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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的話語和躲閃、痛苦的表情里,多少明白一些事情的真相。我們越走越慢。在辦公室門前,施拉科夫中尉握著門把手,躑躅了好一會兒,才終于開門進(jìn)去。我完全能夠理解他此刻的心情。突然知道好友的情況,卻是這樣,簡直猶如晴天霹靂一般,叫人一時怎能接受。中尉給我倒了杯咖啡,卻有一半灑在了杯子外面。他并沒有注意到,我也沒吱聲。中尉用鑰匙開文件柜抽屜的鎖,連試3次,才找到那一把。事實上,那一小串鑰匙只有6、7把,形狀大小都差別很大。我不明白中尉這是怎么了,他的心不在焉、神不守舍讓我深感困惑。“你說是哪一天?”中尉拉開文件柜抽屜前又問了一遍。“38年7月24日,星期天?!?/br>“哦。”中尉很快找到了38年的出門記錄,翻到那一天。我緊張地注視著他,拿咖啡杯的手都有點(diǎn)哆嗦。我索性放下杯子,站起來走過去。施拉科夫中尉已經(jīng)在搖頭了。我卻仍是莫名地問著傻問題:“是誰?那天昭跟隨在一起?”“沒有人,那天他一個人出去的。”聲音平靜得讓我有些害怕,剛才的激動和現(xiàn)在的冷漠,究竟哪一個才是真實的克里斯汀?施拉科夫中尉,那個自稱是傅昭朋友的人。中尉始終沒有抬頭看我,像是有意回避,合上記錄本,就打算放回去。這里面難道有問題。我一把搶過中尉手中的記錄本,速度之快,幅度之大,是我自己都沒想到的。等記錄本拿在手里,我才意識到這樣做有多么唐突、無禮。中尉并沒有生氣,仍是很平靜,有點(diǎn)漠然,一句話不說,幫我翻到那一頁。7月24日:傅昭,出門,晚上8:06;回營,晚上9:57。在8點(diǎn)以后,離開學(xué)校的只有傅昭一人。“會不會其他人先出去,在外面等著他?”“可能的,但是這里看不出來。”“中尉,你不覺得這里有問題嗎?”“什么問題?”“8點(diǎn)出門,是不是太晚了一點(diǎn)。也許那天晚上,他本不打算出去,但是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也許吧,但是這里看不出來?!笔├品蛑形娟P(guān)上記錄本,放回抽屜。我不明白,這幾分鐘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死锼雇?施拉科夫中尉的態(tài)度怎么會突然來了個180度的轉(zhuǎn)變。不管怎樣,“但是這里看不出來?!边@句話,中尉說了兩遍,其中的敷衍和就事論事已經(jīng)深深地刺傷了我。天知道,我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控制住自己不發(fā)作?,F(xiàn)在的心情甚至比會見巴貝爾后還要糟。我有一種感覺,施拉科夫中尉有秘密,也許就跟昭有關(guān),也許中尉就是關(guān)鍵。我抓住中尉的肩膀,拉他轉(zhuǎn)過身,逼視他的眼睛,問道:“那天你在哪兒?施拉科夫中尉,你是昭的好朋友,難道他就沒有告訴你什么?”中尉緩緩抬起頭,眼睛里完全沒有了歡快,只有憂傷和隱藏的痛苦。他握住我的手,用力把它推開。壓抑的聲音滿含著憤怒?!澳翘煳议_會。如果你不信,這里有記錄?!?/br>我害怕了,我后悔了,我不該感情用事,施拉科夫中尉是我最后的希望了?!皩Σ黄?,中尉,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的,我只是……我只是……”我絕望地?fù)u著頭,失魂落魄,跌坐到椅子上?!拔以趺崔k?告訴我,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了?”☆、第五章奇跡(13)我坐在門邊,喝了一口咖啡,透過臨街的大玻璃窗向外張望。雨淅淅瀝瀝地下了一夜,黎明時停了。清晨的薄霧已經(jīng)散去,天色卻仍是灰暗陰沉,不見一縷陽光。小石板鋪成的街道上有一小洼一小洼的積水。穿著裙子和高跟鞋的女士,為了避開水洼,寧愿放棄一貫優(yōu)雅、莊重的步態(tài),一蹦一跳地走過街道。頑皮的男孩則正好相反,穿著父兄的大皮鞋,專往水洼里踩,“啪!啪!”聲音越響,濺起的水花越多,就越是開心。自行車、送奶車慢悠悠地壓過水洼,泛起道道漣漪。一輛歐寶汽車飛馳而過,濺起一片泥水,路邊一拄著拐棍的老嫗躲閃不及,被濺了一身,氣急敗壞之下,揮起拐棍,沖著汽車背影叫罵了一陣,終是毫無用處。這是一條小街,在柏林這樣的大都市,可算是冷清、偏僻的。咖啡是代用品,之前還從來沒喝過。第一口時,覺得那種胡桃核被烤焦了的味道著實難以下咽。但是,在等待的一個多小時里,百無聊賴之下,不知不覺地我已經(jīng)喝完了兩杯。“長官,您請!”老板殷勤地送上第三杯咖啡,小心翼翼道。我沒有向他示意過,不過既然已經(jīng)送來了,就留下吧。我點(diǎn)點(diǎn)頭?!澳憧隙抢飼砣藛幔俊蔽蚁蚪謱γ孀隽藗€手勢。那間房子的深色大門邊上有一塊銅牌,上面寫著:中華民國大使館留學(xué)生聯(lián)絡(luò)處。“我肯定,長官,那里會來人的,每天都來?!崩习逄ь^看了看墻上的掛鐘,“平時他們九點(diǎn)之前準(zhǔn)來人的,今天怎么晚了?”“有人就好?!?/br>“長官,您找那里的人,是不是他們犯了事?”老板在圍裙上擦擦手,眼睛迅速地向我掃了一眼。我微微皺眉,厭煩地一擺手。我這身軍服到哪里都叫人神經(jīng)過敏。老板立既知趣地退了下去。昨天,克里斯汀?施拉科夫中尉主動告訴我一個情況:去年年底,有一個自稱是中華民國大使館留學(xué)生聯(lián)絡(luò)處的來找過他,詢問昭的下落。那位說她知道傅昭從軍校結(jié)業(yè)后就去了國防軍第一山地步兵師,但是從去年7月起,部隊開拔,她便與傅昭失去了聯(lián)系。詢問有關(guān)部門,得到的答復(fù)總是似是而非,或被告知是軍事機(jī)密。后來知道國防軍第一山地步兵師參加了閃擊波蘭的戰(zhàn)役,于是傅昭的去向可不就成了軍事機(jī)密嗎?她在多方尋找都沒有結(jié)果的情況下,求助于波茨坦軍官學(xué)校的施拉科夫中尉。可惜,施拉科夫中尉也愛莫能助。那位臨走時留下了這個地址。我徹夜未眠,一大早就來到了這兒。這個地方很容易找,即便在清晨的霧氣中,即便那是一幢極普通、極不起眼的小房子。忽然,我的目光落在街對面的一位身上,她正由西向東,沿著上街沿走來。高挑的身材、黑色的卷發(fā),米色的長風(fēng)衣下,細(xì)細(xì)的長腿,以及黑色高跟鞋上的腳踝,優(yōu)美、迷人。從我這么遠(yuǎn)的距離看去,她跟德國女孩并沒有多大區(qū)別,只是,她身上有一種特別的、既熟悉又陌生的東西一下子吸引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