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搬去縣城了?！?/br>
辜可納躺在沙發(fā)扶手上瞅著蘇啟明，一百個問題想要問出來：“你跳船做什么，你騙他做什么，你呆在這里這么長時間又是做什么？”說道后面想了想，“譚天明也知道？”

蘇啟明看了他一眼，終于從沙發(fā)縫里掏出個東西。

辜可納瞇著眼睛看了下，才發(fā)現是自己的手機，不知道什么時候掉進這沙發(fā)縫里的，他嘖了聲。

蘇啟明在那邊笑瞇瞇地回了最后一個問題：“他馬上就可以知道了。”說著手機開機，幾秒鐘后辜可納能聽見自己手機彈出了十分多的消息。

他砸了砸嘴：“沒想到我這么受歡迎，才一天多沒開手機而已。”

蘇啟明垂著眼睛撥電話，他把手機放在自己的耳邊，沒一會兒那邊就通了：“是我?！?/br>
“……”

“嗯，他在我身邊?！?/br>
“……”

“嗯?！?/br>
“……”

“好。”

這段對話十分簡單，還沒夠上兩分鐘蘇啟明就掛了電話。

辜可納翹著腿在沙發(fā)上，興致很高的模樣：“他找了那么久沒找著的人被我找到了?！?/br>
蘇啟明把越過身子把手機放在了茶幾上，漫不經心地應他：“是是，小可最厲害了?！?/br>
辜可納連哼了兩聲，最后問出來：“你要走??？”頓了會兒又道，“你騙他做什么？”

蘇啟明看他一眼，笑了出來：“好玩嘛?！?/br>
辜可納皺眉看他，最后撇開視線：“你總是把我當個小孩子糊弄有意思沒有？”他沉默了會兒，“好玩什么，如果我沒找到你，你是不是準備在這個鄉(xiāng)下地方呆一輩子了？”

蘇啟明還在那里笑：“怎么會？”

辜可納突然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他盤腿坐在沙發(fā)上：“他講你從前也過的不開心，你跟他在這個鄉(xiāng)下地方呆的比較開心?！惫伎杉{突然有些傷心，“早知道我就不來找你了。”說完他看向蘇啟明，“啟明叔，你跟他在這個破地方呆著會比較開心嗎？”

蘇啟明仍舊一副笑瞇瞇地模樣：“這個地方連買個安全套都得坐個車去城里買，我怎么會開心？”

“……”辜可納手指戳了戳沙發(fā)布，突然不想跟蘇啟明說話了，最后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你們那破地方出來的人是不是都不會講人話??？”

他頓了頓，突然想到自己之前一直覺得有些違和的東西：“凌茂是不是也是和平街長大的？”

“……”蘇啟明頓了頓，“那個你得問他自己了?！?/br>
辜可納沉默地坐在沙發(fā)上，其實和平街早就不存在了，那個破舊臟亂的街道在十多年前就已經重新規(guī)劃，當時拆了一大片，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商業(yè)中心，那棟最高的樓就是屬于譚天明的。

他踩在他自己曾經苦苦求生的地方之上。

那個地方在很長時間幾乎可以稱得上被遺棄的地方，什么樣的人都在那里，轉角就遇到一個死人也不過是常態(tài)而已。

癮君子跟妓女，不知道爹跟娘是誰的小孩子，因為一顆糖就可以把別人捅死的青少年。

辜可納見老報紙上有過那里的照片，改造前跟改造后的對比圖，占據了一張報紙的很大的版圖。

那張報紙上大標題上大概講的是“新上任的黎市長簽下舊城改造的通知書，致力于建設更好更美的崎市”。

辜可納滿腦子都是那張舊報紙，在那模糊到看不清人臉的舊圖中想了會兒黎若厚，還想到了譚天明，想到譚天明那個時候也就是個十歲出頭的小孩子，在那條街上辛苦求一個飽腹，還想到蘇啟明，或許還有這個叫凌茂的人。

最后他想到了辜宗麟，在自己七歲的時候，那棟大樓剛建成，黎若厚還去剪了彩，十多歲的譚天明牽著他的手站在不遠的角落里。

最后想到譚天明手指的溫度。

辜可納側著腦袋看向蘇啟明：“你們是不是早就認識這個叫凌茂的人？”

蘇啟明還真的在那里苦苦思考了一下：“可能是吧，我小的時候搶過太多人的東西，揍過太多人了?！?/br>
辜可納盯著他：“我原來覺得我還挺懂你們的，現在一點也不懂了?！?/br>
他想了想，又道：“你們每個人好像都有很多秘密?！彼f，“但是我沒有，只有我一個人是沒有秘密的。”

“你們從頭到腳從未把我當過你們的家人，甚至連朋友也不是，對不對，啟明叔？”

“……”蘇啟明難得沒有插科打諢地在那里打哈哈地糊弄他。

辜可納看他：“我從小的時候就一直在猜你跟譚天明到底在想什么?！彼f，“我有一段時間甚至覺得自己了解了你們?！?/br>
辜可納想了想：“我以為自己很了解譚天明?！?/br>
“因為我自以為是的了解，所以總是自我感動地退讓。你看我現在被他逼到有家不可以回的地步，我都在想我還可以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下，一下下就好?！?/br>
“我以為他在向我走來?！?/br>
“我一直在向你們走近?！?/br>
辜可納是真的傷心了，他眼眶泛酸，伸手遮了遮自己的眼睛，他覺得自己才是這個故事中最可憐的存在，他付出了感情，付出了很多本來是屬于他自己的東西。

最后除了自己其實誰都沒有被感動。

他太失敗了，像一個跳梁小丑。

他伸手抹了抹似乎不怎么受控制地從眼眶里滾出來的眼淚，他一點也不想哭，那樣看起來就更失敗了，他應該冷酷地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向蘇啟明、譚天明或者隨便誰要回屬于自己的東西，讓他們兩個一起見鬼去吧。

然后帶著東西離開這個見鬼的令人作嘔的崎市。

他可以去找?guī)熃?，上次師杰還說要他介紹一個男人，一個長得很好看的而且年齡跟自己差不多的男人。

那個人至少可以反饋自己的感情，不管是接受還是拒絕，他至少會給自己一個正常人的反應。

那個人應該是一個正常人。

在父母的愛中長大，或許在青春期的時候參加過小團體的整人活動，但是那沒什么，他已經長成了一個完整又健康的成年人。

可以接納愛也可以付出愛。

是一個正常的成年男人。

他們可以經歷愛情，也可以健全地分別。

什么都好，他應該早就意識到這一點。

不管是譚天明還是蘇啟明都是配不上自己的。

兩秒鐘后辜可納聽到了蘇啟明喊他：“小可?！?/br>
辜納抹了抹自己眼角不停溢出的淚水，他努力地穩(wěn)住自己的呼吸，頭也沒抬地說道：“你們配不上我?！彼f，“不管是你還是譚天明，你們都配不上我?！?/br>
然后他聽見譚天明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來，還帶著一點電流般地失真。

他說：“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