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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前蹄幾乎就要超過皇帝的時候兩腿踩在鞍上起身向前探去,□□的左手連同細腕和小臂全部暴露在寒風(fēng)中,她熟稔地調(diào)動腕力旋轉(zhuǎn)愛刀,仿佛不經(jīng)意間賀敷就閃著美麗的暗紅色輝光帶走了今天的第一個人頭。新鮮迸裂的血液酣暢地灑下些許落在她的面頰上,這個細節(jié)就像某種動機,使大腦幾乎一片空白。之后,她只記得暗紅色的光帶在空中慢慢延伸、扭轉(zhuǎn),詠唱的聲音反復(fù)在腦中回響,時間的流速變得難以確定,空間也不再具有原本的模樣。最后,她把賀敷扔到右手,左手拔出煉銀賀敷,那鮮艷張揚的血紅指向空中,空氣中的水分紛紛凝結(jié),無數(shù)冰粒在她身邊懸浮出現(xiàn)。她無心計數(shù)鏢的個數(shù),隨心所欲一般用刀尖指揮布陣,稍微橫過右手賀敷的刀刃,輕輕擊出首發(fā);刀刃碰上冰粒發(fā)出悅耳的鳴響,這和家中老樹下所掛古鐘的轟鳴有著類似頻率的聲音使她不禁露出發(fā)自內(nèi)心的溫柔笑容。她虛著眼睛,并不想看到什么,也無心關(guān)注瑣碎的凡俗細節(jié),煉銀賀敷赤練一樣從空中飄落,隨后她身邊方圓十米之內(nèi)沒有完尸。 隨即,她睜開眼睛,像個志得意滿的女皇一樣在馬上慢慢收起佩刀,徐徐看著周邊的慘狀。無非是鮮紅色,無非是殘破的肢體,無非是終結(jié)的廢墟。她隱約中想起爺爺能控制成千上萬的枯萎竹葉將一塊巨石打成碎屑的事情來。那時候她覺得爺爺簡直強大的就像怪物,如今兩相對比,她對自己苦笑一聲:“不知不覺,我已經(jīng)成為了這樣的人呢?!粚Γ皇侨税??!?/br> 她傲視戰(zhàn)場,雪霧彌漫中寂靜降臨。讓戰(zhàn)馬慢慢穿過堆積成山的尸體,用煉銀賀敷撥開前方的迷霧,她四下尋找著生還的同伴。不知穿過了多少敵人的陣地,她終于聽見了熟悉的口音。喊叫、喧鬧,她勒住韁繩仔細聽了片刻,倏地從馬背上跳下來朝那邊奔去。煙霧背后,士兵和軍官層層包圍的中心,有著她從剛才起就隱約掛在心頭、念念不忘的事情。看見戰(zhàn)神來了,士兵們自動讓開,烈牙疆腳下磕磕絆絆幾乎跪倒在皇帝面前。皇帝胸口和腹部的鎧甲都被人用極為鋒利的武器撕開,目所能及之處已經(jīng)血rou模糊,有經(jīng)驗的人一眼就知道沒救了。烈牙疆感到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恐慌,一時間竟然什么也說不出來。 “你要先走?”她竭盡全力撲到他胸前,用連自己聽起來都覺得驚訝的沙啞嗓音低低地問。皇帝沒有睜眼看她,胸口似乎起伏了一下,臂膀的某處還在痙攣。她連忙抓住皇帝的手,再問了一次:“你要先走?” 皇帝從嗓子里發(fā)著顫吐出一口氣,稍微回握了一下她的手,溘然長逝。烈牙疆慢慢將手臂從他身上移開,低頭看著自己滿手的鮮血。突然,她怒吼著站起身,朝著虛空中的敵人拔出神話之刃。 “又是你,又是你,又是你!”她瘋狂砍殺,但是沒有任何敵人可供她發(fā)泄,“全部都是你設(shè)計好的,對吧!你要逼我到最后……已經(jīng)沒辦法回頭了!” 突然,她兩手一松,神話之刃就這樣從她手里脫落飛出去,落在不遠處的雪地里。她跪下來,朝皇帝的遺容俯下身,長發(fā)落下,發(fā)出至今為止最悲慟的哭聲,聽上去像是猛獸痛失同伴之后殘酷的嘶吼。士兵們慢慢退散開,開始為另一件嚴重的事情奔走。烈牙疆對他們的奔忙毫無反應(yīng),兀自為逝去的君主哭喪,低低地壓著頭,一次又一次親吻君主的額頭和眉眼,握著他冰冷的手,仿佛是要和他一起離開。 42.2 她記不清自己是怎么會到帝國境內(nèi)的營地的了;她好像是睡了一覺,剛醒來的時候有些麻木,似乎是因為過度悲痛忘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在這時,營帳外傳來的吆喝和奔忙喚醒了她的直覺。野獸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味,她穿著單衣跑入大雪之中,沖進烈平疆的營帳,粗魯?shù)赝崎_守在床邊的樂正卜呼,抽出放在烈平疆枕邊的佩刀“淬寒”劃破自己的手臂。戰(zhàn)神的熱血順著指尖落入烈平疆口中,烈平疆緩緩飲著,半睜開眼看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戰(zhàn)神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也看不出在想什么,但當(dāng)她看見同胞的目光逐漸清晰起來,就伸手摸摸他的額頭。確認他熱度減退、已無大礙,她心力交瘁,全部的痛覺伴隨著強烈的疲倦和悲痛折磨著全身,她下意識抓住自己的頭發(fā),兩腿發(fā)抖跪在地上,隨后側(cè)身倒下。樂正卜呼快步取下掛在衣架上的烈平疆的貂袍給她裹在身上,緊緊抓住她的手,回頭叫人來幫忙。 那時候烈牙疆的身體冷的就像尸體,樂正卜呼緊緊抓著她的手,呆呆地望著她的臉龐,驚嚇之中不知不覺發(fā)動了時間禁錮,在她的潛意識中似乎這樣做就可以延長烈牙疆的生命。她維持著時間禁錮,保持著震驚和不知所措的姿態(tài)低頭看著烈牙疆。她喜歡時間禁錮,這個術(shù)式可以把瞬間化作永恒,把群居化作獨處。每當(dāng)她感到留戀或者吃驚的時候,總會盡可能地發(fā)動這個術(shù)式,好讓自己在時間的牢籠里安靜地帶上一會兒,仔細看看自己留戀的事物,仔細體會自己想要與之獨處的人的單獨時光,仔細思考、仔細分辨自己的情緒。不過上一次她這樣做的時候沒能安靜下來思考,因為那個人為了和她獨處把自己的時間也放慢了。那時候,樂正卜呼對自己所看見的烈牙疆吃驚的無法思考,而現(xiàn)在她總算是能夠好好地看著烈牙疆的臉考慮一下事情的經(jīng)過了。 她低著頭,緊緊盯著烈牙疆虛掩的睫毛。戰(zhàn)神是能夠把時間放慢到和她同等流速的,如果她還能和樂正卜呼說話的話,她會這么做的。樂正卜呼松開一只手抱住烈牙疆的后背,稍微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跪在地上,仰起頭嘆口氣。再等等吧。她又不著急,烈牙疆也不著急。她可以慢慢等。烈平疆已經(jīng)沒事了。她要等烈牙疆。 “這世界上,有趣的事情層出不窮呢。但是,沒有什么能比你們同胞倆更有趣了。你的哥哥,他讓我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愛情;而你,讓我無法選擇放棄?!?/br> 樂正卜呼又等了一會兒。稍微冷靜下來思考一下,她就知道自己哪里做錯了。 “你的確能夠打破時間牢籠,可是那個理應(yīng)負責(zé)把你叫醒的人不能啊。”她稍微回過頭,靜止的時間中營帳門口一片混亂,士兵們正在跑進來,外面的雪花正在飄進來,小小的、六角精致的,懸浮在空中,呆呆地停留;她稍微伸長脖子就能看見士兵們身后還有一個人影,工匠的灰色衣服包裹下他看上去非常不起眼,兩腳定定地站在營帳外面,明顯是已經(jīng)停下腳步在猶豫,然而兩拳緊攥,像是依舊苦惱著拿不定主意。樂正卜呼的思緒稍微停頓了一下。她一直在想,如果烈牙疆真心希望自己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人是姜賀敷的話,那時候在孔雀城橋頭發(fā)生的事情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