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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談狐說鬼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6

分卷閱讀6

    眼中慢慢涌起淚水,哽咽道:“小七知道讓公子為難了,可小七……真心舍不得崔郎……”

崔謹(jǐn)心中如被剜了一刀,面上卻不好露出來,只得放柔了聲音安慰他:“阿七莫急,又不是明日便走了,總能想出辦法來?!?/br>
胡七垂下頭,似下了決心,仰頭看住他,輕聲道:“小七將此間的店鋪關(guān)了,情愿追隨公子,好不好?公子回金陵,小七便在金陵落腳開店。公子去京城,洗硯齋便開到京城去,好不好?”

崔謹(jǐn)渾身一震,凝視著面前天人一般的面孔,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阿七,你到底是誰?”

美人長嘆一聲,掩飾似的側(cè)身把玩起一把沉香扇骨,半晌,淡淡自嘲道:“小七……不過是個聰明面孔笨肚腸的傻子,公子最清楚了,不是么?”

看著他這副樣子,崔謹(jǐn)只覺心口那柄刀仿佛被人握住手柄,來回旋擰,將心臟攪的支離破碎,痛不可當(dāng)。他下意識的將他攬入懷中,低頭在額上落下一個親吻,喃喃道:“好,咱們絕不分開?!?/br>
半月后,崔謹(jǐn)離開麓山書院,赴京城國子監(jiān)求學(xué)。

胡七說到做到,竟真的毫不顧惜的收了洗硯齋,悄無聲息就失了蹤跡。崔謹(jǐn)臨行前再來時,只見到綠樹成蔭下緊閉的大門,上頭掛著一把厚實銅鎖。

他立在門前發(fā)了一會呆,神情有些黯然,卻也沒說什么。倒是陪同前來的同窗,同情的嘆了口氣。

待崔謹(jǐn)再次見到胡七的時候,已是他入國子監(jiān)三月之后。

京城最繁華的朱雀大街上,悄然開出了一間精致的門面,叫做洗硯齋,專賣各種精巧貴重的文房四寶、美器雅玩,雖售價不菲,卻因物件實在精細(xì)少見,因此不久便在京城的上層文人圈子里流傳開來。

崔謹(jǐn)聽說得“洗硯齋”三個字的時候,文采風(fēng)流的解元公,竟雙手微微顫抖,潑了小半盞茶。

國子監(jiān)一下學(xué),幾乎一刻都不能忍耐的,他跨上馬直奔朱雀大街,后頭小廝差點沒趕上,追的魂飛魄散。

大跨步?jīng)_進店堂,只見一個熟悉的青碧色纖細(xì)身影,周旋在三五買家之間,面上掛著清淺的笑容,整個人仿佛散發(fā)著珠光,惹得看貨的客人心猿意馬,頻頻將視線轉(zhuǎn)至他身上。

崔謹(jǐn)忽然定下心來,靜靜立在一旁,拈起一個甜白瓷素紋筆洗,若無其事看了起來。店內(nèi)小仆模樣的人上來殷勤詢問需求,被他微笑著三言兩語打發(fā)了。

終于,胡七從人堆里無意間一回頭,立刻愣了一下,一挑眉,嘴角慢慢勾起弧度,蔓延至眼角眉梢,整個人忽然仿佛被點亮了,明媚的……好似這初秋艷陽。

只見他拋下眾人,一步一步上前來,抬頭看向他,用目光細(xì)細(xì)摩挲著他的臉,嫣然一笑:“一別數(shù)月,公子……安好?”

顛鸞倒鳳,抵死纏綿。

這一晚,崔謹(jǐn)沒有回府。

京城里行事,總是要比山野中謹(jǐn)慎些,兩人從此心照不宣的開始了地下情緣。至于面兒上,則只道崔大學(xué)士府上的侄少爺、金陵解元崔謹(jǐn),與極風(fēng)雅的洗硯齋主人十分交好,甚至國子監(jiān)的同窗們到洗硯齋報上崔慎之的名號便能折扣一二。

如此你儂我儂,又是月余。

崔謹(jǐn)心細(xì),不知何時起,漸覺心上人面上笑容日減,背著人時,眉宇間常有幾分焦慮。他忍不住,小心的詢問:“阿七有什么為難事,說出來聽聽,或許我可以分憂呢?”

胡七猶豫了一下,勉強笑笑:“無事,公子多慮了。”

崔謹(jǐn)并不相信,但阿七不肯說,他也就體貼的不追問了。

如此又過了些日子,胡七心事愈重,人也憔悴了三分。他終于按耐不住,板起臉,追問原因:“到底出了什么事?”

胡七手中握著一盞湘妃竹巧雕的四君子杯,杯中茶水已經(jīng)涼的徹底,他卻恍若未覺,失魂落魄的抿了一口,抬頭望向他,目光中有膽怯有期冀,聲音也有些顫抖:“公子……心中如何看待小七?”

崔謹(jǐn)怔了一下,隨即正色道:“崔謹(jǐn)鐘情阿七,愿付余生?!?/br>
胡七一愣,慢慢的笑了,眼中卻落下淚來:“若是……”后面的話卻如鯁在喉,怎么也說不出來了。

崔謹(jǐn)目不轉(zhuǎn)瞬的盯著他的表情,半晌,忽然笑了:“阿七若是江洋大盜,說不得,也只好拋下一切,隨你流落草莽去了?!?/br>
美人撲哧一聲破涕為笑,深呼吸,放下茶杯,思量糾結(jié)半天,終于輕聲道:“小七眼下有一難,過不去的話,便是性命之憂。公子……本是連中三元極尊貴的命格,阿七欲求公子蔭蔽,可是……怕會損了祿命,甚至……傷些壽數(shù)。”

崔謹(jǐn)面色不動分毫,只是深深看著他,許久,忽然笑了:“實不相瞞,我心中一直埋有疑惑,阿七這般慧詰婉媚,本就不似凡間生靈……”

胡七猛地一震,有些狼狽有些懼怕的望著他,面色一下子慘白。

崔謹(jǐn)嘆口氣,輕輕將他摟入懷中,在背心安撫的拍了拍:“傻孩子,該怎樣,就去做吧,不用顧忌什么?!?/br>
懷中人揪住他衣襟,眼淚簌簌而下,哽咽著張了張口,卻終于沒有多說什么。

月余后的一個雨夜,京城罕見的雷電交加,狂野恣肆,直如席卷天地之勢。有積古的老人,看著這番架勢,心有余悸念叨兩句:怕是天雷要收妖祟吶……

洗硯齋后宅里,崔謹(jǐn)面色凝重端坐堂中,懷中抱著瑟瑟發(fā)抖面無人色的胡七。

驚雷閃電一個接一個的在身旁三尺之地落下,一個比一個兇狠,一個比一個憤怒,仿佛恨不得將堂中人連皮帶骨劈成焦炭。

五百年一渡……天雷劫。

雷電狂擊了足有一柱香時間,卻始終落不到目標(biāo)上??衽?,一記驚天動地的雷霆勢若萬鈞的壓到頭頂上方炸開,崔謹(jǐn)下意識的彎下身體,將懷中人徹底遮在身下,眼前被閃的瞬間一片耀目白光,耳中則只剩隆隆轟鳴,過了許久方才緩了過來。

雷電已經(jīng)散去,庭院屋梁被擊得幾成焦土。外頭,已轉(zhuǎn)為暴雨傾盆。

他這才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懷中人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毛色雪白的狐貍,口角掛著一線血跡,只剩微弱呼吸。地上則散落著凌亂的衣物。

他愣了片刻,輕輕抬手擦去狐貍口邊血跡,柔聲喚道:“阿七?”

小狐貍慢慢睜開眼睛,濕漉漉的眼珠如浸水的瑪瑙珠子般,軟軟望著他,伸出粉色的小舌頭,輕輕舔了舔他的手指。

第二年,會試放榜,博陵崔氏嫡支子弟崔謹(jǐn)進士及第,中了二甲第十七名。而后,出人意料的違背家族意愿,放棄入翰林院的機會,轉(zhuǎn)而謀了個七品縣官的外放,拍拍袖子只帶了一個極美貌的書僮便去赴任了,一時傳為奇談。

半月后的一個夜晚,縣衙略有些陳舊簡陋的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