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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可看到無人響應(yīng),他自己也知道理虧不吭聲了。 畢竟,當初汪尚寧中了進士之后,恰是他們硬生生從程家那兒把人給游說了認祖歸宗的。這還能說得通,可沒給程嗣勛留個子嗣,這就有虧人情了! 聽到又有人指摘自己,同樣一肚子氣的汪尚宣終于忍不住一拍扶手站起身道:“好,都是我的錯行不行?可各位不妨想一想,要不是因為汪孚林,竦口程氏會這么不依不饒?這家伙就是災星,走到哪禍害到哪!今天你們想要息事寧人,可也要人家肯放過,沒聽到他們都要給程嗣勛奏請旌表義夫?” “程嗣勛三個字也是你能叫的?” 話音剛落,汪尚宣就聽到了一個更響亮的拍案聲,一看是汪尚寧,他到了嘴邊的頂撞立刻吞了回去。而汪尚寧看著那些事到臨頭就惶然無措的族長族老,第一次有些后悔當初太過一心一意的認祖歸宗。他揉了揉眉心,這才開口說道:“據(jù)說老爺子留了松明山那些人在家中過夜再走,事已至此,解鈴還須系鈴人,我和老三親自走一趟,希望能把老爺子勸回來。當初是我做得有些虧欠,我可以彌補我那個侄兒,但也請各位都拿出點誠意來!” 想當初他在外當著高官的時候,這些家伙都沒少沾光,就是他壯年便賦閑歸鄉(xiāng),竦川汪氏的話語權(quán)也一樣不小,同族人哪個不是打著他旗號在外頭混好處,現(xiàn)在就甭想輕易撇清干系!要知道,只要這件事奏請上去,程嗣勛能否得到旌表且不必說,可他們這些人立刻就會被人認為是天性涼薄不顧恩情!一敗如山倒,照這架勢發(fā)展下去,竦川汪氏這下坡路就注定了! 一聽到長兄竟然要自己親自去見程嗣勛,汪尚宣張了張嘴想要反對,卻被汪尚寧惡狠狠一個眼色給瞪了回來,只得怏怏接受了這個事實,心里卻恨透了沒事找事的汪孚林。 第六五三章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夜深時分,汪尚寧汪尚宣兄弟聯(lián)袂來見繼父程嗣勛,對于做客的汪孚林來說,他當然不知道,知道了也無所謂。他又不是一定要人家繼父繼子徹底反目,在竦川汪家目睹了那一幕,出了之前汪尚宣使壞的那口心頭惡氣,對他來說就已經(jīng)夠了。 所以,此時此刻借宿程家的他正親自送了殷守善出來。這位年紀很不小的舉人因為當初跟在汪尚寧和薛超屁股后頭搖旗吶喊,力爭將獨派歙縣的夏稅絲絹均派到其余五縣,如今休寧婺源險些鬧翻了天,那事情很可能要直達天聽,殷守善自然是滿心惴惴不安。盡管他的年紀當汪孚林的祖父也足夠了,考中舉人也早三四十年,這會兒卻因為汪孚林的一番承諾而如釋重負。 “朝廷要怪罪,首當其沖的也是那些無法無天的jian徒,殷老爺你只是上書府衙據(jù)理力爭,其他的什么都沒干,怎么可能牽累到你身上?你若是還擔心,那我不妨說一句,這件事畢竟姚府尊也一度被薛縣尊給當了槍使,更何況是你?放心,若真有人想拿你當替罪羊,你盡管找我就是。” “有世卿你這句話,我這才能回去睡個安穩(wěn)覺。哎,我和汪尚寧也是幾十年交情了,他事到臨頭含含糊糊就沒個準話,真是白瞎了交這么個朋友!” 被汪孚林從客院送到院門口的時候,殷守善還在那嘮嘮叨叨,然而,當他看清楚夾道那一頭亮起的燈籠,以及后頭另一扇門出來的幾個人時,他立刻意識到這一時嘴快發(fā)牢sao是什么后果!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就算聲音小,對面也肯定聽得清清楚楚,更何況他這抱怨很大聲。而且他完全沒想到,這大晚上汪尚寧汪尚宣兄弟竟然會跑到程家來,而且正好在自己出門這會兒撞上了! 殷守善固然心情糾結(jié),汪尚寧和汪尚宣也好不到哪去,尤其是看到殷守善竟然和汪孚林在一起,那種被人背后捅刀子的感覺就更強烈了。而且,這是他們時隔四年多再見汪孚林,和當年那個雖說奇招不斷,卻還顯得有些青澀的小秀才相比,如今的汪孚林不僅乍一看去顯得成熟了,而且已經(jīng)是進士,作為對手而言自然是更加難以對付。汪尚寧給了汪尚宣一個嚴厲的眼神,警告其不要亂說話,這才在汪孚林和殷守善上前之后擠出了一個笑容。 然而,搶著打招呼的人仍然是汪孚林,他笑著拱了拱手,仿佛毫無芥蒂地說:“老前輩這是和令弟來拜見勛老太爺?shù)模课艺煤鸵罄蠣斀杷拊诖?,殷老爺過來邀我到他那兒喝點小酒,我就不打擾二位了?!?/br> 殷守善恨不得趕緊結(jié)束這尷尬的局面,也顧不上本是汪孚林送他回房了,當下立時打哈哈道:“是是,二位請便,我和世卿回房去小酌兩杯?!?/br> 眼見這回變成殷守善拖著汪孚林走得飛快,汪尚宣差點沒咬碎了牙。汪尚寧至少還得了個老前輩的稱呼,可他在汪孚林嘴里就變成了簡簡單單的令弟二字,那個可惡的小子竟是連一聲三老太爺都不肯叫,簡直不顧老幼尊卑!然而,念及此來還有正事,他也只能把那惱火和郁悶壓在心里??墒?,當見了程嗣勛這位繼父之后,滿心準備的詞卻都被人擋了回來,他就有些克制不住了。 “這四十年來,我不是為了你們守的,不過是為了我們當年夫妻的情分,哪怕她和前夫合xue,我也不愿意再沾染別的女人。你們?nèi)缃穸际亲约阂惨环Q作是老太爺?shù)哪昙o了,我和祥元就不用你們再cao心了。至于旌表,有也好,沒有也好,說實在的我不在乎。只不過,要是沒有這件事,即便同住竦川,你們卻也要等到過節(jié)才會來走這一趟吧?” 汪尚寧給了汪尚宣一個眼色,自己卻想盡最后一點努力:“父親,之前我們兄弟三個確實是疏忽大意,然則疏不間親,還請您三思。” “我的話還沒說完。雖說我之前已經(jīng)七老八十,走不動路,也沒力氣去衙門了,那個行人司司副的誥封,也是你替我求來的,但我還不至于連幾個字都寫不動,要勞動你們以我的名義上書給府衙,談什么夏稅絲絹那點事?!币娡艏倚值苠崛簧儯趟脛走@才淡淡地說,“總而言之,就這樣了,余下的話我已經(jīng)不想多說了。夜色已深,你們請回吧。” 汪尚宣再也不想呆下去了,一言不發(fā)徑直拂袖而去,竟是就這么出門了。而汪尚寧站起身時,看到程嗣勛額頭上那一條條猶如刀刻一般的皺紋,想起當年舊事,他突然轉(zhuǎn)身直接朝著程嗣勛跪了下去。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程嗣勛有些發(fā)愣,但卻沉默不語。 “父親,我知道當初是傷了你的心,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也不奢望這輩子能夠起復了,兒孫當中也沒有出息的,如今想來都是之前造孽的罪過。可過去的事情都過去這么多年了,父親還請體恤竦川汪氏和竦口程氏這幾十年來的情誼,不要再火上澆油了。祥元已經(jīng)到了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