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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了好多?!?/br>陸沉道,“真的?”其實羅敷早就發(fā)現(xiàn)陸先生的頭發(fā)在漸漸變白,jiejie還嘲笑說“少白頭”。這天,她看著陸先生,兩鬢已見雪色。她記得的,自己第一次見這人時,墨發(fā)如鴉翼。于是她就對他說,你的頭發(fā)白了好多。結(jié)果他抬頭問道,“真的?”然后,竟笑了。原本僵硬冷峻的面容面容忽的化作一池春水。羅敷怔怔地看著陸沉,莫名其妙。中午,陸沉去問小歲借來了鏡子。他已經(jīng)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照過鏡子了,再不看看估計連自己長什么樣都記不清了。鏡子中的自己和想象中的不同,眼角不似原先那么凌厲,已經(jīng)有些下垂了。兩鬢斑白而凌亂。小的時候人人都說他長得像他娘,于是他覺得自己長得很好看??墒乾F(xiàn)在,他怎么看怎么覺得自己丑極了。陸沉苦笑,心想,若是一夜白頭倒好,干脆利落,就像那戲中曲書中人一樣。可如今自己這頭發(fā)有黑有白,如同癩皮狗一般,算個什么事?這天,羅敷姑娘愣愣的走在路上。她一直在想,陸先生笑了。自己說他白了頭,他卻笑了。雖然毫無根據(jù),可是羅敷卻忽然覺得,陸先生一定是有喜歡的人了。而且,是喜歡到了骨子里。肯為那人終老,肯為那人白頭。關(guān)乎愛的時候,女孩子的直覺總會變得異常的準(zhǔn)。下午的時候,賀夫人來了郵驛館。賀夫人最近總會來,蹲在放信的那間屋子里,一封一封的找,看看有沒有自己兩個兒子的信。兒子說過年就回來,可是賀夫人等到了整個春天都過去了也沒見人回來。春末夏初,賀夫人才收到一封簡短的信,是賀溫玉寄的,他說朝廷里出了點事,晚些回來。賀夫人聽說了,皇帝駕崩新君登基。莫不是就是因為這事?仍是不放心,原來每次都可以收到四封信,溫玉和平安總分開寫的,兩人都會給爹娘各寫一封……可是現(xiàn)在就收到賀溫玉短短幾行字。有時候陸沉?xí)驹谂赃吙促R夫人找信,卻從來什么都不說。仿佛他一開口,整個世界就崩塌了。直到入了秋,賀溫玉才又寫了封信。說是病了,養(yǎng)好病過年前一定回來。信是賀夫人自己翻出來的,信差還沒來得及送。陸沉看著賀夫人把信找出來,迫不及待的拆開,心中忐忑不安。但是賀夫人看完信,表情并沒有太大變化。看來賀溫玉仍沒寫賀平安死了的消息。陸沉想,應(yīng)該是因為賀溫玉一直找不到賀平安被葬在哪里了。他必須帶著弟弟的靈柩才能回鄉(xiāng)。連怎么死的葬在哪里了都沒弄清楚,他便不敢寫在信里,讓父母徒傷悲。于是陸沉決定攢夠錢了,年底再回一趟京城。把平安的靈柩接回來。當(dāng)時負(fù)氣,把他和自己母親葬在了一起,現(xiàn)在仔細(xì)想來,做的很不妥當(dāng)。賀夫人把短短一封信看了三遍。陸沉問,“怎么樣?”賀夫人道,“說是病了,今年過年再回來?!?/br>陸沉點頭。“但是……”賀夫人的眼睛黯淡了,“平安好久都沒寫信了,溫玉也不提他……”陸沉張了張嘴,然后,又閉上了。轉(zhuǎn)眼間,秋意更濃,插茱萸,賞秋菊,又是一年重陽。這天陸沉休息,他上了街閑逛。經(jīng)過一條條的街道,看著賀平安刻下的那些畫。他一有空就會走在街上看,掏出紙筆摹畫下來。蹲在墻角,畫上一下午,想著賀平安當(dāng)年說不定就趴在這里刻了一下午。那時他們還素不相識,那時的賀平安還過得很好,仿佛他一切的不幸都是源自遇見了自己。住在這座城,陸沉就明白賀平安為什么是這樣一個人了。賀平安很笨,但是已經(jīng)足夠在這里生活的很好。這一整個江南的和煦春風(fēng)呵護著他長大,最后,他卻死在了北方的鵝毛大雪里。順著一墻的刻畫走出巷子,走過茶館酒樓。風(fēng)過耳,便聞一片喧囂。酒館的房檐上閃爍著白光,叮鈴作響,耀得晃眼。陸沉回頭望,看見酒館的房檐上掛著一個圓圓的銀繡球。陸沉仔仔細(xì)細(xì)的望著,就好像一朵普通種在人家圍欄下的繡球花。微風(fēng)中,圓圓的繡球不停地轉(zhuǎn)動,太陽折射在每一個角度,形成不同的花紋。陸沉看著那個繡球,覺得有趣。于是他就一直這么站在酒肆的正門前,站了好久。“陸先生是喜歡這個繡球?”認(rèn)識他的掌柜問道。陸沉點頭,“很漂亮?!?/br>掌柜笑道,“我讓你看看更漂亮的?!闭f著,搬來凳子,取下銀繡球交給陸沉,自己又去里屋了。陸沉看著手中的繡球,才發(fā)現(xiàn)竟是如此繁復(fù)的一個物什。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這哪是一朵繡球,這分明就是一個世界。微如沙礫的房子、細(xì)如發(fā)絲的寶塔、一粒芝麻便是百畝良田、一顆琥珀便是一汪大明湖、而往來的人們,比牛毫發(fā)梢還要細(xì)小,音容笑貌,卻依稀可辨。……這時掌柜又拿了一個小本子過來,對陸沉說道,“這繡球其實是個鎖,要解三千次才能解開,還是旁邊巷子一個小孩發(fā)現(xiàn)的。孩子把解法都寫紙上了,我們閑來都拿它解著玩?!?/br>說著,掌柜捧起繡球,挑開了那繁復(fù)浮雕上的一截斷橋。咔嚓——繡球上的物什開始無規(guī)律的游走。陸沉看著那景色不停地變化,滄海桑田、物是人非。待到變化停止,那繡球的模樣已經(jīng)與方才完全不同了。掌柜笑道,“怎么樣,有趣吧。現(xiàn)在又回到了第一重,陸先生你可以照著這個本子上寫的來解,解到哪一步了,就在那本子上打個對勾,我們好下次接著解。一般人是沒有興趣把這繡球解開三千次的,平安把每一重的“因”都寫在了一個小本子上,大家有興趣了,解開幾重,打個對勾,下次閑來接著解。下午的酒館人還很少,陸沉要了一壺酒,坐在角落窗邊的一個位置,來解這個繡球。他先翻開那個本子,密密麻麻都是字,字體幼稚,卻一筆一劃認(rèn)真極了。有些字寫錯了,被打了個紅叉,有些字不會寫,被空著畫了個紅圈。然后又有一個秀挺一些的字在旁邊替他更正。幼稚些的字是賀平安小時候?qū)懙?,更正的字是賀平安的母親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