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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未雨綢繆,出面全都在前頭,幾乎沒牽扯到他。 所以,在拱手行禮入座之后,張四維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沉聲說道:“元輔,恕我直言,王鑒川不適合再呆在兵部尚書這個位子上?!?/br> “嗯?”張居正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此話何意?” 見張居正如此反應(yīng),張四維便沉聲說道:“廉頗老矣,不復(fù)往日銳意,而且他對那些科道言官的態(tài)度實在是迂腐!更何況,據(jù)我所知,他之前因為一己之私,曾和游七私下接洽?!?/br> 話音剛落,他清清楚楚地察覺到,張居正的眼神明顯銳利了起來??蛇@時候已經(jīng)不容后退,他便稍稍壓低了一點聲音,面帶苦澀地說道:“王鑒川乃是我的舅舅,舅甥至親,我從前自然也免不了偏幫他。他自恃功高更勝過譚子理,因此一直都期冀兵部尚書之位,對汪南明自然免不了有些敵意,因此禍及汪孚林。游七之前也不知道和汪孚林有什么過節(jié),一來二去,便和他勾搭在了一起……他曾經(jīng)是我向來尊重的長輩,卻沒想到如今竟如此墮落!” 張四維說著說著,就干脆深深低下了頭,一副羞愧交加的樣子。他不能確定自己這種姿態(tài)是否能夠騙得了張居正,但卻很確定,自己的這種表態(tài)絕對是張居正歡迎的。因為,兵部尚書這種重要性僅次于吏部尚書,還在戶部尚書之上的位子,張居正當(dāng)然更愿意留給自己的鐵桿,而不是資歷更老,顯然又有別樣心思的王崇古。否則,王崇古也不會在把柄很可能落入張居正手中時,讓他選擇這種壯士斷腕的法子。 “此事我知道了?!睆埦诱院喴赓W地吐出幾個字,停頓了許久之后,這才字斟句酌地說,“我自然是信任你的。” 盡管后一句仿佛有些輕飄飄的,但張四維聽在耳中,仔仔細(xì)細(xì)掰碎了分析,卻知道張居正固然未曾全信他一點都沒有參與,但至少是認(rèn)可了他的表態(tài)。因此,他接下來便趁熱打鐵地說道:“此外,我那表弟讀書的能耐尋常,這次會試能考中進(jìn)士,甚至殿試名次還在二甲,卻也已經(jīng)是幸運至極,若能將其外放小縣多多歷練,日后王家總還能有人支撐家業(yè),還請首輔大人能夠允準(zhǔn)?!?/br> “我知道了?!?/br> 即便張居正的反應(yīng)依舊顯得很冷淡,但張四維在告退離開的時候,卻大略能夠確定,今天來的目的至少達(dá)成了大半。相較于資歷深,人望不錯的呂調(diào)陽,他這樣一個日后很長一段時間在朝中必然幾無黨羽的三輔,無疑能夠令張居正放心得多??墒牵幌氲酱舜文菓K重的損失,他的心頭就猶如滴血一般。 張?zhí)┽绾蛷埣揍缍家呀?jīng)通過了鄉(xiāng)試,但這一科他們都沒有參加會試,一來是因為今科會試大臣家子弟太多,二來則是因為王謙要參加,他們兄弟倆總得回避一下,如此一來,要等著他們?nèi)胧私o晉黨夯實基礎(chǔ),則要再等三年。而一旦舅舅王崇古從兵部尚書的位子上退下來,他簡直可以說是光桿閣老了。相形之下,歙黨卻是穩(wěn)扎穩(wěn)打,陣容已經(jīng)漸漸牢固,而且游七生死不明,戶部尚書殷正茂給其送過禮的事情,他甚至都因為之前的教訓(xùn)不好拿出來說! 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不過,人多勢眾卻也有人多勢眾的壞處,在張居正眼皮子底下結(jié)黨,又豈是那么容易的,今后情勢如何,不妨走著瞧! 內(nèi)閣直房這一段首輔和三輔的私下密談,卻和之前某些須臾傳遍京師的流言不一樣,幾乎無人得知,汪孚林自然就沒有渠道能夠得到消息。由于之前那幾件事,他已經(jīng)成了很多人目光關(guān)注的焦點,考慮到馮保的東廠以及錦衣衛(wèi)說不定都會盯一盯自己的動向,他保持著手下的護(hù)衛(wèi)不動,打探消息的任務(wù)就都交給了岳母蘇夫人。這一天,連續(xù)在都察院奮戰(zhàn)多日的他就在傍晚時分上了葉家,可到了正房之后,一見葉大炮,他就看到岳父滿臉惱怒瞪著自己。 “汪孚林!你還好意思來見我!” 這是哪一出? 汪孚林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蘇夫人,卻見精明強(qiáng)干的岳母大人對他嘆了一口氣,隨即差遣了身邊一個mama去外頭看著,這才輕聲說道:“你伯父今天終究是扛不住老爺一再追問,偷偷把事情實情告訴他了。他從汪家出來的時候怒氣沖沖,在門口還罵了兩句,這下子,這場戲倒是演得更真了?!?/br> “還有你,你早從女婿那知道了這事,也不告訴我一聲,害得我成天長吁短嘆,還想著兩邊說和,給他們伯侄倆當(dāng)個和事老,當(dāng)我猴子耍嗎!” 葉大炮聽了蘇夫人這話,氣得更厲害了。他狠狠一跺腳,竟然狠狠瞪了蘇夫人一眼,繼而也不看汪孚林,就這么徑直出門去了。 汪孚林頓時尷尬地摸著鼻子,隨即就只聽蘇夫人嗔道:“還不快去追回來?翁婿沒有隔夜仇,更何況你們爺倆又不是別人,有什么話說不開的?” 百忙之中,汪孚林也顧不得對蘇夫人說什么,立刻轉(zhuǎn)身去追葉大炮,可就這么一小會兒,人竟然已經(jīng)出了院門!這座小宅子原本是當(dāng)初汪道昆讓人物色,他進(jìn)京參加會試的時候曾經(jīng)住過的,后來金榜題名留在京城,索性就自己買了下來,等葉鈞耀入京為戶部員外郎的時候,就讓給了岳父,所以對于這簡簡單單的結(jié)構(gòu)自然相當(dāng)了解。他壓根沒有去葉鈞耀的書房浪費時間,直接沖到了門口,果然,一個門房立刻陪笑道:“姑爺,老爺剛剛氣沖沖出去!” 葉大炮那是個什么炮仗性子,汪孚林和他在歙縣相處了這么久,怎會不明白,此刻見門外小巷竟然已經(jīng)沒人了,頭皮發(fā)麻的他立刻問道:“知不知道岳父平日里有什么常去的地方?” “有,有,這小巷東頭出去,穿過大街那邊有一條小胡同,盡頭有一家生意很不好的小酒館,老爺卻說那家的酒地道,常常換了便服過去喝一杯。這會兒老爺穿的就是便服,大約也過去了。” 沒想到葉鈞耀還有這種愛好,汪孚林不由得想起了也很喜歡微服去吃喝的廣東按察使凃淵,苦笑一聲便趕了過去。好在正如那門房所說,那家連酒旗都沒掛的小酒館就靜靜矗立在一條小胡同的盡頭,而當(dāng)他閃進(jìn)門去時,就只見他那岳父大人正把一碗酒直接倒進(jìn)嘴里,看都沒看他一眼。見此情景,無可奈何的他往四下里一瞧,發(fā)現(xiàn)就只葉大炮一個酒客,趕緊三兩步搶上前去,在其對面一屁股坐下,順便把滿滿一甕酒給挪到了自己面前。 “你來干什么?”剛剛灌了酒下肚,葉鈞耀當(dāng)然不會立馬就醉,但眼神里頭卻還帶著分明的惱意,“反正你也沒把我當(dāng)岳父,管不了我!” “岳父大人,有什么話回家去說行不行?”汪孚林不得不壓低了聲音,用討?zhàn)埖目跉庹f道,“我承認(rèn)全都是我的錯,您消消氣吧?!?/br> “你的錯?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