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直到分開。

姜玄看著馮珵美，而馮珵美也看著他。姜玄看到馮珵美的臉上有劫后余生的驚恐。他看到馮珵美眼里的自己，臉上帶著崩潰和瘋狂。姜玄說：“我親你了？”

馮珵美沒說話。姜玄看著他，又說：“我親你了?！?/br>
他突然笑起來，一下、一下地從胸口擠出來。他笑得那么勉強(qiáng)，像是跌倒在了水坑里，再也不想起來。他輕輕摸著馮珵美的耳朵，笑著說：“他不會(huì)再想看見我了?！彼吹今T珵美眼里的自己像是在哭，可惜沒有眼淚。

說完，他松開馮珵美，而馮珵美也松開他。他們靠在沙發(fā)上，姜玄拎著酒瓶，遞給馮珵美。馮珵美接過來，仰著頭灌了一大口進(jìn)去。姜玄閉著眼睛，靠在沙發(fā)墊上，喃喃自語：“他不會(huì)想我了……”

他們又喝了很多很多，在失去意識之前，姜玄只記得有人把馮珵美從自己身邊扯開，然后他看到陳林坐在對面看著自己，臉上掛著霜。姜玄沖陳林笑了笑，問他：“林林，我還能吻你嗎？”

他覺得自己真可笑。

不知道他愛不愛他，但卻奢求他愛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求得起，卻一副什么都給的起的樣子。

到頭來，居然是他自己先松手。

四十二（下）

姜玄醒過來的時(shí)候陳林正睡在他身邊。

他有些頭痛，但是宿醉的表現(xiàn)并沒有很嚴(yán)重?？伤耘f完全想不起來自己昨晚什么時(shí)候回到家的。實(shí)際上他的記憶仍舊停留在傅子坤偷偷摸摸扯著仇振往洗手間走，而仇振的手還放在他被牛仔褲包裹得恰到好處得屁股上的畫面。酒吧的燈光很暗，然后他被小唯一直灌酒，小唯醉的像個(gè)小企鵝似的一會(huì)兒往他身上倒一會(huì)兒往沙發(fā)上倒。

然后呢？

姜玄完全記不得了。

他打了個(gè)哈欠，只覺得半邊腦袋重的像灌了鉛。他身上的衣服仍舊是出門時(shí)候的那一身。陳林穿著睡衣躺在他身邊，姜玄揉了揉腦袋，低頭嗅了嗅自己，渾身的煙酒味兒，熏得他想吐。

他從床上爬起來，盡力想不要吵醒陳林，但仍舊失敗了。他一動(dòng)，陳林就醒了。他站在床邊脫褲子的時(shí)候，陳林已經(jīng)在床上翻了個(gè)身，曲起一條腿，看著他，問他：“頭疼嗎？”姜玄覺得自己身上太臭，不敢過去。但陳林絲毫沒有感覺，揉著眼睛在床上伸了個(gè)懶腰，接著跪著行進(jìn)了幾步，過去幫姜玄解開了上衣扣子。

他們很沉默。陳林的手劃過姜玄胸口的時(shí)候帶著被子里的溫?zé)幔讣鈴慕斫Y(jié)上一路滑到胸膛。姜玄仰著頭脫內(nèi)褲，陳林的手指滑到他胸口。他腦子里閃過一些東西，好像昨晚也有人這樣摸著他的胸口。這感覺一閃而過，他甚至不能抓住。

姜玄微微晃了晃頭。

陳林見狀，問他：“還疼？我昨晚給你吃了解酒藥，可能吃得太晚了，作用不大了。你去洗個(gè)澡吧?！苯c(diǎn)點(diǎn)頭。

姜玄脫光了衣服，然后赤｀裸著走進(jìn)浴室里。浴室的燈該換了，不如以前亮了。姜玄打開洗手臺(tái)鏡子前的壁燈，昏黃的燈光罩在他臉上。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宿醉之后的臉泛著一層骯臟的青色。姜玄看了看墻上的表，竟然已經(jīng)十二點(diǎn)多了。他打了個(gè)哈欠，又差點(diǎn)被自己身上的酒味熏死。姜玄拿著杯子接了杯水，又給自己擠了牙膏出來，打開電動(dòng)牙刷在自己嘴巴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他刷好牙，把嘴里的泡沫吐掉，然后舉著杯子漱口。

水從嘴唇間灌進(jìn)嘴巴里，有一些順著嘴角流下去?；秀敝薪肫鹱蛲硪灿腥私o他灌了什么。酒？還是水？

姜玄甩了甩頭，把漱口水吐掉，又掬了水洗臉。他瞇著眼睛，右手胡亂摸著開關(guān)，一不小心按開了冷水，那些水撲在他的手心上，把泡沫從他臉上沖掉，涼的他頭皮發(fā)麻，一根神經(jīng)突突地跳，毛孔的刺激從臉上沿襲到了身體各處。姜玄手忙腳亂地關(guān)了水龍頭，卻不小心按上一灘自己拍到洗手臺(tái)上的水漬。

“啪”的一聲。

姜玄腦海里閃過一些晚上的片段。他推開了誰，又停了下來。

姜玄覺得有點(diǎn)模糊，他拍了拍腦袋，想不起來就算了。

然后他走到浴缸邊上，打開水龍頭放水出來。金銅色的水龍頭反射著頭上吊燈的金色光，姜玄鋪好了防滑墊，然后一腳踩進(jìn)去。他坐在浴缸里，整個(gè)人躺下去，臉泡在水里。他屏住呼吸，感覺到熱水在他周身流動(dòng)著，包裹住他。水很柔，蹭在他的皮膚上。高熱的溫度貼著他的身體，但此刻這種略微的燙讓他很舒服，身體中某些疲憊和緊張仿佛隨著昨晚的一場豪飲和此刻的沐浴而流逝了。他感覺到身體輕了許多，靠在浴缸邊沿上，他把頭放在靠背上，然后他閉上了眼睛。

他有些困倦，但并不能睡著。這種困倦來自于頭腦在混沌與清醒中不斷拉鋸。姜玄閉著眼睛，深呼吸著。周圍很靜，只有水聲不斷飄下來。姜玄昏昏欲睡。

然后門突然開了?！斑菄}”一聲，很輕很輕的。但姜玄還是聽到了。他感覺到陳林向他走來，越來越近，直到站在浴缸邊上。而姜玄沒有睜眼，也沒有說話。

他仍舊沒有忘記他們昨天剛剛吵過架。他不覺得在陳林面前失去底氣，但也沒有多么理直氣壯。他只是在此時(shí)此刻不知道如何面對他。

他感覺到一陣風(fēng)，他知道陳林坐在了浴缸邊上。他們都沒有動(dòng)。姜玄在等待。像是等待陳林的靠近，又或者只是他的開口、動(dòng)作，或者別的什么。

但什么都沒有。姜玄感覺到陳林的沉默，而這無言的時(shí)間中水聲陣陣，姜玄感覺到水已經(jīng)漫上了他的胸膛。他想，陳林是不會(huì)先開口的。

姜玄睜開眼，他看到陳林坐在他身邊，手放在浴缸邊沿上。他的指節(jié)上有些氤氳的水汽。姜玄看著他，他也看著姜玄，他們對視了一秒。姜玄終于伸出手來，輕輕在陳林手背上摸了摸。陳林低下頭來看著他，看著他的手。姜玄也看著那兒。他看到自己的手上有些紋，或者是他這段時(shí)間拎工具箱戴手套的時(shí)候弄得，又或者只是他本來就有那些紋。

但陳林的手還是那么光滑，骨節(jié)上泛著微微的粉色，被他的手覆蓋在下面。陳林的右手中指上有一個(gè)握筆握出來的繭，鼓起來一點(diǎn)。姜玄的食指湊上去，用指腹摸了摸那里。陳林沒有說話，也沒有動(dòng)，只除了一個(gè)地方——

他抬起自己的中指、無名指和小指，順著姜玄的食指滑上他的手指背，輕輕蹭了蹭。

姜玄笑了。但他并沒有大笑，他覺得笑不出來，盡管這讓他快樂。他握住陳林的手，終于抬起頭來，他看著陳林的眼睛，問他：“你進(jìn)來嗎？”

而陳林俯下`身來，湊過去。姜玄看到他慢慢向自己靠近，臉上的表情很淡，但是帶著一些鄭重。姜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