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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憶皺著眉頭,一言不發(fā),手指每每拂過一條傷疤,那顆炙熱的心便要抖個不停。這每一道傷,對東棠而言,肯定都是一個不堪回首的過去。后腰正上方的位置,東棠摸不著,楚憶給他撓著,邊撓邊心疼。魏東棠漲紅的臉依舊倔犟,憋著眼底的光,強(qiáng)忍著楚憶的手指摩擦他體內(nèi)的那股悸動。“是這兒嗎?癢嗎?力度夠不夠?”楚憶心不在焉地問道。“怎么搞的?疼嗎?這……”魏東棠不吭聲,咬著嘴唇。楚憶自言自語。背上被打爛,被刺穿的rou,腐爛了就切除,又長出了新rou。但凡楚憶摸過的地方,就沒有一塊是平整的。凹凸不平的皮膚滿目瘡痍。楚憶的眼珠子不停轉(zhuǎn)著,只想把注意力從那縱橫交錯的畫面里摘出來。東棠的后背就像是一個戰(zhàn)場,在向他描述著那驚心動魄的故事。楚憶有那么一剎那的恍惚走神,視線仿佛被丟進(jìn)了某場激烈的戰(zhàn)斗中,他眼睜睜看著東棠被一顆子彈打穿了后背,刺進(jìn)了肺葉。他的手便摸到一處凹進(jìn)去的背上的圓形創(chuàng)孔。楚憶的指頭一遍又一遍地圍著那顆子彈曾經(jīng)打進(jìn)去的位置繞圈。他雖然專攻不同,沒處理過這種傷口,可見形勢也知道,這絕對不會是很簡單的傷。楚憶說:“以后有時間了,給我講講這些事兒唄。”他想知道東棠都受了些什么罪,和他一起分擔(dān)回憶。楚憶原以為兩人的分開,對自己造成了不可彌補(bǔ)的傷痛,可這對于東棠來說,又何嘗不是呢?東棠受的哭也從來沒抱怨過,反觀自己卻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魏東棠佝僂著腰,享受舒服又難忍難耐,發(fā)出了一聲原始的猛獸般的低嘶,喉頭啞啞地答了一句:“有啥好聽的,都是些見不得人的事兒?!?/br>楚憶瞇著眼聳了聳肩膀,手繼續(xù)在那人背上撓著,嘴里嘀咕:“你說我就聽,挺好的。”魏東棠撇著嘴,心里忽然就軟綿綿的,嘴角慢慢浮出了笑,迷彩褲繃著大腿,勾出一個圓實(shí)的輪廓。楚憶也沒多跟魏東棠糾纏膩歪,他也有事兒做,并不是一個來度假的甩手公子。和東棠一起擠小閣樓的時間都是他一分一分?jǐn)D出來的,楚憶也知道收斂。拍了拍東棠的肩膀,很瀟灑地走了,臨了還回頭跟他說:“我晚上來看你,到時候給你送飯!等著我嘿!”魏東棠望著這人,爽朗地說:“好!”緊接著下午的時候,莊園門口出現(xiàn)了一支武裝部隊(duì)。部隊(duì)的頭領(lǐng)不是別人,正是得到莊園遇襲的消息后,火急火燎趕來的布萊克。也不知道他從哪兒得到的消息,一聽說這邊出事兒了,瘋了似地要上山。這突然出現(xiàn)的一支裝備精良、訓(xùn)練有素的隊(duì)伍,東棠差點(diǎn)和他們發(fā)生火拼。兩方人焦灼之時,布萊克才隨即趕來了現(xiàn)場。布萊克要是晚到那么一會兒,守衛(wèi)莊園的人就要開火了。布萊克頂著幾十根黑漆漆的槍口,巍然不動,重復(fù)了三遍的話。“我要見陳鹿白!”雖然說布萊克前不久才幫了他們一個大忙,也不是敵人。可見他帶的這對人來勢洶洶,也著實(shí)看不出他的意圖。東棠瞇著眼睛,單手扛著槍托,就是不讓人進(jìn)去。不管是敵是友,這關(guān)鍵時刻的原則,誰都不敢馬虎。魏東棠一人站在莊園門口,和布萊克對持著。布萊克那個標(biāo)志的眼睛,左眼注視著魏東棠的時候,右眼還在往莊園里望,讓人覺得有些好笑??赡菙喽由蠚⒎サ臍馄?,不但讓人笑不出來,反而覺得有些聞風(fēng)喪膽。布萊克堅(jiān)持要進(jìn)去,東棠在他的氣勢下,不但沒有處于下風(fēng),還隱隱有些更強(qiáng)的勢頭。布萊克黑著臉:“我不進(jìn)去,你讓他出來!”魏東棠杵在原地,一只手撥動著槍把,意思很明顯。兩人僵持了快一刻鐘,莊園里才傳來了一個聲音。“你回去吧!我沒事兒!”陳鹿白站在別墅的門口,朝著不遠(yuǎn)處的人說道。布萊克聽見這聲音,顯然是慌了神。一個鐵骨錚錚的七尺男兒,竟在一瞬間內(nèi)失去了往日的風(fēng)范。驚人的氣魄消失殆盡,兩只眼睛稀奇地往一個地方看去,猶豫、擔(dān)憂、小心翼翼。陳鹿白從內(nèi)庭走出來,遲疑了許久,緩緩地仿佛朝著空氣說話:“你變了,你也老了。”他只說了一句話,便轉(zhuǎn)身不再看布萊克,“你走吧,我他媽不想看見你!”眼看著陳鹿白就要消失在眼前,布萊克慌忙地不知所措,焦急地說道:“那……阿仁的事情,我……我……”話已至此,布萊克都不知該如何說下去,頹廢地往后一站,說不出話來。“我……我是來幫你的?!辈既R克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老何站在陳鹿白邊上,支支吾吾地說:“要不讓他進(jìn)來吧,我們不是正好缺人嗎?”陳鹿白說:“他能干什么?到時候又把我給賣了?”“可我們現(xiàn)在是真缺人?!崩虾螕?dān)憂地說。陳鹿白頓時無言,兩人思慮了許久,決定以大局為重??烧f到底布萊克也是個外人,加上他以前干那些事兒,真不敢讓陳鹿白徹底放下心。魏東棠倒是無所謂,反正誰來誰去對他來說都不重要,完成任務(wù)就行了。布萊克知道陳鹿白對他不放心,特意把那一支武裝隊(duì)伍安排在外圍巡邏,只孤身一人進(jìn)了莊園。他也不敢保證身邊的人都是安全的,萬一出了事兒,就更洗不清了。布萊克的事情解決了,正好還解了燃眉之急。那晚楚憶蜷縮在被窩里,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失眠。他整張臉都陷進(jìn)了枕頭里,不知道的以為他想憋死自己。牙齒緊要著嘴唇,把嘴皮都快咬破出血了,手指痙攣,全身不住地抖動著。他做了個夢。夢見東棠那顆圓圓的大腦袋,黑臉漲紅,在他身下掙扎扭動著,欲拒還迎。那人健碩有力的腰被他握著,膨脹,升溫。他騎在東棠身上,意氣風(fēng)發(fā),一馬平川。渾身被汗水打濕,酣暢淋漓,臉上顯漏出滿意和滿足的表情。某二樓小閣樓內(nèi),還亮著微弱的光。屋內(nèi),布萊克抱著膀子靠在木頭墻上,從衣兜里掏出一包煙,抖了兩根,隔空丟給魏東棠。他用火柴點(diǎn)燃了煙,猛吸了一口,火光印在他的眼里,看不出情緒。帶著火花的火柴在空中揮了兩下就熄滅了,布萊克問道:“找我什么事兒?”東棠先把煙點(diǎn)上了,才吐出一口nongnong的煙霧說:“我想,請你幫我個忙?!?/br>“哦?”布萊克饒有興趣,追問道:“什么忙?”他確實(shí)有些奇怪,很好奇是什么會讓這樣和他同樣高的人,去求另一個人幫忙。魏東棠說:“后天,把楚憶送走?!?/br>布萊克繼續(xù)吸了口煙,不說話,顯然是在等他說原因。忙可以幫,但得說清楚是為了什么。魏東棠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張紙條。“十三號襲擊?!?/br>顯然,這就是東棠白天時,從郵筒里取出來的信封里夾的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