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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的,我跟景桓的主從關(guān)系極為明顯,榜上無名也不丟臉。不過景桓……他生在天家,實(shí)在是可惜了……我猛然握住腰間的玄玉,思緒也被拉了回來??偸沁@樣子,即使在談笑,也會出神,眼前常常浮現(xiàn)這些說不得的話來。我抬頭,發(fā)現(xiàn)大家都在看著我,原來眨眼間又已經(jīng)輪到我對詩。這是士子間最愛玩的,跟那日宮宴上考驗(yàn)才學(xué)的助興游戲差不多。我根本沒聽,自然對不出,笑瞇瞇地自罰一杯,反正我樂意之至。有人立刻看穿我的心思,招呼旁人說:“我看要改成輸?shù)牟荒芎?,否則有些人故意認(rèn)罰!”景桓跟其他人都笑著附和,此間年少,鬧哄哄,又不失安寧。月中來得極快,我又奉命到長天居幫景桓給別人挑東西,雖然記得跟太子約的是今天,我卻沒有急著趕去晨風(fēng)閣。景桓在長天居沒少砸錢,作為跑腿的,我是掌柜的老熟人了。不過掌柜并不喜歡我,因?yàn)槲覟槿肆邌?,常將他的貨物批得一文不值,好將價錢壓低。掌柜一見我進(jìn)來果然眼角抽搐,精明得像狐貍的老眼一下子變得暗淡無光,不過他跟我一個樣,張口還是那逢迎語氣:“哎喲,世子啊,您可算來了,我們長天居最近可不景氣?!?/br>我坐了下來,不懷好意地笑著說:“最近有什么好玩意,拿出來給我瞧瞧?!?/br>掌柜敷衍道:“哪有什么——”我用扇柄敲敲桌沿,語氣無比遺憾,“聽說那群公子哥兒意外得了塊藍(lán)田暖玉,本世子不夠格買,連開開眼都不能?。 ?/br>掌柜為難地支吾著,我則琢磨著怎么鬧事兒。正一籌莫展,那廝就已經(jīng)有人送上門來:“掌柜的,我們吩咐的可做好了?”這些公子哥兒怎么一個兩個都滿身市井氣,這財(cái)大氣粗的派頭可真叫我羨慕。我手中的玉扇啪地一開,甚是愉悅:“諸位,很久不見了?!?/br>的確許久不曾見了,蔡子言家中有事,不能給他們撐腰,近來他們都收斂了不少。再來景桓也把心思放在春闈那群士子身上,我們也沒怎么跟他們鬧起來,難怪從前陛下案前堆積如山的彈劾竟少了許多。他們亦認(rèn)出我來,冷聲道:“是你!”我并不記得他們的名字,只見這開口的人生得倒是高大,但腳下虛浮,明顯只知玩樂。他們你推我我推你,說了一句話就沒下文,我只好恬不知恥地開口:“聽說諸位找到極好的藍(lán)田暖玉,能不能讓本世子見識見識?”我話剛落音,他們就七嘴八舌地鬧了起來:“憑什么給你看!”“這是我們給子言的賀禮,給你這種人看過怎么拿出手!”“你不過是景王門下一條狗,還真當(dāng)自己是什么人物了!”掌柜的額上滿是汗水,覷向我時已經(jīng)變色,哪還有半分精明樣。想必他也沒料到,在他面前狐假虎威的我居然有被人指著鼻子罵的時候。我用扇按住掌柜的肩,示意他稍安勿躁,含笑說:“憑什么是吧,就憑我是武侯世子,連你們父親都要讓我三分,我就是強(qiáng)搶,也輪不到你們跳腳?!?/br>他們沒料到我會無恥到拿身份壓人,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我滿意地道:“掌柜,帶我去內(nèi)室?!?/br>幾人不愿退開,卻又無可奈何:“你!你!欺人太甚!”我朝攔在跟前的人冷笑,一字一頓慢慢道:“我就算是景王門下狗一條,你也惹不起!”我自己的地位自己心知肚明,但被人指著鼻子說出來就不同了。雖說我不介意,但我們武侯府若還想安安穩(wěn)穩(wěn)地在京城立足,就不能放任所有人欺到頭上,尤其是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人。不能太弱,也不能太強(qiáng),挑軟柿子來捏正好。隨掌柜步入內(nèi)室,我照例將長天居的東西批得體無完膚,那藍(lán)田暖玉首當(dāng)其沖,由頭到腳被我挑剔了一遍,軟柿子們的臉都黑了。其實(shí)這藍(lán)田暖玉我還真的不怎么看在眼里,景桓府上要什么沒有。掌柜顯然是聰明人,利索地從我那堆無理取鬧的批判里記著什么。反觀旁邊那些頭冒黑煙的軟柿子們,實(shí)在是差遠(yuǎn)了,沒了蔡子言撐腰,他們就是烏合之眾。軟柿子們大概也不敢跟我翻臉,一個個都強(qiáng)忍著怒意。我見日頭微偏,時辰尚早,就將他們定的幾樣小玩意也批了一遍,十分欣賞他們敢怒不敢言的臉色。正當(dāng)掌柜憂心我們會不會在長天居內(nèi)室打起來,一聲笑語從門外傳入,渾厚低沉,竟少了幾分輕?。骸俺P?,段兄,許兄,你們的禮我來收了。”我抬眼,恰恰看到了一身常服的蔡子言。他的眉宇間沉穩(wěn)了許多,短短半月,似乎已脫胎換骨。見了我,竟也沒有以往的劍拔弩張,反而拱手道:“見過世子?!?/br>待我回神,他又轉(zhuǎn)頭對軟柿子們說:“你們的禮我收到了,改天再登門道謝?!?/br>最為高大的軟柿子想來是向往仗義的游俠,立刻豪邁地答:“我們之間還道什么謝……”他身邊有人朝他使眼色,然后拉著他退了出去。掌柜見不好再呆在這里,幫我們掩上門就走了,也不怕我順手帶走幾件玩意。我說了半天有些累了,便坐下給自己倒茶,蔡子言卻沒有動,反而定定地看著我。我臉皮薄,被他望得不自在,先打破沉默:“蔡兄有事嗎?”蔡子言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枺骸笆雷訛楹沃遥俊?/br>我說:“那日我若跟景桓指證你在狩獵,不就說明我們也去了嗎?兩敗俱傷的事我不會做……”蔡子言斂手:“不是那日。”我想不出我什么時候幫了他,只能再倒了杯茶,等他接著說。“父親允我將青青她們?nèi)⑦M(jìn)門了。”“這是好事,你可別再去外邊花,本來娶兩個就夠荒唐了?!?/br>蔡子言的神情有些怪異,分明是認(rèn)為這話從我口里說出來極為可笑,好在他還給我點(diǎn)面子,忍笑道:“我娘的病也好了。”“那就好,早些把倆姑娘娶進(jìn)門,給蔡夫人添點(diǎn)喜氣,再等幾個月你的兒子們出世,可就羨煞旁人了?!?/br>蔡子言直起腰,再次問道:“若能如世子貴言便好,只是不知世子為何助我?”他若會做人,應(yīng)當(dāng)主動問有什么事可以效勞,說兩句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漂亮話。但他執(zhí)意這樣追問我也沒法子,只能直說:“當(dāng)然是有原因的,這不是叫你來了嗎?我哪像是施恩不圖報的人??!”對我光明正大的卑劣,蔡子言看起來有些無奈:“世子想做什么?”我將折扇一合,說:“你在這偶爾砸點(diǎn)東西,等我回來就好。”那日我將蔡子言的事在百官面前說了,蔡老御史不得不同意他的婚事。不過若這也能算是人情