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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孚林覺著,這兩句話實在是眼下自己的最好寫照。 盡管之前那連環(huán)套,一大目的是為了坑死游七,最終成功了;另外一大目的是坑張四維和王崇古,雖說未竟全功,卻也成功地讓王崇古這個兵部尚書徹底在張居正面前暴露了真面目;可是他最大的一個目的,那就是處心積慮脫離科道言官體系,卻在張居正的強硬面前完全失敗。不但如此,他這個才二十出頭,資歷不足一年的監(jiān)察御史竟然成了廣東道掌道御史,他想想就覺得腦仁疼。 尤其是當此刻他站在都察院左都御史陳瓚面前,老老實實把病假銷了的時候,他能夠清清楚楚地看到,這位老爺子的臉色非常不好看。于是,他在長揖行禮告退之前,思前想后,最終還是開口說道:“總憲大人,我知道眼下說這些有些矯情,但我之前請辭監(jiān)察御史是真心的,我也沒想到最終會這樣。對不起,辜負您之前的殷切期望和教誨了?!?/br> “站??!” 汪孚林正往外走時,突然聽到背后傳來這么一個聲音。有些疑惑的他轉過身來,見陳瓚正狠狠瞪著自己,他還以為老爺子要借機泄憤,誰知道卻只聽陳瓚沉聲喝問道:“那你現(xiàn)在留在都察院,又打算如何?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混日子,還是不情不愿,打算再折騰出點什么事情來?” 自己的折騰名聲還真是在外??! 汪孚林很想無辜地表示,他只是自衛(wèi)反擊,而不是主動挑事,可最終還是干脆利落地說:“既來之,則安之。我既然曾經(jīng)在文華殿當眾批駁過某些御史將上書言事當成終南捷徑,只想著邀名升官掩過,那么我自然會反其道而言之。要么不上書,要上書就得把話說到點子上,絕不泛泛而談,只知道挑人陰私。至于監(jiān)察的職責,我也會盡心竭力,絕不怕得罪人!如此一來,日后我離開都察院的時候,自然可以挺直腰桿,不懼人言!” 不這么干,怎么洗清身上幸進的嫌疑?事到如今,他只能全力以赴給自己刷出一個不避權貴的光環(huán)了! 幸好沒把家里那些生意網(wǎng)絡鋪開到北直隸來,否則真是想洗白都難! “好了,你去吧?!标惌懖恢每煞?,可當放了汪孚林離開的時候,他才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年輕就是好,自己二十出頭的時候,還在干什么呢?正在苦讀圣賢書,昏天黑地地寫著八股文,然而,汪孚林在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jīng)嶄露鋒芒,出人頭地了。那意氣風發(fā)的樣子,真讓人羨慕…… 汪孚林在陳瓚那豪言壯語,可是,等到他隨著外頭那個之前見過的杜都事,來到了錢如意之前占據(jù)的那屋子,他方才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當即一口叫住要走的杜都事:“廣東道現(xiàn)在還有幾個人?” 要說心情,杜都事當初帶著汪孚林去見左都御史陳瓚,接下來又引他來拜見廣東道掌道御史錢如意,甚至和錢如意打算好,在分配屋子以及工作等問題上刁難一下這個新晉紅人,現(xiàn)在不過一個多月過去,汪孚林竟然搖身一變,取代了錢如意入主此地,他站在汪孚林面前的時候,甚至都有些雙股打顫。 廣東道除去這位之外,可是還有整整五個御史啊,竟然除卻那個巡按廣東的幸運兒之外,其他四個都和錢如意一塊被斬落馬下了!不但如此,聽說這次被帶累貶黜的科道言官,還至少有好些人,兵科都給事中徐銘這樣老資格的都在鴻臚寺那邊記名了一次御前失儀!直到現(xiàn)在,他方才想起當初汪孚林從遼東歸來,同樣是一場文華殿奏對,聽說那些言官對付汪孚林不成就炮轟張居正,結果和這次差不離。那次科道言官之中,也不是倒了一大批人? 這汪孚林絕對是首輔大人手中一把最利的刀子??! 所以,他竟是直到汪孚林不耐煩地問了第二次,他才反應過來,打了個哆嗦后便低聲說道:“因為錢侍御在內(nèi)的五位,昨日全都放了外任,所以……” 所以就只剩下我一個了?不是吧,張居正你要拿人立威,也不是這樣的!一個廣東道有多少雜七雜八的事務要處理,而且我這個監(jiān)察御史完全是新手,之前一天都沒在都察院工作過,這是讓我當獨攬大權的光桿司令嗎? 汪孚林簡直有些抓狂了??墒?,瞪著面前的杜都事,見其戰(zhàn)戰(zhàn)兢兢畏畏縮縮,他知道在這家伙面前撒氣也是白搭,因此只能沉著臉問道:“從前若是遇到一道御史缺員的情況,那都是怎么辦的?” “可以稟告總憲大人,從其他各道抽調(diào)人來幫忙,但是……”杜都事雖說生怕得罪汪孚林,卻還是不得不實話實說道,“汪侍御,這時候其余十二道也是缺員不少,而且各家掌道只怕心里都有些疙瘩,未必肯伸出援手。當然,如果總憲大人發(fā)話……” “你不用說了!” 一口打斷了杜都事,汪孚林心知肚明,這就是自己上任之后要面對的第一個難題了——新手光桿司令!可以想見,其余十二道肯定會采取不合作態(tài)度,即便通過陳瓚借調(diào)人來,人家又不是隸屬廣東道的,用不著看他這個掌道御史的臉色,到時候出工不出力,還想方設法使絆子,他可不會求著這幫子大爺!于是,他迅速盤算了片刻,這才再次問道:“廣東道這邊有幾個可用的吏員?” “廣東道的吏員和湖廣、河南、山東、山西、云南這五道是一樣的,照例是書吏兩名,典吏七名?!倍哦际乱娡翩诹盅凵褚婚W,慌忙補充道,“這九人當然是都在的,要不要叫他們來給大人磕頭?” “暫且先不用。”汪孚林瞇了瞇眼睛,這才淡淡地問道,“你且先回經(jīng)歷司,我再去見一見總憲大人?!?/br> 總得先問清楚,這廣東道缺額這么大,張居正準備好填補的人選了沒有? 然而,當汪孚林再次從陳瓚那回來,心情卻是復雜極了。這一次,他在這位左都御史那里盤桓了大半個時辰,深入學習了一下監(jiān)察御史的職責,順便了解了一下要查資料就該去架閣庫。當然,該問的消息他也問過了,雖說結果不大理想,但至少可以確定自己不用當個光桿掌道御史。 如果按照一般監(jiān)察御史的考選,那得從當滿三年的知縣、行人司行人、大理評事、國子博士、太常博士等等中遴選,然后經(jīng)過理刑半年,確認對于繁雜的律例已經(jīng)能夠掌握了,這才能夠實授。但張居正這次打算直接從新科進士中遴選出一批人來,全部掛上試御史的職銜,也就是說派進來實習,一旦一年后考試合格,就立刻實授。可以說,這一批人簡直是直接走上了仕途快車道,較之尋常官員簡直是幸運兒中的幸運兒! 這樣一批人,明日就能到,全都是新兵蛋子,就算其中能有人看過全本大明律,但在實際cao作中能有幾分作用,這卻是很成問題的!要知道,外頭對于進士老爺們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