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番外 一口獠牙的小甜甜
書迷正在閱讀:辛苦了我的老婆大人、幸好你也愛著我、夜晚發(fā)sao體質(zhì)(NP H)、雄鴨、混混娛樂圈、一個處男的故事、喚醒愛、[綜]安倍晴明今天也在絕贊修羅場中、菩提諾、(全職高手同人)這糖真甜
(一)“……然后點這個,你再設(shè)一個支付密碼就行了?!壁w云瀾把手機遞給沈巍,不等沈巍接,他想了想,又順手給代勞了,“算了,我給你設(shè),反正你也沒什么新鮮的?!?/br>沈老師死心眼,所有密碼都是他們家門牌號,一點安全意識也沒有。趙云瀾:“幸虧你也沒什么錢?!?/br>從微觀上看,沈巍同志挺會生活,把擺布三界的心用在安排衣食住行上,必定是游刃有余、妥妥帖帖的。從宏觀上看,沈巍從不過日子——亂世他就找個山旮旯一茍,太平年間就隨便租個房湊合住,他在人間游蕩多年,清清白白、一毛不攢,更別提買房置地,至今,除了一張學校發(fā)的工資卡,可以說是兩手空空。至于天下名山大川,旅游開發(fā)由國家統(tǒng)一規(guī)劃收費,并不給他分成。“來,我再教你怎么發(fā)紅包,”趙云瀾一伸手,勾過沈巍的肩膀,破壞了他端莊的坐姿,借教學的名義,拿人家手機給自己發(fā)了個紅包,美滋滋地收了,“本世紀最后一個老古董正式進入移動支付時代,可喜可賀……嘖,怎么又來了?!?/br>話沒說完,他電話就響了,趙云瀾瞄了一眼,不想接,把手機扣過去了。不料對方不依不饒,連打三個,發(fā)現(xiàn)他裝聾作啞,又把電話打到了他辦公室座機上。趙云瀾就伸長了腿,跨過小沙發(fā),用腳丫子捅了捅專心舔毛的大慶:“死胖子,接電話?!?/br>礙于沈巍在場,大慶敢怒不敢言,憤怒地甩著尾巴跳上旁邊的辦公桌,把座機聽筒當成趙云瀾的臉,一巴掌扇了上去:“喂,特調(diào)……???啊哈哈……那個老領(lǐng)導(dǎo)好……您找我們趙局???哦,他說他不在?!?/br>趙云瀾:“……”他把手機翻過來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三通電話不是一個人打的——后面那倆來電顯示是他爸,只好頭疼地爬起來,一步一挪地往辦公室桌邊晃:“這些妖魔鬼怪,有事沒事???后門都走到老頭子那去了。”人間的特別調(diào)查處,也就是“鎮(zhèn)魂令”,以前就是個“托兒所”加“勞動改造定點收容所”。團隊里,除了凡人小郭,以及汪徵桑贊等被鎮(zhèn)魂令主收留的個別同志,剩下的大體可以分為兩種:一種像祝紅林靜,被長輩或者家族送來歷練,一種就是楚恕之這樣前服刑人員。因為鎮(zhèn)魂令本就是協(xié)調(diào)三界、保人間安寧的,日常得給各路在人間行兇的亡命徒擦屁股不說,自己還得遵守社會法律法規(guī),干起來吃力不討好,老大呢,又是個凡人,跟著混他也沒什么前途,所以也沒什么高人愿意來。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自從大封轟轟烈烈地破了一場,而后四圣重置、大輪回落成、鬼王成圣、昆侖歸位。這些事雖然不至于天下皆知,但對于三界各路消息靈通人士來說,也不算什么秘密。于是苦差事特調(diào)處一夜之間成了個“香餑餑”,誰都想鉆進來沾點仙氣,趙云瀾煩不勝煩,都以“鎮(zhèn)魂令寫不下那么多人”為借口推了。然而,鎮(zhèn)魂令上寫不下那么多人名,特調(diào)處可以——特調(diào)處是個行政機構(gòu)。于是聰明人們?yōu)榱烁?zhèn)魂令沾點關(guān)系,開始到處活動,硬是推著原來的特調(diào)處改制。龍城特調(diào)處改為“特殊調(diào)查總局”,在各地成立分支機構(gòu),弄得挺像那么回事。就這樣,天天在大學路9號閣樓里躺著的趙處,莫名其妙地躺成了“趙局”。今年是改制后的特調(diào)局第一年正式對外招聘。歲月靜好、一心種菜的趙云瀾應(yīng)上級指示,被他們從閣樓拖出來主持工作。雖然招來的這些人不入鎮(zhèn)魂令,但好歹掛個“分支機構(gòu)”的名,趙云瀾也不想招來一幫歪瓜裂棗來湊數(shù)——他手下又不缺腦殘——現(xiàn)在總局人手有限,大規(guī)模公開招聘不現(xiàn)實,因此今年只發(fā)了有限的報名表,攤給各族各派,由他們自行選拔。為了能多拿幾張報名表,各界高人們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喂?”趙云瀾懶洋洋地接起電話,“唉,您老不都退休了嗎,不好好組織老年婦女們跳廣場舞,cao那么多閑心干什么?誰找您活動關(guān)系了?呃……”大慶支起耳朵,聽電話那頭傳來了中氣十足的長篇大論,趙云瀾一開始還試圖插話,辯解“我不是,我沒有”,均未果,于是他放棄了,靠在桌邊,百無聊賴地翹腳站著,目光從天花板一直檢閱到沈老師一塵不染的袖口,認真地懷念起神農(nóng)藥缽來——起碼那位破碗先生沒有這么強的演說欲。這位退休老干部近日接到好多不明人士的殷勤拜訪,等弄明白怎么回事以后,勃然大怒,萬萬沒想到,8012了,還有人為了個破報名表走這么迂回的后門,這辦的叫什么事?于是打電話把兒子訓(xùn)了一頓。趙云瀾念經(jīng)似的回答:“是,我知道……您說得對……不是,我不是借機搞尋租,真的是條件有限,報名的太多,接待不過來……我沒有被腐蝕,龍城又沒下酸雨……不是,沒天天耍貧嘴,我天天都對著墻認真自省,真的,防微杜漸……不信您問沈??!”辦公室的門被人敲了三下,林靜舉著一本日歷探頭進來,先朝沈巍作了個揖:“謝謝沈老師——領(lǐng)導(dǎo),明天端午節(jié),我代表全體同事來問問,咱過節(jié)發(fā)點什么?”趙云瀾歪脖子夾著電話,正沒好氣,一指門口:“發(fā)一份關(guān)于廉潔過節(jié)的通知,出去!”林代表挨了卷,臊眉耷眼地跑了。他前腳剛走,祝紅又敲門:“謝謝沈老師——趙局,我四叔讓我跟你約頓飯,幾個妖族長老都想來拜見,唉,我就是幫他傳句話,他們真挺煩人的,你懶得去就不去,不用看我面子?!?/br>祝紅是自己人,確實不用跟她講那些虛頭巴腦的面子,可是妖族算是昆侖君鐵桿嫡系,妖族長老的面子不能不看,趙云瀾只好無奈地沖她擺擺手。祝紅一轉(zhuǎn)身,差點跟楚恕之撞在一起,楚恕之行色匆匆,只來得及跟她點個頭:“慢點——老趙,出了點事,有人在報名表上搞小動作。”正在專心玩手機的沈巍聞聲抬起頭:“怎么了?”特調(diào)局日常事務(wù),沈巍一般不插話,除非有人問他,這回他主動開口,是因為報名表上的“防偽標識”是他幫忙做的。斬魂使看守大封,上下五千年不是白混的,各界各族看家的本領(lǐng)從興起到衰落,都在他眼皮底下,他整個人就是一座活體“失傳術(shù)法圖書館”……不過鑒于沒人敢跑來跟他買專利,“圖書館”依舊很貧窮。楚恕之說:“離報名截止日期還有十天,但是咱們回收的報名表已經(jīng)超過發(fā)出去的數(shù)量了——哦,對了,謝謝沈老師?!?/br>沈巍一皺眉。“都收集起來,給我看看?!壁w云瀾放下電話走過來,“哎,話說回來,‘謝謝沈老師’是什么接頭暗號?怎么誰進來都是這句?”沈巍:“呃……”楚恕之說:“沈老師剛發(fā)的紅包啊,端午節(jié)過節(jié)費,對吧?”趙云瀾從沈巍手里抽走手機,一看,自己就接個電話的功夫,沈巍同學已經(jīng)熟練掌握了移動支付技巧,并且認真做了課后練習——他沿著通訊錄,給特調(diào)局每個人都發(fā)了紅包。不是群發(fā)一個讓大家去搶的那種,趙老師還沒講到這課,他是挨個單獨發(fā)的。通訊列表剛發(fā)完一半,還剩一半,賬戶里沒錢了。他們家沈老師視金錢如游戲幣——還是登陸即送,不用氪金的那種。趙云瀾:“……”沈?。骸埃俊?/br>“沒……事,”趙云瀾把“沒”字拖出了二里地,并在二里地外,往回傳送了一個牙疼的微笑,“沒錢我給你轉(zhuǎn)點,別剩一半,接著發(fā)吧,都發(fā)完,啊……哈哈,你學得還挺快?!?/br>就這樣,今年端午,大家還是領(lǐng)到了過節(jié)費,由某趙姓先生匿名贊助,感天動地。(二)出了問題的報名表都堆在地下室,地下室沒開燈,但也不暗,報名表上淡淡的銀色熒光匯聚在一起,夠頂一排白熾燈管了。汪徵和桑贊白日通天加班,趙云瀾他們下樓來的時候,他倆剛把報名表按種族和地域分門別類。報名表做得很精致,發(fā)下去的時候裝在白紙信封里,上面貼個小封印,也是沈巍出品。誰能打開封印,里面的報名表就算誰的,其他人就算拿了,信息也錄不進去,這也算是個代替筆試的初級篩選——組織筆試不太現(xiàn)實,一來是“術(shù)業(yè)有專攻”,大家的專業(yè)領(lǐng)域不同,理論知識統(tǒng)考不公平,二來,好多在深山老林里修煉的也認不全簡體中文。桑贊說:“趙局,我們總而言之發(fā)了七百二十九份報名表,此時此刻收回了一千五百六十多份。”趙云瀾:“差這么多?”桑贊嘆了口氣:“唉,是啊,蔚為大觀?!?/br>趙云瀾:“……”桑贊兄弟在特調(diào)局工作的幾年間,非常上進,通過努力學習,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把普通話說明白了,成功甩脫了“潔扒”的污名,于是對自己有了更高的要求——他開始自學成語,并常常試圖引經(jīng)據(jù)典。對同事們的忍耐力發(fā)起了新一輪的挑戰(zhàn)。趙云瀾差不多已經(jīng)習慣了,熟練地忽略掉他話里所有四個字的詞,擺擺手:“辛苦了。”“豈有此理,不辛苦,”桑贊笑瞇瞇地回答,“我身無長物,也就能幫上這點九牛一毛了?!?/br>夭壽了,汪徵也不管管,還一臉縱容地站在旁邊,就知道看著他傻笑!“好吧,你開心就好?!壁w云瀾無可奈何道,“趕緊下班吧,二位?!?/br>沈巍的防偽標識,不是一般人能山寨的——尤其還山寨得這么像。趙云瀾和桑贊他們兩口子說話的功夫,他已經(jīng)把摞在那的報名表都翻了一遍。楚恕之:“沈老師,您怎么看?說實話,我是真沒看出區(qū)別來?!?/br>沈巍沒作聲,沉吟片刻,他忽然一揮手,打亂了汪徵他們原來的分類,閃著熒光的報名表蝴蝶似的飛了起來,“呼啦”一下,在一片讓人眼花繚亂的光影交疊里,落成了兩堆,其中一堆明顯比較厚實。趙云瀾一拎褲腿,半跪下來,從兩摞里各抽了幾張看了看,指著比較厚的那一摞:“這邊的都是一樣的?”沈巍一點頭。楚恕之旁聽得一頭霧水:“不然呢?不就是都一樣才分不出真假?!?/br>“不,”沈巍說,“他指的是每張報名表上的封印。”原來每張報名表信封上的封印看著雖然都一樣,但解法各有不同,這樣可以有區(qū)別地選來不同素質(zhì)的人才,還可以防止私下對答案。報名表下發(fā)的時候,不同屬性的封印其實是按著不同種族分的,比如蛇族屬水,拆封印非得讓人拿出三昧真火燒,這就屬于強人所難了。而回收的報名表封印當然都已經(jīng)被破開了,但上面殘留的一點氣息,已經(jīng)足夠讓“出題人”看出問題了——比較厚的那一摞報名表上的封印完全相同,明顯是拿其中一張復(fù)制的。沈巍說:“發(fā)報名表的時候,每一張的去向我那都留了底,可以先查查這張是給了哪族哪派的。”楚恕之目瞪口呆:“不是……您等等!七百多份,每一份都不一樣?還有跟蹤留底?”“唔,”沈巍扶了一下眼鏡,“怎么了?”楚恕之:“……”怪不得局里從沒提過給這位大外援申請勞務(wù)費,這個工作量換算成市場價,恐怕只有拍賣昆侖君才請得起了!有了線索,后面的事就簡單了,一查記錄,出問題的報名表給的就是妖族——南海水族。趙云瀾站起來:“叫祝紅給她四叔打個電話?!?/br>妖族大體分飛禽、走獸、水族、精怪幾大類,也就是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以及山石草木成精,下面又根據(jù)具體種族,各有各的聚居地。因為特調(diào)局的祝紅是蛇族的,族長四叔又比較會來事,處事公允不藏私,蛇族可以說是“上面有人,下面又會做人”,所以格外有排面,短短幾年,已經(jīng)成了群妖之首。妖族出事,都找蛇四叔。蛇四叔接了侄女電話,不到五分鐘,就頂著烈日趕到了大學路9號,了解情況以后,先跟昆侖君請了罪,報名表肯定是沒臉再要了,轉(zhuǎn)身,他老人家就親自擄起袖子,前往南海捉王八去了。(三)“這件事,其實細想起來很奇怪,”晚上回家,沈巍在廚房片火腿的時候說,“山外有山,我做的東西,當然也不敢說絕對沒人能復(fù)制,可那信封簡陋得很,真正的高人一摸就知道每張報名表上的封印都有差別,怎么會干出盯著一張復(fù)制幾百份的蠢事?”趙云瀾游手好閑地靠在櫥柜上,不干活,光搗亂。沈巍一邊切,他一邊從案板上捏著吃:“那法寶呢?這些年環(huán)境污染得厲害,妖族素質(zhì)都不怎么樣,不過各族都有歷史,沒準誰那有什么祖宗傳下來的小道具?!?/br>沈巍片完火腿,沉思片刻,轉(zhuǎn)身去拿瓷盤:“可我一時還真想不起來有什么東西……”厲害到能復(fù)制斬魂使這個先天鬼王的印記,還能被拿來干這么無聊的事——這能是什么法寶?盤古大神牌復(fù)印機?等他拿了瓷盤回來盛火腿,一回頭,發(fā)現(xiàn)案板上的火腿片已經(jīng)被某人捏完了。沈?。骸啊?/br>趙云瀾后知后覺地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飛快地嚼了幾下,把嘴里的“證據(jù)”咽了,然后若無其事地伸了個懶腰,好像這事跟他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沈巍:“……不咸嗎?”還沒等趙云瀾畏罪潛逃出廚房,他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沈巍同一時間抬起頭,兩人一起朝南天望去。沈巍:“是什么?”“不知道,但是……”趙云瀾瞇起眼,“好像有三皇的氣息……喂,祝紅?”“老趙,我四叔出事了!”“穩(wěn)一點,慢慢說?!?/br>“他不是去南海了嗎,方才族里傳來消息,族長的本命燈忽然滅了!我四叔他……”“你先別著急,”趙云瀾說,“大妖隕落會有異象,不會這么無聲無息,也許只是出了什么意外,讓他跟命燈的聯(lián)系暫時斷了,這樣,你先讓蛇族把你四叔的本命燈拿來,我和沈巍走一趟?!?/br>晚飯是來不及好好吃了,沈巍匆忙把處理了一半的食材塞進冰箱,看來倆人只能晚上回來叫外賣了。蛇族一個長老很快送來了蛇四叔的本命燈,趙云瀾和沈巍縮地成寸,轉(zhuǎn)眼到了南海。自從南海的旅游資源被開發(fā)出來以后,南海水族的蝦兵蟹將們就一天不如一天,小妖們被“陽光沙灘椰子樹”的花花世界吸引,天天穿個大花褲衩,混在度假的人類里傻玩傻淘??墒侨思叶韧昙僮吡耍厝ソ硬缟习嗌蠈W,該干什么干什么,這幫缺心眼的小妖就跟著下一波游客繼續(xù)混,混來混去,文化素質(zhì)沒見提高,修行也耽誤了,把蝦線魚鱗都曬成了小麥色。按理說,蛇族族長親臨,這幫不成器的玩意是要拉橫幅迎接的,哪個海膽給他們勇氣造反的?莫非是天天在岸上嗑淡水,改變了滲透壓,膨脹了?反正趙云瀾沒想通。等到了南海一看,發(fā)現(xiàn)那里的水族已經(jīng)亂了套,聽說昆侖君和鬼王殿下駕到,各族管事的嚇尿了,在沙灘上跪了一片,都穿著大褲衩、光著膀子,面朝白沙背朝天,一人后背刺了一個大字,連起來看,寫的是:“吾輩罪該萬死,向上神請罪?!?/br>太壯觀了,把寄居蟹嚇得都不敢冒頭。“都起來,干什么你們?有話好好說,別現(xiàn)眼了!”趙云瀾坐在云端,雷得太陽xue直蹦——他倆下不去,沙灘沒地方落腳,“我就不明白了,怎么那點封建糟粕都埋土里一百年了,還能在你們妖族里保持完整器形?長點心吧!”南海物產(chǎn)豐富,海鮮……不,水族的種類繁多,這一支水族是多族混居的,各族族長成立了聯(lián)盟,聯(lián)盟主事是一位三千歲的大海龜,副主事是位兩千五百年的海參。倆主事堪稱黃金搭檔,誰也別嫌誰磨蹭,趙云瀾聽他倆“嚶嚶嚶”地上前匯報事情原委,聽了一半,神魂已經(jīng)繞著三十六山川游完了八圈,眼神都渙散了,頭一次覺得他們郭長城真是個小機靈鬼兒。難為沈巍耐心地聽完:“也就是說,貴族看守南海禁地的長老沒分到報名表,心懷不滿,所以私自偷走了一份,利用禁地大量復(fù)制?”海龜主事唉聲嘆氣道:“唉,是啊,此人原型是條梭子魚,販售假報名表,從中牟取暴利,用來批發(fā)擯榔,現(xiàn)在已經(jīng)畏罪潛逃啦!”“……批發(fā)什么不要緊,先不談?!鄙蛭≌f,“方不方便告訴我們,貴族禁地看守的是什么東西?報名表是怎么復(fù)制的?”海參副主事愁眉苦臉地回答:“大人,除了歷代看守禁地的梭子魚一族,我們小妖都不敢靠近的,相傳那里封印著上古神器。對了,方才蛇族大族長也來過,嫌我們說不明白,非要親自去禁地查看,我們也不敢攔呀,結(jié)果他剛進去沒多久,南海突然大震,大族長也一去不回,現(xiàn)在還不知道什么情況呢!”沈巍回頭和趙云瀾對視一眼,趙云瀾醒了盹,直起腰:“哎,那別廢話了,帶路?!?/br>此時,夜色已深,端午未過,不見月華,海面看起來沉重而濃稠,但海底深處像是有什么龐然大物驟然驚醒,躁動不安,激起來來回回的浪,竟隱隱呼應(yīng)著趙云瀾的心跳聲。距離禁地還有兩百多里時,南海水族兩位主事就已經(jīng)嚇得臉色慘白,說什么也不敢再往前走了。副主事說:“以往我們逢年過節(jié),還能鼓起勇氣到禁地里巡視一圈,自從那個呲牙臭魚動了不該動的東西,禁地就一天比一天恐怖,剛開始是外圍十里,現(xiàn)在百里以外,我們就已經(jīng)喘、喘不上氣來了……”說到這,副主事兩眼一翻,氣血兩虛地往水底沉去,沈巍手里黑影一閃,斬魂刀憑空落進他手里,瞬間伸長了數(shù)丈,隔著刀鞘,眼疾手快地把沉底的大海參撈了出來。海龜主事顧不上多客套,老遠朝沈巍作了個揖,現(xiàn)了原形,馱起自己的搭檔,魚雷似的游走了。兩道影子飛快地掠過暗潮,往南海禁地去了。越靠近禁地,海水就越平靜,到了五十里處,水面開始平靜得不自然,仿佛被一雙看不見的手強行抻平,死水似的,一點波瀾也沒有。很快,趙云瀾和沈巍就到了禁地的最核心處,那里有一個奇怪的漩渦,直徑不超過兩米,轉(zhuǎn)得飛快,像一根針筆直地戳進了海底。都說抽刀也不能斷水,可這漩渦里和漩渦外的海水卻像是被什么割斷了,里面轉(zhuǎn)得飛快,外面紋絲不動。漩渦上隱約纏著一點若隱若現(xiàn)的黑氣,與沈巍的斬魂刀遙相呼應(yīng)——正是同源。“如果是洪荒時期某位圣人留下的神器,很可能跟我相克?!鄙蛭≌f,“別的東西就算了,那份報名表上沾著我的痕跡,刺激了封在這的東西,封印松動,蛇四又闖進來,加了把火,我看這封印已經(jīng)破得差不多了——這里面是什么,你有印象嗎?”趙云瀾皺起眉,想了半天,搖搖頭:“我沒見過,但……”這時,他手里拎的公文包里有東西一閃,是蛇四叔那盞本命燈亮了——本命燈其實就是一小截蠟燭,外面有龍珠護著,像個水晶燈,忽明忽滅,要斷氣似的,微弱的光落在海面上,很快凝成一線,直指漩渦處。緊接著,命燈外面的龍珠毫無預(yù)兆地崩裂,瞬間碎成渣,微弱的火苗狠狠地跳了一下,趙云瀾下意識地伸手一攏,海面的漩渦突然往四周“炸”開,滿天星辰一瞬間如同被狂風吹散的塵埃,幾乎同時,沈巍一把攬過趙云瀾,長刀橫在兩人身前。然而隨即,沈巍感覺出了不對——他的手沒能碰到趙云瀾。沈巍驚愕地一轉(zhuǎn)頭,兩個人近在咫尺,中間像是隔了一層透明的膜,趙云瀾說了句什么,聲音卻傳不過來,沈巍只能看他的唇語,他說:“這些氣泡是……”氣泡?沈巍往周圍望去,蛇四叔命燈的光來回反射折射,紛繁的光影交疊,照出了他們周圍無數(shù)透明的膜,像密集的肥皂泡,“氣泡”上隱約掠過海市蜃樓似的影子,映照出千萬個趙云瀾、千萬個沈巍,讓人看了心驚膽戰(zhàn),片刻的光景,分別被關(guān)進了兩個“氣泡”的兩人越離越遠,沈巍眼眶一紅,抽出斬魂刀,劈手就砍。“轟”的一聲,能破開萬物的斬魂刀似乎陷進了泥沼里,無數(shù)詭異的“氣泡”被他一刀震碎,更多的“氣泡”從海底升騰起來,海面卷起排山倒海般的浪,呼嘯而來的,仿佛是開天斧破開混沌時的那聲巨響,群山震蕩、滄海沸騰,沈巍眼前一黑——(四)趙云瀾驚醒過來的時候,手里還攥著命燈上那截短短的蠟燭,上面亮著豆大的火光。他才剛動了一下,倏地一愣,臉上閃過震驚神色。趙云瀾緩緩地垂下目光,落在自己的右腳上……腳崴了。昆侖君的化身,刀槍不入、寒暑不侵,趙云瀾神魂覺醒后六年,都已經(jīng)快忘了蚊子包長什么樣,沒想到今天在南海居然崴了腳!他一邊呲牙咧嘴,一邊又覺得有點新鮮,摸了摸自己的腳踝,覺得大概沒有傷筋動骨,就小心翼翼地活動一會,扶著墻站了起來。這一站,他又發(fā)覺了不對,手和腳沉重得不像自己長的,昆侖君飛天遁地、踏碎三界的力量消失了。不光是這樣,他的手表明鑒停了,錢包里剩下的半打符紙都成了普通的糊墻紙,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長鞭召喚不出來,就連與他血脈相連的鎮(zhèn)魂令,這時也悄無聲息地躺在他掌心,成了一塊凡木。趙云瀾舉起蛇四叔的命燈,看清了周遭——這里荒涼極了,一眼看過去,整條街的路燈沒一盞亮的,兩側(cè)是里出外進的破房子,到處浮著沙塵。像個遺跡。一瘸一拐地走了兩步,他又不得不停下來,把鞋里的細沙倒出去,呼吸間肺腑針扎似的,心臟一陣一陣的難受,有點喘不上氣來。趙云瀾記得自己以前做凡人的時候,身體不能說十分健康,可好像也并沒有這么多毛病……難道是不適應(yīng)了?趙云瀾拖著有點沉的身體,沿街轉(zhuǎn)了一圈,手機也沒信號,他看了一眼時間。20:45。晚飯前捏的那一小碟火腿也就是塞牙縫的,繼崴腳、胸口疼之后,這具凡胎rou體又讓他回憶起胃病的滋味。這時,“喵”一聲,趙云瀾一抬頭,看見只黑貓從旁邊的枯樹枝頭跳到了房檐上,rou墊輕巧地踩過破破爛爛的墻頭,豎著大尾巴,不慌不忙,怎么看怎么像他們家大慶小時候——那有脖子又有腰,是還沒發(fā)福的青蔥歲月!趙云瀾習慣性地招貓逗狗,沖那貓吹了聲流氓哨,就在黑貓碧綠的眼睛看過來的一瞬間,趙云瀾看見它嘴里叼著一張紙符。還不等他看清,眼前忽然天旋地轉(zhuǎn)。貓消失了,街道飛快地扭曲變形,趙云瀾一腳踩空,重重地摔在地面,好不容易不疼了的右腳又崴一次。趙云瀾“嘶”地罵了一聲,然后,他愕然地發(fā)現(xiàn),自己回到了剛醒來的地方。他扶著扶過一次的墻,重新站起來,才一邁步,就覺得腳感不對——已經(jīng)倒出去的沙子又回到了他鞋里。趙云瀾瞳孔微微一縮,瞬間意識到了什么,掏出手機再次看了一眼時間。20:35。這是……十分鐘以前?趙云瀾快步走過街道,拿出手機掐算著時間,十分鐘以后,那只黑貓果然又一次出現(xiàn),以同樣的姿勢,從同一個地方跳了出來。這回,趙云瀾沒有貿(mào)然過去招這只魔性的貓,他靠在墻角暗中觀察了一會。叼著符紙的貓?zhí)鹉_,走了五步……方才那天旋地轉(zhuǎn)的感覺又回來了!再一次的,趙云瀾回到了十分鐘以前。這么來回反復(fù)了兩三次,趙云瀾干脆不想站起來了——他那鞋忒不好脫。這個世界就像單曲循環(huán),曲長大約十分鐘,空間應(yīng)該也不大,而他被困在這十分鐘里,周而復(fù)始。趙云瀾摩挲著身邊的墻,想起他和沈巍分開時那些奇怪的“氣泡”。“氣泡”……循環(huán)的時間……忽然,趙云瀾站了起來,再一次把鞋里的沙子倒干凈,飛掠過荒涼的街道,在黑貓出現(xiàn)的剎那,他叼起命燈,助跑幾步,雙手一搭屋檐,踩著矮墻躥上了屋檐,一把撈起炸毛的黑貓,拽出了貓嘴里的紙符,翻身一躍而下。還不等他落地,時空重置的時間點就快到了,趙云瀾眼疾手快地把紙符往命燈的火苗上一湊,紙符一下著了,與此同時,趙云瀾聽見耳畔“啪”一聲輕響,仿佛有什么東西碎了,手里的黑貓倏地化作一縷青煙。趙云瀾踉蹌幾步站穩(wěn),再抬起頭,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被重置回原點——眼前的街道也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一盞路燈亮了,空氣中的風沙浮塵少了許多,大樹不再是光禿禿的,雖然只多了幾片葉子,卻有了生機。趙云瀾彈了彈衣服上的塵土:“原來是這樣啊,嘖,我還當南海真有什么寶貝呢,原來是個麻煩?!?/br>眾所周知,時間不可能倒流,一個人也不可能在自己的時間線上來回亂蹦。同等維度下,因果律牢不可破。昆侖君沒歸位時,趙云瀾曾經(jīng)有一次,“穿越”回了十一年前的壬午年,但其實那并不是真正的時間穿越。當時是神農(nóng)把一個十一年的小輪回放進了女媧鱗里,“小輪回”就是神農(nóng)捏的一個芥子世界,一個很像、但不同于現(xiàn)實的幻境——他是在芥子世界里轉(zhuǎn)了一遭。蛇四叔把女媧鱗交給他的時候,趙云瀾就無知無覺地走進了這個芥子里,芥子世界到時間重置,于是身在其中的趙云瀾也跟著一起,轉(zhuǎn)到了十一年前……直到沈巍用斬魂刀從外面劈開這個世界,才把他拉回現(xiàn)實。方才把他和沈巍分開的“氣泡”,原來就和那十一年的小輪回一樣,每一個“氣泡”都是個在一定時間內(nèi)無限次循環(huán)的世界。有十分鐘就重置的簡陋世界,也可能有成千上萬年才重置一次,無限逼真、無限復(fù)雜的大世界。所以這根本不是什么“神器”,就是先圣們在締造真正的輪回前走的歪路,留下的“實驗垃圾”,一直封印在南海,沒想到這回封印意外被鬼王氣息驚擾,又被大妖誤闖撞破,重現(xiàn)人間。趙云瀾抬頭看了看那盞路燈,心說:“我就知道,你們才不會給我留遺產(chǎn),留下的都是要打掃的爛攤子?!?/br>現(xiàn)在沈巍自己都不知道被卷到猴年馬月去了,指望他的刀當外援,肯定不現(xiàn)實。這一個一個無限輪回的小世界只能從內(nèi)部破開。這也不難——每一個芥子世界,都有一個和現(xiàn)實黏連的點,通過這個點,趙云瀾他們才能從外面進來。找到它,破壞掉,芥子世界就會無所依憑,繼而灰飛煙滅。舉個例子來說,當年那個十一年小輪回的“黏連點”,就是那本神秘的。當時,現(xiàn)實世界的趙云瀾手里有一本,小輪回里也有一本,他帶著這本書走進小輪回的時候,里外兩本一模一樣的重合,芥子世界同時和真實世界“黏”在了一起,幻境與現(xiàn)實交疊。那會趙云瀾迫切地想知道沈巍向他隱瞞了什么,一直跟著這本書跑,沒想毀掉它,但如果他在小輪回里拿到這本的時候就把它燒了,小輪回里的因果就會與現(xiàn)實世界的因果嚴重背離,這個小輪回世界自然就灰飛煙滅了,不用等沈巍從外面劈那一刀。如果他當時在小輪回里燒了里面的,回到現(xiàn)實以后,那本書就應(yīng)該還在他手上,而不會永遠留在小輪回里循環(huán)。至于現(xiàn)實的,最早搞不好就是神農(nóng)藥缽那老頭偷偷塞進特調(diào)處的。此時,這些重重疊疊的芥子世界形如“氣泡”,趙云瀾的倒影投射其中,每一重都會復(fù)制他身上的一樣?xùn)|西,作為芥子世界和現(xiàn)實的“黏連點”,停擺的明鑒、廢紙似的紙符、變成凡木的鎮(zhèn)魂令、召喚不出的長鞭……甚至是他作為昆侖君的神力。趙云瀾不知道每一重世界對應(yīng)的都是什么,只能一個一個摸索。他在每一個世界中毀去一樣?xùn)|西,才能敲碎一重芥子,那東西才會跟著他回到現(xiàn)實。“麻煩死了,”趙云瀾嘆了口氣,“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回去組織統(tǒng)考呢。”都是這幫沒輕沒重的南海水族,他出去一定要吃一次海鮮大排檔。(五)趙云瀾已經(jīng)不知道在無數(shù)芥子中盤桓了多久。一開始,芥子世界都是一些簡單的場景,破敗的街道、暗無天日的城市、郊外、水下……周圍沒有其他人,循環(huán)的時間最短十分鐘,最長三天,復(fù)制的都是他身上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小玩意。可是緊接著,芥子世界開始越來越復(fù)雜、越來越大,里面開始出現(xiàn)其他人,甚至是他認識的人——比如明鑒表的那個世界,循環(huán)時間是整整三年,場景是趙云瀾的前世,民國初年。明鑒表是趙云瀾上一任鎮(zhèn)魂令主,也就是他上一次轉(zhuǎn)世留下來的,當時他追一只綁了人質(zhì)的魍魎,逮捕過程中撞碎了表盤。人質(zhì)是個孤兒院的小孩,一個自稱院長男人趕來,接走了孩子,看見他手表壞了,就主動說認識好匠人,幫他拿去修,還回來時,那塊表就已經(jīng)是能溝通陰陽的法寶明鑒了。趙云瀾冷眼旁觀,看見那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前世回過味來,跑到孤兒院去找院長,發(fā)現(xiàn)孤兒院的院長是個矮墩墩的修女,根本不是那個替他修表的男人。“沈巍啊,”趙云瀾綴上前世的自己,想起了這表的來歷,搖頭失笑,“這藏頭露尾的王八蛋?!?/br>再后來,循環(huán)時間越來越長,當循環(huán)時間超過五十年時,趙云瀾就不再是芥子世界里的旁觀者了,他發(fā)現(xiàn)自己會以某一個身份融入其中,按著芥子世界的劇本走。一個個芥子世界里發(fā)生的事也不一定是他的記憶,有些很像他某一世的記憶,只有些細微的差別,有些則是一些光怪陸離的世界,里面閃過幾個熟悉的片段——趙云瀾比較喜歡后者。因為他五千年輪回真實記憶里,沈巍很少出現(xiàn),偶爾被他逮到一次,也只是驚鴻一瞥,旋即消失。但不真實的世界里,沈巍一直都以不同的身份在他身邊,陪他過一輩子,一直到兩個人各自拿到關(guān)鍵物品,破開輪回……真的沈巍——沈巍的斬魂刀果然也已經(jīng)被扣在了里面,而且他就算有刀也不敢用,從外面破開芥子世界的話,被復(fù)制的東西就會像那本一樣,永遠留在這個輪回里了。趙云瀾打破了八十個芥子世界,每一次離開,時間都會回到20:35。他仿佛已經(jīng)在轉(zhuǎn)瞬間歷盡眾生。好在昆侖君是千萬年輪回鍛造的神魂,始終清明如初,終于,來到了第八十一個芥子世界。八十一,是九九之數(shù)。趙云瀾有種預(yù)感,這應(yīng)該是最后一個世界了,沈巍也在,可是沒想到,這個世界的循環(huán)時間居然有萬年之久,漫長的時間讓這世界無限接近于現(xiàn)世,世界的束縛力無限大。顛倒沉浮,行將走到時間盡頭時,趙云瀾仍然沒找出這個世界的黏連點。他身上帶進來的大大小小物件——連同心頭血、脊梁骨在內(nèi),都被打碎在輪回中了,還會是什么?還剩下什么?(六)哦,對了,還有他自己。人為外物役。心也為形役。(七)趙云瀾從最后一重芥子中脫身而出,十萬大山雀躍不止,巨大的海浪仿佛從九天而下,有靈性似的自動在他面前讓開一條通路,讓大荒山圣扶搖而起。與此同時,他耳畔傳來一聲凄厲的呼嘯,斬魂刀從虛無處來,落在海面上,整個南海眼看要被一分為二,趙云瀾倏地睜開眼,一伸手探入怒浪中,攥住了持刀的手:“沈?。 ?/br>巨浪落下,露出沈巍的身形,比他還要狼狽,乍一見他,沈巍似乎還沒從無限的輪回中回過神來,怔了半晌沒言語。“沒事了,”趙云瀾輕聲說,“回來了?!?/br>沈巍整個人晃了晃,踉蹌著撲在他身上,手腕瞬間脫力,斬魂刀輕飄飄地掉了下去——落在了一條浮起的大蛇背上。趙云瀾松了口氣,太好了,蛇四叔的魂燈還亮著,這老長蟲還健在,祝紅還可以繼續(xù)在特調(diào)局混吃等死,不用回族里繼位了。(八)“?。堪 。∧呛?、好吧?!?/br>一大早,大學路9號辦公室里,就聽見郭長城接電話的語氣連變了好幾次,從震驚、不知所措……到不好意思——郭長城不好意思地對著電話說:“我沒什么想要的東西,謝謝領(lǐng)導(dǎo),真、真的不用……免稅店的也不用,您就別費心了,自己開心最重要……哎,好好玩,假期愉快……”最后一句美好的祝福沒說完,楚恕之和林靜就同時拍案而起,大慶炸成了毛球。楚恕之:“是不是老趙,什么意思?什么叫假期愉快?他有溜沒溜!”林靜:“他跑了?他就這么撂挑子跑了?天理何在??!”大慶直接從沙發(fā)上蹦了上來:“這個臭不要臉的,你把電話給我?!?/br>郭長城訕訕地放下聽筒:“已、已經(jīng)掛了。”大慶咆哮:“打回去!他電話打不通就打沈老師的!”不出所料,趙云瀾的掛了電話就關(guān)機,cao作那叫一個熟練。然而眾人萬萬沒想到——沈巍光腳站在沙灘上,一手揪著自己的領(lǐng)子,一手攥著腰帶,臉都掙扎紅了,寧死也不肯入鄉(xiāng)隨俗,換上大花褲衩。什么玩意!有辱斯文,太有辱斯文了!趙云瀾追著他跑:“試一下嘛,不試試怎么知道不好呢?你肯定喜歡的。沈巍,小巍,大寶貝兒……你老穿一身黑,自己看著不煩嗎?沒準就打開新世界大門了……哎!不穿就不穿,別跳海啊!”沈巍被他逼到海邊,一腳踩進海水里,手機從兜里滾了下去,正好一個電話打進來,剛響了一聲,手機就壯烈犧牲,黑屏了。大學路9號,郭長城一臉無辜地宣布:“沈老師把電話掛了?!?/br>大慶崩潰了,“喵嗷”一嗓子。“沈老師這種濃眉大眼的,怎么也能叛變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