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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無事,不如到歙縣來看看是否有機會下手,卻不想蜂擁而來歙縣的竟然這么多,甚至還有格老大!格老大還冒充錦衣衛(wèi),簡直是賊膽包天!可他一死,余黨被人一網打盡,歙縣城里那些牛鬼蛇神就大多數都跑了,我那時候也想過要走?!?/br> 聽廖峰這么說,其他眾人面面相覷了一陣子,全都覺得尷尬而愧疚。廖峰那時候是說要走的,可他們都覺得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別人都溜了,那說不定就是他們的機會。而被打草驚蛇的葉鈞耀說不定會轉移那批金子,他們只要監(jiān)視了縣衙前后門就行。所以,幾個人輪番上陣,尤其是藝高人膽大的聶五自告奮勇去縣衙踩點,結果卻出了現在這檔子事! “大哥,是咱們太貪心沒錯,可是……” “我在想,之前在外頭散布消息的人會不會是故意坑人?小小一座歙縣城,坑了多少成名的大盜?說實話,格老大那樣的居然都陷進去了,事先誰能想到?我們這些兄弟往日雖說也會聽外頭的消息來選擇找誰下手,可這次消息實在是太多太密集,我在想,難道有人借此釣魚讓我們上鉤!” 聽到他這樣說,其他人悚然色變??上胂朐缧r候要有人說那消息有問題,確實是誰都不會信。這時候再探討這個實在無益,于是,便有人岔開話題道:“現在老五那是個大難題,說是枷號一個月,然后再該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可我們總不能看著他這么被折騰。都是自家兄弟,要不救他,別說人家罵我們沒義氣,回頭他一個氣不過告發(fā)了我們,那咱們五峰盜就成笑話了!” “今天枷號示眾的整整有八個人,我們只顧得上看老五,也沒來得及去問那重枷到底多重。要救人就得做萬全打算,而且,先得弄清楚老五究竟有沒有賣我們,這樣,弄個人去接觸老五一下,看看縣衙那邊有沒有借此釣魚,當然,得過兩天,最初風聲緊。如果沒有,就設法看看那重枷是否好打開,腳上手上的鎖鏈是否好解,尤其是老五腿腳上受的傷是否便于走路。” 廖峰也知道這時候猜測是否有人設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當下就打起精神商量如何救聶五:“到時候趁機把其他人也一塊放了,如此方可制造混亂!” 陰暗潮濕,甚至還彌漫著一股霉臭味的牢房里,枷號了整整一天的聶五正趴在稻草堆上,整個人都快僵硬了。他高來高去的本事是所有弟兄們中間最強大的,所以藝高人膽大,這才大白天來探縣衙官廨,可誰曾想竟然會陰溝里翻船——不,不是陰溝里翻船,而是夜路走多了就會撞到鬼!好端端走在屋頂上偷聽會被人喝破,一個看似尋尋常常的仆婦竟然能夠翻墻上房追他,最可怕的是……一個貌似千金大小姐的少女竟然會用飛刀! 因此,哪怕這一天枷號站得腰酸背痛,這會兒都覺得脖子發(fā)僵,手腳發(fā)軟,可聶五唯一的期望就是希望那個同伴看懂自己的暗示,千萬別冒冒失失來救人。今天他是背靠墻站在那兒,站姿和筆直挺拔談不上任何關系,因為昨天晚堂的訊問中,他因為堅持一口咬定只有自己一個人潛入縣衙,他就是個想撈點好處的小偷,結果挨了二十小板,下手的皂隸非常狠,不過是笞責的細荊條,可他的屁股和大腿全都遭了大罪! “兄弟,你真是獨行的?” 聶五今天一天實在是累得狠了,一想到還要這樣被折騰一個月,他就恨不得該打打,該坐牢坐牢,該苦役就服苦役,不要讓他再這么枷號下去了。所以,聽到同一個牢房里傳來這么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他便無精打采地說道:“沒錯,老子要不是獨行會隨隨便便往縣衙里頭摸?這次真是瞎了眼沖撞了厲害角色,認栽就是了?!?/br> “你認栽那是活該,可我當初都已經想出城了,卻硬生生被截了下來。這狗官柿子揀軟的捏,你要不是獨行,他也不會抓你!” “說對了,咱們這一間牢房里全都是他娘的獨行盜,平時倒是得手多少都可以自己花銷享樂,可現在遭難,卻也別想有人來救!” 牢房里八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說了一陣子話,便有人突然陰惻惻地笑了起來。 “不過,咱們雖說被認了出來,可那都是從前的案底,在這歙縣那可是比天上的云都還白凈些。這里倒有個膽大包天的,竟敢大白天溜到人家縣衙里頭去偷東西,你戴的那面枷似乎不止咱們那三十斤吧?別說捱一個月,就憑你屁股上腿上挨的那一頓,能挺上三天就不錯了。而且據說那位縣尊氣得都快瘋了,說不定一會兒就叫人來給你一頓私刑!這牢房里頭可比班房還要沒規(guī)矩,任憑你在江湖上多大的名聲,到這里也就是一個野牢子就能取性命!” 聶五頓時心里咯噔一下。今早那面重枷一上頭,他就知道確實絕不止三十斤,少說也有五十斤重,光是如此興許能捱,可要是真和這些人說的…… 怕什么就偏偏來什么,就在這時候,外頭一陣鑰匙聲響,聶五勉強抬起頭一看,卻見外頭站著五六個牢子,其中一人打開門之后,身后兩人便彎腰進了牢房,徑直到了他面前,提溜著他的胳膊就把他拽了出去。無力反抗的他只能咬緊牙關,卻聽到背后傳來了一陣亂七八糟的聲音。有同情的惋惜,有幸災樂禍的哄笑,也有好漢不吃眼前虧的提醒……當在漆黑的牢房中七拐八繞好一陣子,最終被扔到了一處冰涼的地上,他不得不竭力提起精神。 “縣尊著我問你,真是獨行盜?如若供出同伙,你的罪行可以減一等,明日便換三十斤輕枷,否則便給你上八十斤重枷!” 聶五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但須臾便咬牙切齒地說:“我素來就是一人,哪有旁人可供?總不能讓我胡亂冤屈好人吧?” 站在吳司吏身后的汪孚林摸了摸下巴,想到今天趙五爺混在圍觀人群中,親自時時刻刻盯著聶五的反應,果然發(fā)現了很可能是其同伙的可疑人,但趙五爺讓壯班的人去盯梢時,最終卻跟丟了,他不禁覺得有些棘手。果然,哪怕吳司吏沉下臉百般恐嚇,甚至讓人拿出了夾棍,眼看那聶五受刑片刻便痛得臉色發(fā)青慘呼連連,卻始終沒松口,汪孚林便在吳司吏肩膀上按了按。下一刻,吳司吏便沉聲說道:“冥頑不靈,把他押回去!” 等人一走,吳司吏立刻沒了剛剛在人前的威風,而是滿臉堆笑地問道:“小官人,明天真給他換八十斤重枷?” “不用,照舊就行了。他今天腳上又受了點傷,明天同樣的分量他就會覺得更重。不論是死硬不開口,還是不喜歡攀咬別人,這人倒是條漢子。就照之前我們商量的繼續(xù),如果沒人來救,真是獨行大盜,等過幾日就給他寬一寬。如果有人來救,那就順便一鍋端了,省的還有人貓在縣城等機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