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331
腰答道:“小的喪夫無子,唯一的女兒也已經出嫁了,被夫家趕了出來,之前在鹽運司一位老爺家里做廚娘,結果不合聽到點不該聽的事,所以程老爺才打算把小的送走?!?/br> 汪孚林看到之前還對馮劉氏很感興趣的許瑤,這會兒卻眉頭微微簇起,顯然對婦人犯的這種錯有些忌諱,因此對留人有些躊躇。他當下便笑著說道:“程乃軒去了遼東沒回來,程家那邊如今還有兩個孩子在,添人不大方便,汪程兩家本來就好似一家,你干脆留在我這里好了,剩下的等程乃軒回來再說。” “是,小的都聽汪爺的?!?/br> 見馮劉氏絲毫沒有爭的意思,汪孚林也就不再追問。汪二娘很奇怪汪孚林貿貿然把人家程老爺家里送給程乃軒和許瑤夫妻的人給截胡了,可許瑤看上去分明如釋重負,而嫂子小北則是笑吟吟的渾然沒當一回事,她也就沒有貿貿然開口說什么。這一頓飯,廚房里果然是按照小北之前說的那樣,送了燒鴨和叉燒來,都是早一日都腌制好,今日掛爐烤的,分量管夠,不但主人們全都能嘗個鮮,就連仆人們也都或多或少分到了一點。 至于初來乍到的馮劉氏,則更是千恩萬謝地接過了自己的一份,吃這么一頓飯時,也不知道說了多少奉承話,端的是張口就來毫不費力。而許瑤卻不大喜歡這種太會說話的油滑婦人,萬般慶幸人被汪孚林要了過去,當小北親自送她回去的時候,她還忍不住低聲說道:“雖說是公公的人送她來的,她又說得頭頭是道,可我總覺得這么個人實在是不大可靠,你千萬對你家相公提醒一聲,防著她一點。她會學別人說話,若有萬一可是天大的麻煩!” 當小北回來,將許瑤的話轉告汪孚林時,就只見汪孚林呵呵笑了笑:“家里人現在都一個比一個小心,二娘剛才回去的時候,也才剛對我提醒過這事?!?/br> 小北知道汪孚林肯定對那馮劉氏有什么猜測,但眼下她最關心的,還是汪孚林的這趟出門。果然,不用她追問,汪孚林就三下五除二都給挑明了,她在如釋重負于張居正并不在意她那點小事的同時,聽到張居正果然不肯聽王錫爵的勸告,她不禁有些憂心忡忡。 “首輔大人是不是太固執(zhí)了?” “太有主意的人,往往也太過于堅定,所以很難聽進去別人的意見?!蓖翩诹忠仓徊贿^是拿著王錫爵的話試一試,沒有抱太大的期望,如今見果然如此,他并沒有太大的失望又或者挫敗。畢竟,他對張居正這個人已經很熟了,如果張居正真的因為王錫爵的話就有什么反省,他反而會覺得奇怪。 “不說這個了,你的身份過了明路就行。不過,以前我只想著這件事無聲無息過去就完了,現在看來,王錫爵既然能夠察覺到,難免就還有其他人會發(fā)現端倪,與其等事情來臨之后,我再一個個解決,還不如放出真真假假的風聲。橫豎如今你已經出嫁,又入了葉家族譜,你那廢柴哥哥奈何不了你?!?/br> 見小北欲言又止,顯然擔心這一重關系過了明路,會對他的名聲造成了不利影響,他便笑呵呵地說道:“最重要的是,你父親舊日的衛(wèi)士,還有那些浙軍舊部,跟著我的很不少,雖說很多人都叫我一聲姑爺,但也難免有人心中犯嘀咕有疑慮。其實,若非當年有高新鄭公,我來上書提請追贈岳父大人,賜葬祭,那才是他老人家在天之靈的最好方式,誰讓他沒個成器的兒子。現在,如若胡松奇真的聽到風聲有什么想法,那么,他倒要來求我了?!?/br> “對啊,他們之前世襲的官職早就給奪了!”小北一下子眼睛一亮,但緊跟著卻沒好氣地冷笑了一聲,“封妻蔭子這種事本來無可厚非,但他們有福同享,有難卻不同當,這種狼心狗肺的人,就該當一輩子平民!你可得答應我,這種狗東西絕對不能讓他蹦跶起來,否則我對不起繼母和jiejie在天之靈!” 第八九零章 慈悲 這一晚夜深人靜時,汪孚林卻在書房中,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仿佛真的只是一介尋常有技藝民婦的馮劉氏。 這些年來他走南闖北,眼界豐富,見過林林總總各式各樣不同的人,因此對于看人積累了相當豐富的經驗。只從馮劉氏露在外頭的脖子和手,他就能看出對方絕非底層平民出身,否則,那雙手不會沒有留下做活的痕跡,脖子上也不會幾乎看不見多少歲月的細紋。因此,在那張與其說不出色,還不如說非常平庸的臉上流連了片刻,他就沉聲說道:“現在你可以說實話了吧,程老爺差遣你到京師來,到底是為了什么?” “妾身流螢,拜見汪爺?!?/br> 見對方再次盈盈下拜,卻不是之前那略帶粗啞的聲音,而赫然是嗓音動人,動作優(yōu)雅,汪孚林雖說已經有些猜測,但還是頗感意外,沉吟片刻就問道:“流螢,可是輕羅小扇撲流螢的流螢?所謂馮劉氏,這劉字,應當便是從你這花名來的吧?難不成你是出自淮揚花船?馮則是你的夫家?” 自己不過是報了從前常用的花名,汪孚林就毫不驚訝地推測了起來,流螢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抬起了頭,緩緩從臉上撕拉下了一張假面具。就只見她的真面目五官秀美,眉間眼角略略有些細密的紋路,看上去說四十也可,說三十也有人信。 而她雙手放在身前跪坐在那里,卻是低聲說道:“正是汪爺說的那個流螢。只不過馮卻是妾身從前跟過的mama姓氏,并非夫姓。妾身出自瘦西湖上的一條花船,一次飲宴時,被山西一位有名的鹽商贖身,從此便不cao舊業(yè),洗手羹湯侍奉夫君?!?/br> 山西鹽商?那怎么又再次流落揚州,而且還被程老爺派人易容送了來? 汪孚林心下狐疑,卻沒有開口追問,而是靜靜地坐著等那流螢自己說。 “那位在江淮姑蘇都頗有名氣的山西鹽商,便是當朝次輔張閣老的三弟,張四教。” 聽到這么一句話,汪孚林這才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眼神變得無比犀利:“蒲州張氏雖說乃是商賈,但幾代以來,卻也都是讀書不輟,因此以儒商自居。除卻如今這位次輔之外,據我所知,張家?guī)仔值芤踩际亲杂鬃x書,因為張閣老的父親在經商上雖說不錯,卻過于迂腐了一些,因此,他們要全力供養(yǎng)自幼便是神童的兄長,這才一個個全都去經商。所以,即便是張四教,也理應不可能因為花船上春風一度,就隨隨便便將風塵女子帶回家去!” 盡管汪孚林字字句句全都無比犀利,但流螢卻依舊顯得十分沉著,但隨著敘述,她似乎自己也沉浸了進去,不知不覺就改了自稱。 “汪爺明察秋毫,您說得沒錯,張四教那時候不過是喜我容顏出眾,嗓音動聽,兼且更有扮男扮女全都駕輕就熟的技藝,這才把我?guī)Щ亓松轿魅ァV徊贿^,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