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幅朝廷官職分布圖。黑衣人波瀾不驚地說著,謝東樓僅僅側(cè)著耳朵聽,少見的一次嘴也沒插。仿佛,這黑衣男子派任的官職都會成真。不遠處,瑾夏兒還在彈著琴,心思卻早就跑遠。她開始仔細考慮這黑衣男子究竟是誰。是皇帝?這是瑾夏兒的第一個念頭,因為,這黑衣男子說出的話是只有皇帝才可能說出來的,換一個人說便是滿門抄斬的大罪。但她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畢竟當今皇帝已經(jīng)將近五十歲了。而眼前這黑衣人卻分明是個少年。也許是舉止投足之間的氣質(zhì)使這黑衣男子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顯成熟,但瑾夏兒仔細觀察,卻覺得這人或許連二十歲都不到。光潔的額頭,鴉翼一般的墨色長發(fā),修長卻略顯單薄的身形,怎么看都是一個少年人。但這就更可怕了,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少年,卻可以把兩府大臣視作一盤棗子一樣隨意擺放,而且身為朝廷三品大員的謝東樓還對他畢恭畢敬、洗耳恭聽……“那趙奕之該安放在哪里?”謝東樓問道。“剛才那個紫衣衙內(nèi)?”黑衣男子問道。“正是。”“紈绔子弟,不學無術(shù)之徒,先放到符寶司,等他爹下了地方就將其罷免了。”“對了,還有你?!闭f著,黑衣男子突然話鋒一轉(zhuǎn)。可他說的這個“你”并不是指謝東樓。——這話,竟然是對著瑾夏兒說的。瑾夏兒嚇得一怔,就懷疑自己聽錯了。明明,隔著一扇簾子,黑衣男子應(yīng)該看不見她才對,可是一雙眼睛,卻分明是在盯著她的。就在瑾夏兒發(fā)呆的片刻,黑衣男子已經(jīng)來到她面前,隔著紗簾問道,“你,不記得我了?”黑衣男子來的太過突然,嚇得瑾夏兒亂了彈琴的手法。琴弦一蹦,“噔”的一聲就斷了。黑衣男子嘆氣,從瑾夏兒面前離去。原本,瑾夏兒以為這是他要離開鳳鳴樓了,沒想竟是朝旁邊的廂房走去的。那廂房是瑾夏兒的住處,不知這人要進去干什么,瑾夏兒只得放下琴趕緊跟上。男子打開廂房的門,走到梳妝臺前,打開第二個抽屜,取出了存放在那里的琴弦。瑾夏兒吃驚地看著這人。忽然想起,知道這琴弦放置位置的男子,天下只有一人。黑衣男子拿著弦來到琴旁,坐下,開始換琴弦、把琴弦拉緊、一根一根的調(diào)試聲音。微微側(cè)著頭,把耳朵貼在琴上細細地聽。一縷細細的鬢發(fā)輕輕垂落在白皙的頸項間,男子回憶著年幼時記憶中的音調(diào),輕輕哼出了聲。調(diào)好了聲音,把琴交還到瑾夏兒手上。男子苦笑道,“看來瑾夏jiejie是不記得我了。”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記憶。那時瑾夏兒也還是個孩子,另一個更小的孩子亦步亦趨地跟著她,斜抱著比自己還高的古琴,“瑾夏jiejie”、“瑾夏jiejie”地喊著她……眼睛一熱,豆大的淚滴滾落下臉頰。瑾夏兒道,“殿下,長大了啊?!?/br>“嗯,長大了?!标懗粱貜退?,語氣少見的溫和。作者有話要說:☆、第十三章可能有人會問,陸沉當年在京城好歹也是做皇帝的,怎會在鳳鳴樓認識一個妓/女,還問對方叫jiejie?這事在后面會好好說明,現(xiàn)在,讓我們先把目光轉(zhuǎn)向那個被陸沉評價為“紈绔子弟、不學無術(shù)”的紫衣衙內(nèi)身上吧。趙衙內(nèi)趙奕之回到家中,爹爹正在正堂等著他。“又去鳳鳴樓了?”趙中丞黑著臉問自己的兒子。趙奕之低頭不語。“我趙家三代在朝為官,怎就出了你個不孝子!”“我也是在朝為官的嘛……”趙奕之小聲囁嚅道。“蔭官也算官?剛好現(xiàn)在賀解元住在我趙家,你要多向他請教?!?/br>“賀解元?解元為何要住在我們家?”“是為父原先同窗好友的兒子,名叫賀溫玉。四書五經(jīng)無一不精,中了江寧府的解元。如今在咱們家借宿,等著來年春闈說不定就是一個狀元。這幾個月我叫他好好指教你做學問,你怎么也得考個秀才吧,不然為父的臉往哪擱!”然后趙中丞就差下人把賀溫玉請到正堂來,并對自己兒子囑咐道,“見了人家要恭恭敬敬的拜師!這幾個月就不許出去亂跑了,定下心來才能做學問?!?/br>“還拜師?”趙奕之愁眉苦臉,看來定是把個難纏的書呆子請回了家。忽然,一人從長廊中走來,一步步踱上正堂。陽光打在烏綢般的長發(fā)上,一襲白衣行云流水,腰帶襯出了挺拔的腰身,吳帶當風地飄散?;腥婚g,好似一千年前的晉人現(xiàn)世。這人停在正堂前,彎腰行禮。“見過趙中丞、趙公子?!甭曇舴路饍善褫p輕相叩。直到這人抬起頭來,趙奕之的心又被驚住了半拍。濃墨輕畫的雙眉朝雙鬢斜飛,明亮的鳳眼就如同一汪清潭般流轉(zhuǎn)回光。鼻翼筆直挺拔,淡紅的雙唇仿若含朱。趙奕之逛遍了京城的大小妓院也沒有見過這樣的人,不禁覺得,還是江南的水土養(yǎng)人。趙中承看見賀溫玉來了便露出笑臉來,“小的時候伯伯也是見過你的,可還記得?”賀溫玉略作思忖,道,“可能是那時年紀還小,竟是不記得了?!?/br>“我卻是記得你的,你和你爹很像,都生得一身好風骨。是喚作‘大鶴’?”趙中丞撫須作笑。賀溫玉一怔,尷尬道,“鄰里間的戲稱罷了……”大鶴,趙奕之在心里默念一遍就覺得貼切,這人確實像鶴一般好看。轉(zhuǎn)念一想,讓這個人教自己做學問似乎還不錯。于是便老老實實的和賀溫玉到了書房。行至書房,趙奕之發(fā)現(xiàn)原本應(yīng)該緊鎖的門微微開了個縫,不禁疑惑。因為他平時只顧著花天酒地卻是從沒進這書房的。只見半截白色的衣袖從門縫間逸出,一只白白的小手扒在門上。然后,半個小腦袋也怯生生的探了出來。趙奕之看看這露出的小腦袋,再扭頭看看賀溫玉。長著一模一樣的墨發(fā)、一模一樣的鳳眼,連衣服穿的都一樣。簡直就是小了一號的賀溫玉。趙奕之不禁笑了出來,“怪不得你不叫鶴郎、不叫鶴君偏偏要叫大鶴,原來是因為還有只小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