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00
呼嘯穿過雨滴,電臺不住傳來時訊說哪條路已經(jīng)形成擁堵,呼吁司機們繞道行駛,然而即便如此,這個城市依舊皺皺巴巴,千百盞車燈忽明忽暗,行人匆匆在暴雨夜里穿行而過,萬家燈火挨個閃爍起來,像一張密密的網(wǎng),逐漸向著這座城收攏。姜玄站在陽臺上,靠著欄桿一面抽煙一面看這滿城的景色。夜里很靜,他望著眼前的一片霓虹,心里連點波瀾都沒有。他想著鐘榮對他說的話。那是一番警告,大概在感情里所有人都是睚眥必報的,鐘榮來找他,不是好心要問他什么狗屁問題,只不過是明晃晃告訴他,他要捉弄他、要報復(fù)他,這通知如此提前是為了叫他整日提心吊膽、惶惶不安。姜玄心中很摸不透他究竟要做些什么,但他隱約有種感覺,知道這事情不會就這么簡單。奈何回來的路途并不遠,姜玄只好緊急聯(lián)系了傅子坤,把車子放在他那邊存幾周,至少先避開陳林的眼睛——他是怕陳林知道的??蔀槭裁床唤兴溃f不清楚,只心中有些概念,叫他一定要瞞著?;蛘呤怯捎谶@世界上大多數(shù)夫妻都是如此,沒有抓住真憑實據(jù),便總有機會揭過此事,當(dāng)這是生命中的一段插曲,不叫另一半知道。出軌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心酸難耐的,因為兩人分明有許多機會可以和平收場,卻偏要選擇最不堪的方式告訴對方,在那段時間里他們其實走不下去。他心中仍將陳林視為珍重的人,可偏偏做出侮辱這件事的也是他。姜玄難以對陳林說出這樣的話,他既無法想象陳林黯淡的神情,也不堪忍受他對自己的失望透頂。他吸了一口煙,感覺到自己的手微微發(fā)著抖。正想著,身后的門“嘩啦”一聲拉開,姜玄聽到一陣腳步聲從身后傳來,他轉(zhuǎn)過身去,看到陳林正捧著個晾衣架過來,把夾在上面的幾雙襪子掛到晾衣架上。姜玄向旁邊側(cè)了側(cè)身,陳林走到他身邊去。他們并肩站著,陳林用胳膊頂了頂姜玄,姜玄于是伸出手去,把煙盒遞給他。陳林從里面捻了一根出來夾在手上,湊過去他身邊。他們胳膊貼著胳膊,姜玄感覺到自己的皮膚傳來一整冷意,也許是陳林身上的涼意粘在了他身上。陳林歪著頭看了姜玄一眼,接著把煙頭咬在唇邊,他的嘴唇并不包裹住濾嘴,只用牙齒輕咬住海綿,偏著頭看姜玄。他問他:“想什么呢你?”姜玄于是也側(cè)過頭去看他。他看到陳林的下唇輕輕動了動,那根煙顫了兩下,探到他面前來。那雙嘴唇這才終于落下來輕輕覆住煙管,那上唇上面有些水光,下唇卻干燥著,煙頭下面壓著一截皺起的皮,像是在枯萎的花瓣上留下一個淺坑。姜玄的目光移上去,看到陳林的鼻翼微微動了動,似乎是有點冷,但并不強烈,他的兩頰總不是很有血色,顴骨邊上有兩個細(xì)小的曬斑,離得不近是看不到的,就在眼角邊上,那位置活像兩顆極淺的淚痣,搭在他的下睫尾部。雙眸剪水,充盈春秋。姜玄從口袋里掏出打火機來,湊上去給他點煙,陳林的下頜微微向前探了探,在搖曳的火光中,那點煙頭被湛藍的火芯吞噬了,陳林瞇起眼睛吸了一口。姜玄說:“想明天出差的事兒。這次又是長差,麻煩。”陳林“唔”了一聲,當(dāng)作聽到的回應(yīng)。他的神情很淡,淡的像是沒什么情緒,姜玄知道他就是這樣,看起來對什么都無所謂、對什么都毫不在乎,像是別人對他好是理所當(dāng)然,又像是別人對不起他不過是場無關(guān)緊要的笑話。他看起來像一陣風(fēng),沒人能抓住他。以前姜玄痛恨他這一點,卻又為此深深著迷。別人或許認(rèn)為陳林不在乎他,畢竟他從來不要求他做什么,甚至很多事情也不拿主意,兩個人在一起永遠只是膩歪著,你親了我我又親了你,可只有他清楚地知道這背后是陳林變相的束縛。他不要求他陪他,但他絕不能離開這屋子、離開他身邊。兩個人有時候在家一句話都不說,陳林卻毫無障礙,只自顧自地看書寫字。但倘若姜玄接了電話要出門,陳林便從不知哪個角落跑出來,跟著他又是換衣服又是穿鞋子,他的眼睛盯著姜玄的后背,幾乎將他的心臟刺穿一個洞出來。那眼神像刀子似的,仿佛每一秒都在試圖阻止他的離開。早前姜玄同他還沒有同居的時候,每次要回自己家了,陳林總一反常態(tài),半點沒有床上熱情浪蕩的樣子,他不僅不吻他、不抱他,甚至于連送都不送他,只一屁股坐回沙發(fā)上,按著遙控器不住換臺,電視的聲音很大,震得姜玄耳朵發(fā)暈,他只好站在門口提著外套,小心翼翼地問他:“那我明天再過來?”陳林從不正面回答,大多數(shù)時候他會冷著臉說:“把門帶上,冷。”那表情和平時殊無二致,可姜玄就是知道他生氣了。這當(dāng)然讓姜玄毫無辦法,有時候他尚且有耐心和時間,便返回去哄他,說上兩句好話,這頁便揭過去。從前他并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只覺得每當(dāng)他站在門口低頭穿鞋,陳林似乎在偷偷抬起頭來看他。這種感覺常常出現(xiàn),終于有一次被姜玄不小心捉到,那時兩個人突然對視,陳林的眼神尚且來不及躲藏,姜玄才知道原來他是這樣的舍不得自己。那眼神里有種熾熱的光芒,像是要焚燒掉時間、破壞掉事件,讓他們能夠永遠駐守在那個狹窄的出租屋里,顛鸞倒鳳、緊緊相擁。那一刻姜玄的心都揪了起來,他站起身,一手扶著鞋柜、另一只手帶上門。他的眼睛緊盯著陳林,看到他面色上逐漸浮現(xiàn)出一抹粉紅,他的眼睛里有藏不住的喜悅,就這樣他們望著對方,然后陳林從沙發(fā)上跳起來撲到他身上,兩個人在客廳親吻zuoai,連衣服都來不及扒光,互相捂著對方的嘴巴,生怕鄰居們聽到劇烈的喘息和不間斷的偷笑。他們真正住在一起之后,除非公司同事之間的必要應(yīng)酬,姜玄幾乎不出門,以前每到周末,傅子坤會找他出去,幸好陳林也認(rèn)得他們,于是姜玄會拉上他一起。但那些人對陳林并不熟悉,除了曾經(jīng)在PUB里看過他貼著姜玄耳鬢廝磨的樣子之外,幾乎沒見過現(xiàn)實中的人,陳林和他們?nèi)チ藘纱芜h足,雖然沒有明說,但似乎不大喜歡人太多的地方,于是姜玄便盡量挑陳林周末補課的時間出去玩。這一點從前讓朋友們打趣過幾次,可他不為所動,將兩邊平衡的很好,連傅子坤都震驚不已、直言他是徹底“陷進去了”。這陣風(fēng)時刻纏繞在姜玄的四周。有時候他為此感到驕傲,他喜歡陳林看他的眼神,并常常為此洋洋自得,那眼神里充滿著依戀,幾乎將他溺死。就在這樣的日復(fù)一日之中,姜玄的每一個肌rou都養(yǎng)成了后天的條件反射,只要陳林出現(xiàn)在他身邊,他便毫不猶豫的觀察他、揣測他,他總要想著他究竟是要這個、還是要那個,究竟是快樂、還是憂愁,他熟悉陳林的每一個細(xì)微動作,一如他熟悉陳林身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