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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的言行舉止。好在一路上這三人都沒鬧出什么幺蛾子,讓他心下稍稍一松。等到了地頭,瞧見他們主動落在后面,讓自己這個小舅子負責一應(yīng)接洽事宜,他這才高興了起來,待人接物之間,盡顯到徽州這兩年多歷練以來的成長。 他是早兩天才從松明山剛剛回到城里去的,這一趟回來自是老馬識途。等到嫁妝安放好,他被汪孚林提溜著去見那些貴賓,早就把三位伯父丟在了腦后。他一個個人見下來,一會叫先生,一會叫伯父,除了曾經(jīng)見過的茅坤何心隱等人,到最后他壓根分不清楚誰是誰。直到好容易昏頭昏腦地出來,他才一下子驚覺,揪著汪孚林的袖子便怨氣沖天地說:“好啊,姐夫,你耍我!” “嗯,這下你知道我這些天有多苦了吧?虛名害人啊,上次胡部堂五周年祭我好歹是躲在后頭的,這次誰都想考我一下,我躲都躲不掉,就快瘋了!”大倒苦水之后,汪孚林見葉小胖一臉的心有余悸,就拍了拍小舅子的肩膀說,“好了,你就是體會一次而已,金寶和秋楓這次才叫是痛并快樂著。幾位赫赫有名的名士把他們帶在身邊,這一番熏陶,他們一定會終身難忘。” 要換成自己,恐怕真的要哭了…… 葉小胖按著胸口長舒一口氣,隨即想到了一件事,趕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汪孚林:“我說姐夫,你這些天被cao練得這么慘,明天晚上你行不行啊?” 汪孚林顯然沒想到葉小胖竟然會問這種話,愣了一愣之后,等到葉小胖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他方才氣急敗壞:“好啊,你小子給我回來,看我打不死你!” 然而,仿佛是一語成讖,次日凌晨,迷迷糊糊被人拽起來的汪孚林就真正品嘗到,任人擺布的傀儡是個什么滋味。因為迎親要來回走六十里山路,所以一大早就要出發(fā),在葉家行完禮之后接了新娘子回來則是立刻返程,這才可能趕得上黃昏的婚禮。所以,天還黑著就被拖起來,一層層他根本弄不明白的東西往臉上涂,一件件名目繁多的衣服往身上套。他不得不慶幸婚禮是在八月二十六,天氣已經(jīng)不算太熱,否則若再早個十天半個月,他非得中暑不可! 他倒是想要反對涂脂抹粉的,可是,抗議無效,反對無效,汪道貫和汪道會這兩位叔父親自壓陣,呂光午在后頭看著,成功鎮(zhèn)壓了他的所有反抗又或者試圖逃跑的跡象。好在等到最后銅鏡拿到面前的時候,他看到的景象不算太慘不忍睹,也就是和唱戲的小生差不多。自告奮勇來陪綁當儐相的程乃軒也沒好到哪里去,難兄難弟兩個你眼看我眼之后,同時嘆了一口氣。 上馬出發(fā),帶著花轎以及吹吹打打的一幫儀仗以及隨從離開松明山,歷經(jīng)一路跋涉進了府城,汪孚林已經(jīng)被捂出了一身白毛汗。然而,這還只是開始,葉家門前的攔路虎要解決,按照禮法那一套程序要走完,又是行禮又是磕頭,到最后汪孚林聽著葉鈞耀和蘇夫人照本宣科似的那番訓誡時,竟有一種熱淚盈眶的感覺。因為……葉家這邊的一套流程終于快走完了! 汪孚林被折騰得慘了,小北也好不到哪去。汪孚林還只是涂脂抹粉,頂多抹些頭油,她卻還有滿腦袋的首飾要插戴!雖說汪孚林只是秀才功名,按道理她也就是頂多借用下最低品的鳳冠霞帔,畢竟母親的封賜還沒下來,可呂光午卻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頂雖不逾制,用料卻實打?qū)嵉镍P冠,漂亮是漂亮,可沉也是真沉。哪怕是她從小上房揭瓦爬樹飛檐走壁無所不為,戴上之后腦袋也已經(jīng)不會動了。因此本該大哭一場辭別父母姊弟,她連哭都不敢大哭。 因為壓得她連和母親抱頭痛哭都難能! 而被這兩年來躥高了好多的葉小胖給硬是背上了轎子,小北還沒來得及坐穩(wěn),那轎子就已經(jīng)搖搖晃晃抬起來了。在城里還好,出城之后,悶在轎子里的她就立刻體會到了類似于暈船那種滋味,幸好蘇夫人給提早備了糖塊以及蜜餞,她好容易才勉強忍住了。一早上就沒胃口吃不下東西,又不敢喝水,當花轎在半路上唯一一次停歇的時候,她只能悄悄把窗簾揭開一條小縫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可那條縫一打開,她就看到了一張大花臉,頓時嚇了一跳。 汪孚林也同樣被轎子里那張蓋頭稍稍掀開,濃妝艷抹的臉給嚇了一跳,好一會兒方才悄悄把手里東西塞了過去。小北猶如做賊似的一把奪了,復又放下窗簾,等細細一看,卻發(fā)現(xiàn)手里是個做工小巧的瓷瓶。這時候,外頭方才傳來了一個很低的聲音。 “是二娘和小妹特意做的花露蜜水,清甜解乏,餓了忍一忍,等到行完禮后再吃。我早就讓人在家準備了一堆點心?!?/br> “大吃貨!” 小北在轎子里輕輕嘟囔了一聲,身上的疲乏一下子消解了許多。就在前兩天葉明月還對她打趣過,說是新娘子過門之夜的第一關(guān),就是餓,她還不信,以為提早填好肚子就行了,誰知道沒空吃也吃不下,現(xiàn)在想吃卻沒了!好在汪孚林有準備,那就行了,回頭去掉這滿頭珠翠一身妝裹,她能吃得下一頭牛! 第四五六章 新婚之夜 徽寧道按察分司的官廨盡管熱鬧,但因為這里是嫁女的地方,來的主要是葉家族人以及少許不能離城的賓客,比如徽州知府姚輝祖這樣的,所以統(tǒng)共也就擺了十桌。而松明山村那邊方才是真正的大場面,由于事先不確定天公是否作美,整個村子里搭了無數(shù)喜棚,見縫插針擺了上百桌酒宴,其中最主要的賓客除卻松明山汪氏的族人,西溪南吳氏的族人,還有便是汪孚林的母家吳氏巖鎮(zhèn)南山下那一支,幾乎全體出動。 而為了給那些不能連夜回去的賓客提供住處,汪道昆的松園騰了出來,汪道會也把自家老宅騰了出來,而除卻松明山那幾座園林,西溪南吳氏那幾座往日最負盛名的果園等徽州園林,也全都敞開大門迎接賓客。如此一來,汪孚林這場婚事竟是成了兩村少有的盛事。 好容易把新娘子從城里接來,行過合巹禮之后,汪孚林甚至連話都來不及多說兩句,就被拉到了前頭,應(yīng)付家里那些主賓。盡管擴建后的汪宅已經(jīng)很不小了,但家中內(nèi)外也就只擺下了不到二十桌,這一圈轉(zhuǎn)下來,就算他有喝酒的作弊秘術(shù)也完全抵擋不住,畢竟有時候連悄悄把酒囊倒干凈的時間都沒有。好在程乃軒幫忙擋掉不少,呂光午也幫他干掉了一些好事者,否則他恐怕沒出門就得趴下了。 所有百余桌要一一敬酒過來,自然不可能,外頭那些汪孚林也就只是轉(zhuǎn)一圈,舉舉杯子說兩句話就算結(jié)了,饒是如此,當他重新回到里頭的時候,也覺得臉抽了,嘴也抽了。想也知道,今天這場婚事辦得如此排場,一部分是為了他,一部分是為了松明山汪氏難得聚齊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