么不著調(diào)嗎?”葉鈞耀悲嘆一聲,可得了蘇夫人一個白眼之后,他只好悶悶不樂地縮進了被子里。說實在的,要真知道這次這么危險,他就算原地不動十年也不會做這么危險的事!好在滿天神佛都夠保佑他和汪孚林以及小北,阿彌陀佛…… 這一晚上,夫妻倆都睡得很不安穩(wěn)。畢竟,天亮之后還有更多的收拾善后,還需要梳篦一樣把府城和縣城那些歇家客棧旅舍之中全都梳理一遍。 當(dāng)次日一大清早,方縣丞和陳推官全都奉命出發(fā)的時候,葉鈞耀在原本的奏疏外,卻還格外附了夾片,那就是請示派人下來查歙縣預(yù)備倉的帳,還他一個公道!而后一個消息,他有意讓人散布了出去,以此表明所謂幾萬兩黃金完全是無稽之談的流言。 在這種聲明之下,還堅持留在歙縣等待那所謂機會的人,自然就更少了。尤其聽說城門盤查越來越嚴格,不時有人被扣下的情況下,為了子虛烏有的巨大財富而留下,簡直成了很不值得的高危行為。當(dāng)然,打算捱到風(fēng)頭過去,再看看是否有機會的人自然也還是存在的,只是藏得深而已。 十日之后,先行抵達徽州的,并不是姚輝祖又或者葉鈞耀這一對知府和縣令預(yù)料中的徽寧池太分巡道,而是新任應(yīng)天巡撫張佳胤! 而張佳胤趕來之后,第一件事不是見地方官,而是驗尸,然后一個一個審問犯人,整整一天一夜就這么耗費在停尸房和牢房中。對于他這種一絲不茍的舉動,府城和縣城之中自然頗有議論。 可同一時間,汪孚林卻正泡在義店里和程乃軒以及米業(yè)行會的那幫人核賬。此事從十天前就開始了,忙到張佳胤來的第二天,總算是告一段落。 這天其他人都沒有,只有葉青龍和程乃軒,汪孚林隨手把厚厚的賬冊推給葉青龍,隨即便笑瞇瞇地看著程乃軒說:“我說程大公子,知不知道你爹什么時候回來?” “我爹過年都未必能回來,你找他干嘛?” “過年都不回來?伯父真是太忙了,我過年之后多半會去揚州,到時候好好代你探望一下他老人家?!?/br> 程乃軒簡直要抓狂了:“你這家伙今年都出去三回了,明年出去都計劃好了?”他正要發(fā)火,見汪孚林沖著自己勾了勾手,他將信將疑地把耳朵湊過去,緊跟著聽他叨咕了一通,原本的惱怒頓時漸漸沒了。他摩挲著下巴想了又想,最終冷哼道,“不行,我不能只聽你說著好聽,回頭我陪你一塊去!” 汪孚林要的本來就是這個結(jié)果,見程乃軒傻乎乎地墜入彀中,他甭提多樂呵了。唯有已經(jīng)很苦命的葉青龍一想到這兩位自己的雇主竟然都打算撂挑子,臉上的愁苦就別提了。他很想提醒一下,這是您二位的產(chǎn)業(yè),就不怕我中飽私囊又或者卷款潛逃,可偏偏就在這時候,外間傳來了一個聲音。 “小官人,應(yīng)天巡撫張部院召見!”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第三七五章 巡撫問話,巡按來了 去年四月的時候,汪孚林還在歙縣松明山村中養(yǎng)傷,秀才功名岌岌可危,家里境況一團糟,又是糧長,又是爛賬,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梢荒臧脒^去了,汪家雖說還遠遠沒達到豪富的層次,可汪孚林自己的眼界卻開闊了許多,尤其是在打過交道的官員這一層次上,他比一般的鄉(xiāng)間小秀才優(yōu)越太多了。 徽州府縣,前任府尊段朝宗他處得不錯,現(xiàn)任府尊姚輝祖差點,但這種兩不相犯的關(guān)系其實就夠了,總不能指望人人都和葉大炮一樣。他還干掉了府學(xué)劉教授,把推官舒邦儒趕到了績溪去當(dāng)縣令,利用信息不對稱又憋屈死了徽寧池太道王汝正。 而他去了一趟杭州,先后見過杭州知府凃淵、推官黃龍、北新關(guān)戶部分司主事朱擢、稅關(guān)太監(jiān)張寧、右布政使吳大韶,還和浙江巡撫鄔璉照了一面,和其中不少人結(jié)下了深厚的戰(zhàn)斗友誼。 在寧波,他則是成功忽悠了鄞縣陳縣尊。 接著他再南下湖廣,漢陽縣令周縣尊本來是父親的東主,可最后卻變成欠了他巨大人情。而在湖廣被譽為雷青天的巡按御史雷稽古,和他固然談不上交情,可也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幫了他一個忙,把邵芳給趕回了老家去。 所以,哪怕應(yīng)天巡撫已經(jīng)算得上一等一的方面大員了,張佳胤也算是名臣,可隨著通報踏入縣衙后堂的時候,久經(jīng)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