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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喝到。朱椿卻擺了擺手道:“不用了,現(xiàn)下情勢緊急,禮數(shù)就免了。周庭,本王便直言吧,我今日到此,是應(yīng)了夏子凌要救你一命?!?/br>周庭聞言心中一暖,沒想到夏子凌真肯出手相助,而且還能說動蜀王到詔獄中走一趟,看來他在蜀王面前,果然是第一紅人啊。“不過你也知道,你爹爹犯的事,說嚴(yán)重了,是要夷三族的,要免你不死是不可能的,除非……”朱椿不耽擱時間,一來就說明來意,現(xiàn)下卻忽然頓了頓。周庭道:“請王爺明示。”“沒入賤籍。”“王爺?shù)囊馑伎墒且胰霕芳???/br>“正是,”朱椿頓了頓,道:“你意下如何?”周庭看著朱椿,就如同看一個怪物一般,片刻后哈哈大笑道:“王爺,臣與您無冤無仇,現(xiàn)下將死,您又何故來尋我開心呢!”朱椿正色看著周庭,他就知道周庭會是這樣的反應(yīng),因此才決定親自來一趟,若是宋同知直接與周庭說,周庭斷然會以死明志。“沒入樂籍”這個建議是夏子凌提出來的,但是對于信奉孔孟圣賢的儒生來說,卻是比死還要更難以忍受。樂籍制度始于北魏,是將罪民、戰(zhàn)俘等群體的妻女入專門的賤民名冊,迫使其世代從樂、以聲色侍人,入樂籍的通常是女子,說白了就是去做官|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比直接賜死更加羞辱人的一種懲罰,因此,這樣的判決提到洪武帝圣前,他也不會覺得判得輕了。在洪武帝之前,不少皇帝對自己恨之入骨的罪臣妻女使用過這一招;在洪武帝之后,永樂皇帝對黃子澄之妹、鐵弦之妻也用過這一招,其行可謂令人發(fā)指。洪武帝雖然殺人如麻,卻不曾做下這等辱人名節(jié)之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還算是人性未泯。而現(xiàn)下,周庭一個士林儒生,洪武十八年殿試探花,朱椿卻提出讓他入樂籍保命,簡直是比殺了他還要折磨百倍。周庭若是真同意了,以后還有何面目面對官場同僚和同窗學(xué)子?朱椿看著表情倨傲的周庭,目光冷峻,唇角微揚(yáng)帶出一個冷笑,道:“周庭,你以為自己有幾分才氣就很了不起了?我大明人才濟(jì)濟(jì),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你在本王眼中,根本是一錢不值的酸儒一個,我今日至此,只不過是給夏子凌幾分面子,你要死要活是你自己的事情!”朱椿語氣突然冷冽下來,倒讓周庭愣了愣。周庭直視著安然坐在上座上的蜀王,朱椿此刻面色冷然,俊美的臉龐更顯輪廓剛毅,眼中帶著幾許睥睨萬物的神色,全身慵懶中散發(fā)出渾然天成的帝王霸氣。這個十八歲的少年,忽然讓他不敢直視,并且有一種忍不住要在他面前彎腰俯首的沖動。這是什么感覺?這便是傳說中的真龍之氣嗎?究竟是什么樣的經(jīng)歷和決心,讓蜀王年紀(jì)輕輕就有了如此傲視天下的氣度?周庭從前自視甚高,并不把蜀王放在眼里,現(xiàn)下卻忽然覺得效忠于他說不定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夏子凌果然眼光非凡,假以時日,蜀王定然能成為一代明君吧。只可惜……他是無緣看到那一天了。“夏子凌托本王帶一封書信與你,既然已經(jīng)決定赴死,你便速速看完,有什么話要托給夏子凌,本王可以代勞。莫要耽擱久了,本王可沒空在這里陪你這個酸儒閑耗!”朱椿說罷,掏出一封書信,卻并不上前,片刻后,周庭自己走近取了去。攤開薄薄的絹紙,上面只有寥寥一語——“梓昱兄,家中老母已妥善安置,勿念。伯嘉上”適才還一身傲骨,決定慷慨赴死的周庭,看到這句話,忽然一陣酸楚涌上鼻尖,眼眶就紅了。周庭拿著這絹薄紙,手忍不住微微顫抖。夏子凌啊夏子凌,你為何如此聰明,總是懂得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捏在我的軟肋之上。看到這句話,周庭便忽然想到了有一日與夏子凌的對話。那日二人談起古時忠烈之士,視妻兒性命于不顧,成就大義的行為。周庭自小受那孔孟禮數(shù)教導(dǎo),自然認(rèn)為顧大義大節(jié)才是君子之道,而夏子凌卻不然。“顧大義要看是什么樣的大義。如若為了天下蒼生、黎民百姓,舍棄小家能求得天下安定,那自然該顧全大義??墒侨缛裟疽殉林郏荒芨淖?nèi)魏维F(xiàn)狀,仍要一味舍棄家人、成就名節(jié),那便是愚昧之舉,就算能夠流芳百世,待到去了地下,又有何面目面對至親之人!”夏子凌的話在周庭看來有些與君子之道相悖了,周庭當(dāng)時不以為然。然而現(xiàn)下的情形,再聯(lián)想到夏子凌當(dāng)時的話,周庭卻忽然覺得頗有道理。如若他慷慨赴死,自然可以保得一生名節(jié),可是母親呢?父親和他都死了的話,母親可以獨(dú)活嗎?縱然夏子凌說會妥善安置母親,可是……正因?yàn)樗绱苏f了,周庭才想到那是沒有可能之事。吃喝用度上,縱然夏子凌有心,可以滿足母親一切所需,但那喪夫失子之痛,母親挨得過去嗎?以他對母親的了解,如若自己和父親都走了,母親也定然會抑郁成疾、不久于人世吧。他周庭一貫清高,卻在這一刻才知道自己不過是個平凡之人,也不可能成得圣人。如若他死了,對國對家、對蒼生對黎民沒有任何意義,甚至于他連英勇就義之士都算不得。百年之后,后世只會把自己列入私通北元、造反未遂的逆臣名單之中。何其可悲、又何其可笑!“本王公務(wù)繁忙,若是你沒有話要說,本王便回去了?!敝齑徽f罷起身,衣襟瀟灑一甩,人已經(jīng)向門口走去。“等等,王爺,”周庭說罷鄭重地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頭,道:“臣愿意入樂籍,求王爺救臣一命。”背對周庭的朱椿頓住了身形,唇角勾出一個弧度。夏子凌,你果然算得很準(zhǔn)。☆、第81章京中斗法(九)議定之后,宋同知著人將周庭押回大牢,親自送朱椿離開了詔獄。其實(shí)周家父子的案件,未交予刑部會審,直接由錦衣衛(wèi)上稟皇上,本就判的是——“周興私通北元,立斬不赦。其子周庭,時年尚幼,念其父乃受胡惟庸所惑,并未參與胡黨密謀,赦其子死罪,沒入教坊司,以儆效尤。”這樣的判罰,應(yīng)該算是比較公正的。之前令獄卒假傳死罪,實(shí)為夏子凌計(jì)策。周庭此人倨傲,只有將其置之死地,而后給予一線生機(jī),才會應(yīng)允這變通之策。而此法也非蜀王出馬,擺出一副愛理不理之態(tài)才能成,若是夏子凌親自前往,哪怕聲淚俱下勸說,周庭也必然礙于面子不允。周庭回到牢中,告知周興自己的決定,本以為他那一貫迂腐的父親必定將他痛斥一頓,卻不想周興經(jīng)歷此事,對在朝為官已經(jīng)心灰意冷,只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