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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一處來地質(zhì)問道,“本縣問你話,你跑什么?” “小的只是……”那隨從見汪孚林也莫名其妙地看著自己,他便訕訕地說道,“小子只是生怕縣尊知道小官人明明來了,卻躲在這偷閑看熱鬧,心里生氣,所以就想著趕緊給您先報個信……” 汪孚林差點被這個隨從給噎死,見葉鈞耀黑著臉看了過來,他趕緊朝人打了個手勢讓其快走,隨即站起身:“縣尊,他是個渾人,您可別聽他胡說。我只是個秀才,大小連個官職都沒有,總不能隨隨便便沖到預(yù)備倉里頭去給縣尊幫手吧?所以我也只能派人去時刻打探著,這才知道縣尊今日實在是威武不凡,竟然連巡按御史都給頂了。” 是個人都愛高帽子,葉鈞耀當然也不例外,他剛剛那點小小的惱火立刻飛到爪哇國去了。 見其面色陰轉(zhuǎn)多云,汪孚林就笑著繼續(xù)說道:“須知我之前在湖廣的時候,漢陽縣令周縣尊固然人稱強項令,實則卻是個空架子,在那位雷侍御的面前,還是我通知他事先百般準備,這才勉強不露下風,哪比得上縣尊的無畏無懼?” 葉鈞耀這才神氣了起來,當即輕哼一聲說:“那是當然。君子坦坦蕩蕩,那就無所畏懼!要知道,我在歙縣別的不說,無論賦稅、糧倉、刑獄,樣樣都竭盡全力了。若是旁人真的容不下,大不了我就辭官回寧波去,不干了!” 汪孚林心里咯噔一下,趕緊問道:“縣尊您這話沒在張佳胤面前說吧?” “當然沒有!”葉大炮忍不住有些惱火,“我是那么沖動的人嗎?他又不是自己人!” 對于葉大炮這一句自己人的描述,汪孚林聽在耳中,倒是覺得有些親切。他又向葉鈞耀詢問了一番剛剛在預(yù)備倉中那場唇槍舌劍的較量,得知葉大炮把蔡應(yīng)陽給擠兌了泡在糧倉查糧查賬,卻請了張佳胤監(jiān)審這些被抓到的江洋大盜,他忍不住朝葉大炮豎起了大拇指。 “縣尊高明!” 一直但凡遇到疑難問題都問汪孚林,汪孚林不在則是求教柯先生方先生,以及自己的夫人,如今自己獨立面對兩位南直隸最難纏的人物,做出的選擇卻被汪孚林如此恭維,葉大炮甭提多高興了。他得意地捋胡子笑了笑,心里卻有些唏噓。 當時只是想對蔡應(yīng)陽甩一下臉子,巡按御史和縣令那是同一級的,他又不是犯人,憑什么他非得看人臉色?可沒想到能夠爭取到張佳胤的支持,運氣?。》駝t這會兒回來汪孚林就不是這樣一幅敬佩的態(tài)度了,非得埋怨他太過沖動不可。 “對了,有件事差點忘了告訴縣尊。” 汪孚林哪知道葉鈞耀這些心理活動,此刻想起縣衙官廨今天還進了賊,少不得趕緊匯報了一下。當然,小北的功勞又被碧竹領(lǐng)了,這一條他也沒落下。 “反了,這簡直反了天了!”葉鈞耀登時覺得渾身汗毛都一根根豎了起來,氣得直發(fā)抖,“今天晚堂,本縣就先審這一樁,明天把人一個個全都拉出去枷號示眾,倒要看看那幫子江湖宵小之輩還敢不敢覬覦縣衙!孚林,你去和戚百戶他們說一說,回頭得請他們幫忙,否則人放出去枷號恐怕是羊入虎口!本縣豁出去了,免得人說縣廨公費私用,我自己掏腰包請他們來幫忙!” 對于葉大炮的這種擔心,汪孚林覺得絕對有道理。然而,釣魚執(zhí)法釣來了難以想象的大魚,而且幕后還有非同一般的推手,甚至為此而來的巡撫和巡按都已經(jīng)掐上了,一切都偏離了預(yù)定的軌道,他想到今天竟然有大膽之人窺伺縣廨,如果不把可能還留在歙縣城中的那些叵測之徒給清理干凈,日后還有的是麻煩,他便快速思量了起來。 于是,他沒有立刻答應(yīng)葉大炮的要求,而是把人請了坐下,就在其耳邊低聲說道:“縣尊,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干脆試一試能否引蛇出洞,一網(wǎng)打盡!” 屋子里傳來了汪孚林那極低的嘀咕聲,而葉鈞耀在默默聽了好一會兒之后,最終一砸扶手道:“好,就這么辦,本縣全權(quán)托付給你!” 第三七九章 釣魚(上) 歙縣預(yù)備倉中發(fā)生的那一場對峙,當天并沒有傳出去。 于是,巡撫和巡按之間因為一個縣令而針鋒相對的這場紛爭,知情者一直都局限在很小的范圍里。因為預(yù)備倉自打最初起,就從上至下被葉鈞耀用很細致的手段清洗了一遍,不管是不入流但卻有編制的,還是看倉老人。 這些人里,有的是真心實意服從于這位肯干實事的縣令,有的是把柄被拿住了不得不認命,有的則是受惠于這位縣令新制定的預(yù)備倉種種獎懲制度,以及汰換陳糧所帶來的好處??偠灾?,只要一句吩咐,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他們自然心里有數(shù)。 而晚堂上審理的那樁飛賊潛入縣衙的案子,固然算得上是繼之前大盜冒充錦衣衛(wèi)賺入縣衙之后,歙縣城中又一樁奇聞,可因為這種時候大多數(shù)百姓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家,晚堂又是按照規(guī)矩不太會審案子的,那會兒圍觀的人也少,所以也幾乎少人得知。 一直到第二天,素來人來人往的縣前街上,經(jīng)過的人全都發(fā)現(xiàn),縣衙門口陡然之間出現(xiàn)了一溜總共八個頭戴重枷的漢子,這頓時吸引了不少人駐足看熱鬧??h衙門前的八字墻上除卻張貼了關(guān)于這些人的罪狀,甚至還列明了他們從前犯下的罪行案底,其中甚至有搶劫漕糧和稅銀的獨行大盜,這下子,圍觀人群頓時爆發(fā)出了好一陣喧嘩。 這其中,幾個身穿短衫的漢子混在人群中,把那些灰頭土臉枷號示眾的人全都一一看清楚了,這才從幾個方向悄然散去,最后卻又來到了同一座簡陋旅舍的房間里。其中一個人站在門內(nèi)通過門縫向外望風,其他幾個人在一張小方桌前圍坐了下來,卻是老半晌都沒人說一句話。 “老五那么小心的人,在咱們五峰盜里頭,這飛檐走壁的本事是頭一份,這次就算是大白天潛入縣衙打探,可也不至于那么容易就被人抓到吧?” “老五剛剛認出我了,他沒敢出聲,只是竭力頓了頓腳,我仔細觀察了一下,他可能是被什么人傷了腳,這才會失手被擒?!?/br> “最擅長飛檐走壁的他只要不落地,誰能傷到他?難不成是失足從墻上屋頂上掉下來了?又或者那座縣衙里頭還藏著高手?” 聽到幾個兄弟嘰嘰喳喳,為首的方臉漢子廖峰不得不重重拍了拍桌子,見眾人全都安靜了下來,他方才字斟句酌地說道:“這次的消息也許有問題?!?/br> 這是什么意思? 其余幾個人面面相覷了一陣,便有人開口問道:“大哥是覺得,那個歙縣令中飽私囊,家有數(shù)萬金的消息是杜撰的?可無風不起浪,那會兒到處都在傳。” “就因為到處都在傳,我那時候方才想著橫豎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