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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下之際,歌頌藍玉功德和彈劾藍玉的奏折一分為二,各自像小山一樣堆到了洪武帝圣前。但凡有人當紅,總是有人捧有人摔,這都是自古的定律了,當皇帝的心中自有一桿秤,該怎么抉擇,并不會隨便受這些個人左右。但這彈劾的事情里有兩件,卻讓洪武帝覺得不能釋懷。其一,藍玉過喜峰關時,等不急守衛(wèi)查驗通關牒文,下令闖關損毀喜峰關第一道關卡,現(xiàn)下工部還呈上修繕預算,等候洪武帝撥下銀兩重修關門呢。如此驕橫跋扈,損毀自家財產(chǎn),簡直是豈有此理!其二,王弼副將密告藍玉與王弼暗中勾結,捕魚兒海大捷之后私占掠獲的珍寶、駝馬,并將降將士卒仆役等收歸己用。糾結于這第二樁罪狀,就不能不說洪武帝久居軍中,已經(jīng)理論脫離實際太遠了。當年朱元璋率軍打天下的時候,大明朝還未建立,軍中上下艱苦樸素慣了,尚能不拿百姓分毫,況且被攻占的城池經(jīng)歷元朝的橫征暴斂,實在也搜刮不出什么膏脂來。而現(xiàn)下的情況卻大有不同,明朝治下二十年,雖談不上國富民強,也算是休養(yǎng)生息小有成效。軍中士兵日子過得越來越好,要求也更高了,再者與蒙古韃子作戰(zhàn),士兵總有非我族類、不必客氣的觀念。平日里各位將軍率軍攻下元朝地界,都是睜只眼閉只眼,手下要揣點金銀入懷,或是順手牽只羊,乃至占個俘虜什么的,也不會怪罪。畢竟手下弟兄都是提著腦袋打戰(zhàn)的,不犒勞好了怎會為自己賣命?就憑他老朱每月發(fā)的那半石米,自己吃都不夠,更別說養(yǎng)活家中老小了。遠的不說,就去年年初馮勝率軍取得的金山大捷,軍士們也沒少往自己腰包里揣東西。但這雖是不成文的規(guī)矩,以往大家私自拿了就算了,并未往洪武帝那里告?,F(xiàn)下不知是哪個有心人一報,洪武帝向來最恨貪污之事,再對比自己當年帶兵打戰(zhàn)的實際情況,頓時覺得藍玉伙同下屬做下這等事情,實在是品德敗壞。不過洪武帝在宮里踱來踱去,想了一夜,這兩樁事雖然有不妥之處,藍玉畢竟功大于過,最后還是大筆一揮,寫下“封藍玉為梁國公”的諭旨。聽說藍玉晉封為梁國公的消息時,夏子凌總算是松了口氣。歷史上捕魚兒海歸來,藍玉因為犯下三樁過錯,洪武帝出于警示,將本欲封賞的“梁國公”頭銜,改成了“涼國公”。這么看來,自己幫他掩去了最嚴重的一樁,倒是挽回些許頹勢。以后再謹小慎微、步步為營,不知道能不能救得藍玉一命。不過,藍玉這廂事情告一段落,朱椿那廂卻又有件大事不得不辦了。那便是——拖了兩年有余的蜀王大婚之事,洪武帝下旨“即日完婚,不得有誤”,于是,整個蜀王府開始緊鑼密鼓地籌備起蜀王的婚禮來了。☆、第71章蜀王大婚(上)洪武二十一年夏天,蜀王朱椿已經(jīng)十八歲有余,在古代這個年齡不少人已經(jīng)兒子都好幾個了,更別說蜀王現(xiàn)下才結婚,這絕對是大大的晚婚。因此,朱椿要結婚了,很好、很好……不久之后有了子嗣,對于爭奪帝位來說,這顯然也是洪武帝會看重的一條。萬一挑選了個不孕不育的繼承人,這朱家的江山就要易主,無后為大,在古人的觀念里,尤其是對于皇室成員來說,這是至關重要的。所以,夏子凌本應該滿心歡喜地祝福蜀王大婚,并且殷殷叮囑他早生貴子才是,但是……他此刻卻在醉仙樓的角落中與彭齊一道喝著悶酒?;蛟S……應該去掉“悶”字,只是喝酒而已。蜀王大婚絕對是一件好事不是嗎?自己有什么值得郁悶的呢?不管怎么說服自己,夏子凌心里還是不怎么愿意提起蜀王大婚這件事的,但是彭齊這家伙卻是個不懂他心意之人——“哎,伯嘉,蜀王不是馬上要大婚了嗎?你怎么不去王府幫忙,還有時間來這與我喝酒?”說起來,夏子凌平日總是躲酒,自己要抓他喝個酒好生麻煩,這幾日卻是自覺得緊,常常湊上來央著自己一起喝酒呢。這一句話正中夏子凌痛處。“蜀王大婚與我何干。蜀王府那么多人養(yǎng)著吃白飯嗎?就算人手不夠皇宮里大把的人也可以差使,我為什么要去幫忙?!我好歹也是后軍都督府同知了,從三品,知道嗎?我為何要屈尊降貴,去給蜀王當仆役使!”夏子凌此番北伐回來,由于表現(xiàn)突出,又獻計破了百眼井元軍裝神弄鬼的把戲,已經(jīng)累功擢升至后軍都督府從三品同知。彭齊摸了摸鼻子,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只是隨便問了一句,夏子凌為何要火氣如此之大。“呃……那個,我以為蜀王大婚你應當是極高興的,莫非你不樂意?”“……”對呀,他也以為他應當是極高興的。朱椿早就應該結婚了,這一點他心里清楚得很。而且說起結婚對象,藍玉的獨女藍嫣,也沒什么不好的,甚至于夏子凌對這個姑娘還有幾分好感,藍嫣至少比大明朝尋??贪迮右腥ざ嗔?,最重要的一點是——她還是朱椿的夢中情人!不過,想到這一點,夏子凌心里更加不舒服。所以……他這是中了魔障嗎?或者……是有點家長情結,舍不得孩子結了婚長翅膀飛了?這個解釋也很牽強。他雖然比朱椿年長個七八歲,卻只把朱椿當作輔佐對象,何曾將他視作自己孩子般,生出了護犢的心思?總之,他自己也想不通為何最近心思煩悶。但話說他夏子凌樂意不樂意又能如何,橫豎結婚的當事人都不是他,人家郎有情妾有意,結這秦晉之好,他不過是個不相干的旁人罷了!這么想著,夏子凌心里有生出了幾許酸酸澀澀的情愫。唉,這事真他媽煩,這種時候,這個沒有煙抽的時代,也只有一醉解千愁了。“光說別人的事干什么!彭齊,你唧唧歪歪找話題,不會是想躲酒吧,我告訴你,老子今天不把你灌醉不罷休,來來來,干了!”夏子凌說著抬起酒杯便一飲而盡。彭齊看著豪氣云天的夏子凌,有些無語。這京中誰不知道我彭齊千杯不醉,你那破酒量也想和我拼酒?!好吧,你既然找醉,別怪我彭齊不手下留情。一頓飯吃到一半,彭齊才剛開始喝呢,夏子凌卻已經(jīng)倒下了。最后,悲催的彭齊還是不得不把醉倒的夏子凌扛回家,囑托家丁好生照看之后,才離去了。明月當空,夏夜的京城不時傳來幾聲蛙啼。萬籟寂靜,眾人安睡之時,卻有一道頎長的身影躍入了夏子凌院中。朱椿很少穿黑色的衣服,但這并不代表這個顏色不適合他。黑衣墨發(fā),月華勾勒出他線條完美的面龐,一雙星眸在黑夜中熠熠生輝。這樣的蜀王,正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